第16章 第十六章
钢琴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紧接着，一串流畅动听的音符相继而出。他的手骨节分明，细长肤白，在黑白琴键上舞动着，为众人打造了一个音乐的世界。渐渐地，台下的人都成了他的观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着他用一双手，一架琴而创造出来的美好。
再次到达高潮时，许璟言忍不住唱了出来，这一次，没有麦克风，没有大舞台，只有一个人，和他的十几个聆听者。他恰到好处的嗓音与现场的适配度达到极致，像是在吟唱，却是十分动听。
一曲终，台下众人都被深深吸引住了，爆发出了热烈而持久的掌声。许璟言缓缓起身，他戴着口罩，只能看到眼睛，又黑又亮，眼眸清澈，触人心弦，他朝着台下鞠了一躬，准备下台。
他用清澈的眼眸和天籁之音，为众人汇了一条春夏秋冬永不结冰的河。
有人认出他了，小声喊着他的名字，他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瞬间兴奋起来。他本来是想谈完一首就离开，没想到这家餐厅的经理出来拦住了他。
这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
“你好，不知是否有幸能邀请这位朋友再弹一首？”
许璟言皱了皱眉，本能地想拒绝，刚才已经被认出来了，再待下去，估计就没法走了。可话到嘴边时，经理又发话了，“本店可以为你付相应的报酬。”
“什么报酬？”许璟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了。
“本店可以免费为你提供午餐。”
这不就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
许璟言闻言，内心波澜壮阔，可表面上还是面无表情，他想了想，像是很勉强地开口，“我饭量很大的。”
经理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刚才他听到大厅一阵骚动，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谁知，刚到这就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在弹钢琴，小李凑过来告诉他，刚才这个人一上来就问他在这弹一首，能拿多少报酬，他就把他当成街头艺术家了，以为他没钱吃饭，想赚顿午饭钱。
这才提出这个条件的，毕竟刚才那几分钟就来了好几位客人，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还没等经理反应过来，许璟言就又开口了，“你这里这么贵，肯定经不起我吃，这样吧，我再去弹一首，你给我两百块钱。”
这……
两首歌就两百块钱了！
价钱也太高了点！
不过，经理倒是没有一口回绝他，他想了想，自己刚才还承诺免费提供午饭给他，他要真在这吃了，两百块肯定不够，还不一定要吃多少钱呢，还不如直接给他两百打发走了，倒也省事。
权衡之下，经理还是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
于是，许璟言再次登上那个小小的舞台，这次他把口罩摘了下来，反正已经被认出来了，他想。
在他和经理交流的短暂时间里，大厅里又来了许多人，应该是听说许璟言在这，不顾一切就跑来的。
现下，他的真容暴露在众人面前，不管是不是粉丝都要惊呼一声，无非是因为这张脸简直完美。台下不断有人发出赞叹声，甚至还有拍照的声音，许璟言视若无睹。
他站在钢琴前，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大家安静一下。”
台下人瞬间噤声。
“现在为大家带来一首《memory》。”
memory，记忆，是许璟言的成名曲之一，与刚才的那首《remember》一同发行的，这两首歌虽说被收录在一张专辑里，可是风格迥异，一首轻快，一首伤感。当年一经发行，迅速占领各大音乐榜单的首位，大街小巷都有它们的身影，传唱度极高。
现在，许璟言就要在此弹唱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台下众人表现得十分期待。
他转身坐下，抬起双手，他穿着一身运动装，很日常的装扮，和钢琴这种高雅的乐器并不搭，可是现在看来，却莫名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就像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年给心爱的女孩弹琴唱歌那样，身边都是粉红泡泡。
他轻轻弹出第一个音符，指尖在琴键上跳跃，熟悉的前奏响起，众人都陷入其中，许璟言也沉浸下来，感受着音乐带来的心灵冲击。
“我陷入有你的那段记忆。”
“我不曾离开。”
“我回忆起关于你的一切。”
“我无法放开。”
……
歌声伴着旋律响起那一刻，无人再开口，世界都安静下来，为这一刻。
“感谢聆听。”
许璟言径直朝经理走去，慕名而来的粉丝们很自觉的让出一条路，他经过的时候，好多都忍不住喊了出来。
“哥哥好帅啊。”
“璟言终于来江宁了，好激动！”
“本人好帅啊，声音真好听。”
“我出息了，见到真人了，呜呜呜！”
声音被刻意压制着，不算大，但由于距离太近，还是传到了许璟言耳朵里。
他对着粉丝们笑了笑，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这么激动啊，那不得在这吃一顿，毕竟我在这唱过歌呢。”
“啊啊啊啊！”
“吃，我再吃一顿！”
得到回应的粉丝就像是久旱逢雨露，各个如恶狼般疯狂。
许璟言颇为无奈，不过还是好脾气地说，“得了，吃过就不要再吃了，这还要做生意呢，你们该吃的吃，该走的走。”
许璟言接过经理早就准备好的两张百元大钞，揣进口袋，准备离开。
这一幕被眼尖的粉丝看到了。
“哥哥是来赚钱的呀。”
“生活不易，言哥卖艺。”
“言哥是在录节目吗？”
听到这句，许璟言终于有了回答的意思，他懒懒地说，“对啊，不然我至于饭都不吃就为赚这两百块钱？”
粉丝们哗然，“啊啊啊啊，好期待啊！”
“言哥好惨！”
“这个点还没吃饭，言哥真的好惨！”
“哥哥快去吃饭吧，别饿坏了！”
都说饭随爱豆，许璟言的粉丝简直和他的性子一模一样，平时搞应援冲榜单的时候是一点都不含糊，私下里却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见到自己偶像在激动之余，还不忘开个玩笑损他一波。
“言哥玩的倒是挺开心，只有我们还在苦苦等待着言哥的新歌。”
“就是就是，说好马上就发新歌的。”
“我们等的好苦啊，呜呜呜。”
一个人开了个头，其他人连忙附和，你一句我一句说开了，都在埋怨许璟言不发新歌。
眼下许璟言已经离开那家餐厅，他沿着马路转悠着想找家小饭店买点午饭，十几个粉丝也跟着他在路边转悠。
“催什么催，早晚会发的，还怕你们没得听？”他随口答道，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各家小店。
“言哥就知道给我们画饼。”
“哥，这套路你用的次数还少吗？”
“就是就是！”
“言哥最近还真是在休息，我还以为休息期间能写好几首歌呢！”
眼看着粉丝们不买账，他才顺着粉丝的话悠悠开口，“休息就是休息，别指望我休息中还能爬起来写歌。”
粉丝们一阵鬼哭狼嚎。
他继续开口，“行了，下一首打算走民谣风，你们期待一把。”
说完，他也看到了一家不错的饭店，准备走过去。他走到店门口，眼看粉丝们大有不离不弃的架势，扭头对他们说，“都快回去吧，这家店这么小，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你们这么多人，我买个饭就回去了，下次再见。”
“好吧，言哥再见。”
“这就要走了。”
“不舍得言哥，呜呜呜。”
“再见言哥。”
“嗯，注意安全。”许璟言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朝他们挑了挑眉，目送他们一个一个依依不舍地离开。
直到最后一个人的背影也模糊了，他才踏进这家店。店面不大却很干净，桌子椅子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令许璟言这种重度洁癖患者看着很舒适，虽说只是普通的小店，却到处飘香，让人一进来就能感受到饥饿。
菜单是直接挂在墙上的，巨大一张，许璟言站在菜单前看了一会，利落地点好了单。
很快，他就拎着打包的饭回到了车里。
前后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他们三人早就醒了，眼下正围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周易安突然来了句，“不知道言哥去哪了，都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估计快回来了。”余卿接话道。
许璟言打开车门，正好听到了这句话，“我回来了，才多久没见，这么快就想我了。”
周易安还以为许璟言在打趣他，连道，“没有没有，我这是……唉？言哥！”
“干什么！？别一惊一乍的！”许璟言被他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差点饭就撒了。
“言哥你去赚钱了吗？”周易安很快缓过了劲，又恢复了平静，一手接过饭盒，一边问着。
“对啊，不然陪着你们一块饿肚子吗？你们能受得了，我可不能。”他把饭盒依次递给大家后，靠在座椅上懒懒地说。
“是是是，你矜贵着呢。”余卿一时没注意，顺口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
不过，还没等许璟言有什么反应，琉玉就接上了话，“怎么会？我就猜到，你肯定会有办法让大家吃上饭的。”琉玉一点也不惊讶，好似一开始就知道。
许璟言难得没有开口，只是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言哥真厉害，不过，你是怎么赚的钱？”周易安只在乎致富方法，一些暗流涌动他压根没注意到。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你怎么越来越朝郭梓那个话痨方向发展了？”许璟言教育了一番，还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很简单，就是先这样再那样最后这样那样就好了，钱就赚来了。”
……
在座的三人都默契的沉默着。
许璟言看这小子终于闭上了嘴，继续目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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