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今年的夏天好像来得格外早，才五月中旬，便骄阳当空，偶尔一阵风从窗户外吹来，都夹杂着几分燥热。
教室里头顶的电风扇吱呀乱叫，讲台上老师讲话的声音像是催眠曲，底下的学生面上都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给人的感觉就是又热又困。
讲台上的老师显然感受到下面学生们的困乏，拍着桌子喊道，“打起精神来。”
拍桌子的声响很大，底下原本半梦半醒的人浑身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
老师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个状态怎么行，这个学期都过半了，马上都要升高二，一到高二，离高三就不远了，你们就以这种状态去迎接高考，这不胡闹吗？”
陈桉单手撑着脑袋，听着老师这么唠叨，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这高一还没结束，高三还离那么远，就能扯到高考。
老师知道底下的小兔崽子没心思听课，讲起来心灵鸡汤来，“想当年我们上学的时候，可没有你们现在条件那么好”
学生们一听老师开始讲课外话题，便身体放松下来，几个胆子大的索性趴在桌子上，偷摸着闭眼睡觉。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其他班级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然后陆续有学生班级门口走过。
班上人纷纷侧目望向窗户外，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丁站在门口说道，“有事情要耽误下。”
“学校拍宣传片，需要我们高一几个班做一下背景板，我们班上正好被选上了，大家把衣服换换，等会儿我们排队去操场。”
教室里先安静了几秒，然后“轰”的一声炸开锅来。
那老师摇摇头，苦笑道，“这群小兔崽子，一不上课就来劲了。”
老丁努力在嘈杂的声音里提高自己的音量，“来几个男生，去阶梯教室领取衣服。”
后面几个男生纷纷蹦了起来，“我们去！”
只要不听课，好像做什么都变得有趣起来。
衣服是简单的学生制服，上身都是白衬衫加领带，男生下面是黑色西装裤，女生则是黑色短裙。
女厕所人满为患，班上女生又多，加上班级没有摄像头，就有人提议把班上窗帘拉上，让男生出去，女生在班级里换衣服。
都是女生，陈桉也不扭捏，直接脱了衣服，麻溜地换上了衣服。
自从小学后，就很少穿裙子了。
陈桉换好后，总感觉下面凉飕飕的，走了两步不怎么习惯。
前面的女生边换衣服，边聊着天，“听说这次宣传片的主角是许清歌和刘洋。”
陈桉心想，还真是总是能从别人嘴里听见许清歌的名字。
另一个女生说，“是高三那个刘洋吗？听说是个学霸。”
苏湉回过头来，见陈桉领带没系好，伸手就要帮陈桉系好。
陈桉往后推了半步，摇头说道，“我自己来。”
苏湉半开玩笑道，“老陈，竟然嫌弃我？我待你不薄啊。”
苏湉自从上次找陈桉要过许清歌□□号以后，就没事就找陈桉说几句话，一来二去渐渐的熟悉起来。她以前听陈桉的八卦传闻，还以为不怎么好相处，相处后才知道传言只是传言，陈桉还挺友好，而且没那些弯弯绕绕。
“当然没。”陈桉边摆弄着领带，边笑道，“只是不习惯别人帮我整理。”
苏湉啧了一声，“陪我去厕所。”
陈桉问，“不是换好衣服了吗？”
苏湉亮了亮手，“去洗手，衣服袋子上面都是灰尘，你不洗手吗？”
“那好。”
女厕所在楼对层，不像男厕所就在旁边，在右侧班级的女生，到要绕一圈去厕所。为此她们每去次厕所，都要吐槽一次这个位置设计。
洗好手后，她们从厕所走出来，顺着圈返回自己班级。
苏湉揽着陈桉手臂，边走边笑。
苏湉突然停下脚步，语气惊讶“他们怎么还有望远镜？”
十班里面，三个男生嘻嘻笑笑地趴在窗户上，手里拿着望远镜，对着对面张望。
陈桉随口答道，“看风景吧。”
其中一个男生兴奋地发出声音，“看见了，脱了，脱了。”
陈桉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顺着他们望的方向看过去，对面就是自己班级。
在七班外面，一个男生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顺着窗口掀起一角窗帘。
其他两个男生拍着大腿，嘴里吵着，“借我看看，快借我看看。”
“别动，别动，又没了。”
苏湉脸色都吓白了，“陈桉，他们看的是我们班上的方向吗？那岂不是…”
苏湉抬头看了眼陈桉，陈桉眼里透露着几分冷意，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
感受到陈桉身边明显的低气压，苏湉试探地喊道，“陈桉？你没事吧。”
陈桉说，“没事。”
苏湉小声说道，“我们还是快走，赶快回去提醒下班上同学。”
那三个男生像是看见什么，拍着桌子猥琐地大笑了起来。
笑声传到陈桉的耳里，令她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陈桉，我们快走吧。”苏湉突然有些害怕，拉着陈桉就想赶快离开。
“哈哈哈，再看看。”
他们完蛋了，当苏湉感受旁边人从自己臂弯里抽出胳膊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陈桉速度很快的冲了出去，一脚踹开了十班的大门。
动静很大，十班班级人刚转过头来看，陈桉已经抓住那个拿望远镜人的衣领，一拳砸在了他的眼睛上。
“看你妹啊！”
这一拳很重，几乎是用尽了陈桉所有力气，老猥琐的眼睛就直接青了一大块，见了血。
其他两个人偷窥的人直接被吓傻了，这是女生？
“你不是想看吗？来看我啊!”陈桉将老猥琐放倒在桌子上，又是一拳朝着他的脸颊锤下去。
旁边爆发出一阵惊呼，短短一分钟，很多人闻声赶来，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那两人反应过来，想要帮忙，陈桉指着他俩，冷声说道，“下面就是你俩。”
那两人愕然定在了原地。
老猥琐是整个年级出名的混混，何曾被人打成这样。
老猥琐被压着打狠了，显然彻底愤怒起来，也不管是女的还是男的，一脚狠狠地踹了了过去。
陈桉侧身闪过，老猥琐脱离陈桉的压制，从桌上爬了起来，冲上去去抡陈桉，“我□□大爷。”
“你再说一句试试。”练家子练了十几年，陈桉根本不怕单挑。
但老猥琐毕竟混了这么久，身手比常人都好，陈桉又穿着裙子，不好发挥，一个没注意嘴角被打了一拳。
陈桉扯着嘴角的伤口，笑了笑，有意思。
这下陈桉彻底打红了眼，不过两三下，老猥琐又被按倒在地上。
班级里和走廊外全都挤满了人，想来阻止的老师都被堵在了外头。
陈桉胳膊抵着老猥琐的脖子，吼道，“看呀，怎么不看了？你不是喜欢看吗？”
老猥琐愤愤地想起身，又被陈桉死死地按了下去。
老猥琐不能动弹，只能手在旁边胡乱摸索着，摸起地上掉落的小刀往陈桉刺去。
“陈桉!”
几乎是同一时间，外面响起许清歌的喊声。
但声音瞬间被人群更大的惊呼声淹没。
陈桉猛然一激灵，抓住老猥琐的手，卸掉了小刀。
陈桉眼神凌厉，指着老猥琐的鼻子，呵斥道，“你再试试!”
“让开啊。”
许清歌从人群里挤进来，几乎是扯着嗓子喊道，“陈桉!”
陈桉从刚刚的攻击状态清醒过来，转过头木木地看向许清歌。
许清歌头发凌乱的披散着，眉头紧皱，嘴唇被咬得发白。
陈桉何曾看见许清歌这么狼狈的样子，吓得刚刚打人的气势瞬间都没了，弱弱地叫道，“许…许清歌。”
许清歌沉声说道，“你给我起来。”
陈桉马上从老猥琐的身上站起，开口说道，“不是我的错。”
老猥琐见脱离控制，起身就要扑过来。
许清歌睨了眼老猥琐，声音冷到了极点，“别动。”
陈桉怔了怔，好凶的许清歌。
许清歌抬手拽起陈桉的领带，直接拉扯着她从另一堆人群中穿过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两人走后，维持秩序的老师终于从外面挤了进来，看了眼满地狼藉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吼道，“陈桉人呢!”
四周人沉默了几秒，开口答道，“被许清歌拽走了。”
一路上许清歌都没说话，陈桉吸了吸鼻子，感觉许清歌很生气。
走到了学校花坛旁，许清歌停下了脚步，两人面对面站着。
许清歌看了眼陈桉嘴角的伤，“疼吗？”
陈桉扯了下嘴角，刚刚还不怎么疼，但现在回过神来，疼得厉害。
陈桉点点头，“疼。”
“疼就对了，打架舒服吗？”许清歌问。
陈桉说，“他偷窥女生换衣服，该打。”
“就算他有错，也不能用打架来解决问题，你告诉老师也比打架有用。”许清歌眼底晦涩不明，“你身上已经背了个处分，如果在有处分，你很有可能会被退学。”
陈桉说道，“我知道，但是你不知道他偷窥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好，你揍他可以，他是得到教训了，可是你把自己伤到了，划算吗？”
陈桉在花坛上坐下，无所谓道，“我不在乎，就是待会儿可能要被拉去办公室，被老师骂一顿，我有点怕请家长来，老余下手，我可就不是这点擦伤了”
“我在乎。”许清歌站在她的面前，垂眼看着她。
陈桉一愣，随即笑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也不用太在意，打架受点小伤很正常。”
许清歌拧着眉，“是吗？”
陈桉笑着说道，“对呀，回头贴个创口贴就行，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总管着我。”
许清歌说，“陈桉，你可真行。”
“我也觉得我很”陈桉抬起头看见许清歌眼眶泛红，瞬间愣住。
陈桉连忙站起来，凑到许清歌面前，“你怎么了？”
“要你管。”许清歌抬手用力推开陈桉，声音因为压抑着哭泣而带着几分哽咽。
猝不及防被推开，陈桉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许清歌，很疼的。”
“疼死你算了。”
你什么都不懂，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子。
许清歌恶狠狠地瞪了眼陈桉，转身离去，徒留陈桉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刚刚许清歌是哭了吗？
为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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