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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复审


家宴过后,谢王两家心知肚明,谢运与王婉瑜两个人亦是心意相通,随后自然便是纳征了。

        纳征须要选择偶数吉日,所以两家看过黄历,商定了十月十二日大吉之期,由谢明安、余氏带着家中若干人等,携聘礼去君山书院王家。

        原来的姜知府已升任京官,阖家离了扬州,余氏便请了现任白知府的夫人做了大媒,一同前去。

        谢家本来富庶,谢明安有心将聘礼大办一场,被余氏劝止。王老翰林退隐后,本就不喜高调,若是奢靡得太过显眼,只怕老人家不高兴。余氏百般筹划,除了惯例里要有的金玉珠翠、绫罗绸缎、羊羔鸡鸭、美酒佳酿等物,又增添了些难得的名香、字画、摆件,只说是另给王家老太爷并其子女和孙子孙女们赏玩。

        除了按例要退回聘礼中的鸡鸭等物,其他礼物王家均是收下了。余氏见了,笑而不语。

        谢遥和谢适偷偷问了张罗此事的余贵儿媳妇,原来鸡鸭等代表男方家的福气,出于礼节作为聘礼送到女方家,女方家也应该客气一下便退回来。而收下了其他贵重礼物,意味着女方家嫁妆也是不菲,不指望靠聘礼发一笔财,所以有十足底气去收。

        “都说穷翰林穷翰林,可如此看来,大哥哥的岳家也是有钱得很呢!”谢适偷偷打趣道。

        谢遥笑了,王老翰林在官场多年,门生故旧不知道多少,家中又经营书院,怎么可能没钱?

        聘礼送去,不多时日,王家便遣人送回礼来了。

        女方回礼原不须贵重,但要显示出对男方的关心,以及展现女方在德容言功等方面的优秀。所以回礼里多有文房之物,是给谢运的。另外还有王婉瑜亲手缝制的给谢家长辈的鞋袜、抹额、香囊等物件,以及给谢运做的一副鞋袜。

        这些东西手工精巧,就连谢老太太看了,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余氏更是极力在王家的人面前夸奖了一番。

        女方家里来人,谢家自然要留客饮宴。徐欢儿自知父母兄姐皆亡,怕王家觉得自己是不祥之人,便寻个由头不去。谢遥也留下来陪伴娘亲。余氏洞悉她们的想法,心中不忍,便让厨房直接把一桌席面送到梳红阁去了。

        席面的菜肴繁多,她们母女自然吃不了,便将三四样爱吃的留了些,其他的分给了紫苏红叶和玉音社的几个女孩儿。

        谢遥陪着徐欢儿吃了点菜肴,见她眉目间有忧伤神色,只好强作欢颜,哄她高兴。

        每年十月,徐欢儿都是这个样子,一切都是由于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十月,那是她家破人亡的一个月。

        然而就在这个十月,皇城之中发出一纸诏令,惊动了千万人。

        其称,乾祐十一年首辅曾含瑞等诸多官员谋逆一案,疑由宵小奸谋,构成冤狱。即日起令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复审。

        当年牵涉此案的官员,除去当时伏诛者外,剩下那些流放的、入狱的,二十三年过去,此时也不剩几人了。好在皇帝一直有心翻案,早已密令了相关人等暗自收藏人证物证。因此诏令一出,三司雷厉风行,案子办得极快。

        这一日,国子监郑老祭酒家中,迎来了平远侯世子的拜访。

        郑老祭酒正捧着一盏茶细品,见他来了,放下茶盅笑道:“你来得不巧,家里刚刚吃完饭,却没有好吃的招待你了。”

        今日京城朔风阵阵,周云棣外罩了件墨绿色缂丝鹤氅前来,脱去后,里面是石青色锦袍。他搓搓手道:“无妨,正好和老师讨一盅茶吃。”

        老人慧眼如炬,一眼便知他来意,便道:“你人鸿伯伯不在京中,去南边办案了。你要是来问我曾相之案,我可答不了你。”

        周云棣是老祭酒的幼徒,自小得其偏爱,倒比郑家的子孙更靠前些。当下摇头道:“我不是来问案子进展的。只是近日里听了此案来龙去脉,心中很是不平,如曾首辅这般的一干忠臣,落得如此下场,不免让人唏嘘。所以想请教老师,此是为君之过,还是为臣之过呢?”

        老人看他一眼:“去书案那儿坐下,翻开那本书,念一念我画的那句。”

        “霍光之辅汉室,可谓忠矣;然卒不能庇其宗,何也?夫威福者,人君之器也。人臣执之,久而不归,鲜不及矣。”(注1)

        周云棣念完这两句书,抬头望向郑老祭酒。

        郑老祭酒已是老态龙钟,但眼睛丝毫不见浑浊,依旧精光四射。他问:“棣儿,霍光于汉室有大功,却闹得个身死家灭的下场。你说,他该如何做,才能避免死后全族谋逆被杀呢?”

        周云棣沉吟了一会儿:“其一,理应约束好家人和族人,若不是其家人毒死许皇后,又欲对太子不利,也不至于被宣帝如此记恨。其二,眼见宣帝羽翼已丰,就该急流勇退,还权给宣帝,方能保全霍家。”

        老人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你说的,或许有用,但终究改变不了什么。”

        周云棣继续思考片刻,恍然大悟:“自从霍光废黜了昌邑王,便注定没有好结局了。今日能废昌邑王,明日是不是又能废宣帝?这般的权臣,自然没有人君能容忍得下。”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有所进益!”转而低声道,“不过,自从他接过武帝给他的托孤重任起,就难得善终了……他自己心里也不会不知道。”

        周云棣离开郑家时犹在想,当年的曾相与摄政王,本质上究竟有何不同?身为权臣,除了向前一步,做曹操、王莽,篡权夺位,难道就只能做霍光、李斯,被君王猜忌诛杀么?

        自家平远侯府亦是手掌兵权、驻守北境多年,若到了被猜忌的一天……他不敢细想。

        祖父、父亲,都不是贪恋权势之人,还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早日退隐罢。

        忽而又想到老师说,郑人鸿去南边办案了。上次看的涉案官员名单里,地方官多在江南一带,想必是往那边去了。

        周云棣紧了紧身上的鹤氅。只怕不日便有好消息传来,自己须得早些请示父母亲,获得离京的允可,一收到徐家翻案的消息,便快马加鞭往扬州赶,亲口把消息告诉谢遥。

        谁料想,翻案的速度,远比他料想得还要快。

        当年被诬陷附逆的江南官员,彼此间多有牵扯,郑人鸿等人顺藤摸瓜将事情理了个干净。

        不过一个多月,这桩由曾首辅及千名官员牵扯其中的谋逆大案,三司会审已毕。各种案卷和证供,几乎将整个龙案堆满。

        那身着黄袍之人在龙案边来回踱步,用手翻开最上面那本奏折,凝视良久,才缓缓提起朱笔,重重批下一个“准”字。

        此时已进入腊月了。

        千里之外,扬州。谢府上下已在为了新年忙碌。

        谢遥没有想到,这个新年,会是如此不同的一个新年。

        余氏想着家中几个年纪小的姑娘也都过了十岁,不便再跟各自生母住在一处,便在园子东南角定了几处小院子,一番布置,让她们姐妹迁居过去。

        想到原本答应了徐欢儿,等五姑娘大些,为了其婚嫁时说起来好听,要改放到自己名下的。如今既然要将她迁出来,倒也是个合适的时机。余氏便去和谢明安与谢老太太商量更改族谱一事。

        谢明安皱眉道:“五丫头离谈婚论嫁还有几年罢?何必这么早改。等她大些,看看婚事上有没有造化,再说罢。”

        他却有个私心,谢遥生得貌美,万一过几年有贵人看上呢?到时候,若是做妾,庶出的反倒比嫡出的身份合适。

        那边厢谢老太太已是发起了牢骚:“我说媳妇儿,府里庶出的丫头又不止她一个,你怎么不看看其他人?那二丫头还大上两岁,要论起婚嫁,还在她前头。就是要改,也是紧着二丫头先改罢!”

        余氏只觉得跟这老太太一百年都说不到一起去。自己明明是跟徐欢儿相处得好,又见谢遥聪明剔透,这几年跟着自己学经营生意,提过不少好主意,十分得力的,所以才想着记入自己名下。那刘姨娘母女跟自己又有什么瓜葛了,凭什么也要算在自己头上?自己虽然心肠好,也不是活菩萨。

        谢明安见夫人脸色变了,想到长子婚事上余氏出力不少,居功至伟,便连忙替她解释:“母亲,五丫头是生母身份尴尬,才想着记到嫡母名下的。其他几个又没有这样的难处,不必都如此。”

        谢老太太更是生气,重重哼了一声:“现在知道那姓徐的身份尴尬了,那当初为何要纳她进来?既要纳妾,就该从长年伺候的丫鬟中挑些顺从听话的,怎么拿了许多银子去院子里赎人?你看她这些年,有没有到我跟前伺候过一日?成天地弹琴唱曲儿,跟在院子里有甚分别?只怕五丫头也叫她带坏了!”

        余氏气得头脑嗡嗡响,本欲再跟老太太争辩几句。突然想起前两日拜会知府夫人,听说了一件事情。

        她定了一会神,冷笑道:“常言道风水轮流转,今日母亲看不起徐氏,只怕过些天又要变脸了。”

        注1:评价霍光的话,语出《资治通鉴·汉纪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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