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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举


数载已过,又是一年秋末冬初。这年暮秋倒不算太冷,树叶落得都比往年迟一些。

        谢府这日热闹得很,从清早起,各房主子均聚在正厅,有一搭没一搭聊些家常,不时往门口张望。

        从谢逸起,往下的姑娘们均已梳起了双髻,围坐在一张小桌边,不跟各自生母挤在一处了。谢逸穿了葱绿缎子袄儿,谢适穿了宝蓝,谢遐穿了桃红,谢遥穿了淡紫。几个女孩子聚在一处,难免你看看我扎的花儿,我瞅瞅你打的穗子,只是瞧着气氛肃穆,也不敢放声说笑。

        谢迎已是大姑娘了,众人中她最急切,手指紧紧抠住大红酸枝座椅的扶手,指节泛白,几乎屡次要从椅子上起来。

        那头谢明安不时安抚着伸长脖子的谢老太太:“贡院离咱们家一百多里地,纵使骑马也没有那么快,母亲切勿心急。”

        不多时,管家余贵儿已是连滚带爬进来了:“中了!咱们大少爷中了!”

        “中了第几名?”厅堂内众人静了一静,几乎异口同声。

        “是,是第三名,是‘经魁之首’!”

        谢迎腿一软,几乎是跌坐在椅子里,随即欢喜得掉下泪来,又怕谢老太太看见了要说她,连忙偷偷擦去。

        谢老太太喜上眉梢:“运哥儿现在何处?何时回家?”

        “大少爷看完榜,刚打发小的回来报喜,就被拥上了一匹高头大马,要戴着花跨马游街。人山人海的,小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来。听说一会儿还要设宴,只怕回来也是晚上了。”

        谢明安道:“甚好,甚好!那就是中午赴知府、学道那些官老爷的宴,晚上是家宴。快再打发两个人去接应,防着他喝多了酒不便回家。”有两个人应了去了。

        这边余贵儿已是歇过气来了,又说起贡院外的趣闻:“好些都是江宁、扬州并其他邻近地方的人家,来瞧热闹。更有一群‘榜下择婿’的财主员外们,见到年轻的新举人,就要拉着跟自己女儿定亲。咱们大少爷这般人才,那还了得?我眼睁睁瞧着他被七八个老儿拽住,衣服都快被扯破了,想回去救都挤不过去。”

        厅堂中顿时哄笑。谢适笑得歪倒在谢遥身上:“这可不成!大哥哥要是被抢了去,王家姐姐可如何是好?”

        余氏笑着一点她额头:“如何能被抢了去?那帮子财主家的女儿,如何与王家姑娘比?模样好不说,又知书达礼。祖父还是翰林,将来运哥儿再中了会试,便要做官,有这么个好岳家,还愁什么?”

        谢老太太却又不乐意了:“我大孙儿自己本事好着呢,纵不娶她,前程也不会差了。你也是,还没进门,就捧着她做什么?又不是金凤凰。”

        谢遥在旁边听着,心中了然,谢老太太从来不乐意儿媳、孙媳太过出众,怕不好掌控,时常说些难听话来压上一压。

        就拿谢运这婚事来说,定的是君山书院山长王翰林的孙女。王翰林虽已经告老还乡,但毕竟在京多年,官场中到处是他的门生故旧。将来谢运若能中了进士,便要授官,不管是做京官,还是外放,有人照应指点着,总归是好事。

        再说,娶了这样出身的一位太太,将来官场女眷之间应酬交往,亦可应付得来。

        更重要的是,谢运与那位王家姑娘早已见过面,彼此满意。要不是谢运本人实在是出众,博得了王家姑娘的芳心,这门亲事还没有那么容易说成。别的不说,光是君山书院的学子们,虎视眈眈的就有不少,其中不乏好几个官家子弟。

        谢老太太犹自唠叨:“运儿将来进了京,说不定还有别的造化。那戏文上,陈世美中了状元,就配了公主,天大的富贵……”突然想到陈世美不是什么好人,结局也甚是不好,才住了口。

        众人素知她岁数越大,说话越发不着四六,便只当没听见。

        谢运中举的好消息既然到了,谢府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家仆们连忙将先前备下的爆竹拿出来,厅堂外面响声不绝。谢老太太、谢明安和余氏又吩咐备下赏钱散与各房的下人,一时间欢声雷动。

        正热闹着,门房传话过来,说君山书院来人,谢明安连忙吩咐请进来。原来是王翰林那边也得了消息,说下午要带家人前来贺喜。这固然是因为同期参加乡试的书院学子中,谢运的名次最好。但更重要的原因显而易见,便是要推进一把谢王两家的婚事了。

        谢迎放下茶盏,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的弧线,悠悠吐出几句话:“哥哥中举前他们怎么不来,这一说中了第三名,巴巴的赶来了,倒有意思。”

        她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人听得见。几个妹妹面面相觑。谢运今年已有二十岁,对于男子成亲来说显然偏晚,这里面确实有王家办事拖拉的因素,至今还未纳征。

        谢遥倒是觉得情有可原。以谢家的商户背景,原本就不易高攀官家小姐。对方想等乡试出了结果,确保谢运前途远大后,再将女儿嫁给她。站在女家的角度好理解,可对于谢家有些人来说,便觉得女家看不起自家了。不过,整个谢府上下,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的,只有谢老太太和谢迎二人。

        余氏斜眼看一下谢迎,不耐烦地递个眼色给谢明安。谢明安心领神会,便咳了一声道:“王翰林携家眷来贺喜,正是求之不得。若谁有什么别的小心思,晚上就不要来家宴了。”第二句压低了些,是对着谢迎的方向说的。

        谢迎拿丝帕压一压面颊,不再说什么。各人起身回房,只等晚宴时再聚了。

        出了厅堂,谢适便来跟谢遥咬耳朵:“你瞧大姐姐那个样儿,大哥哥是她一个人的不成?只许她高兴,不许别人跟着高兴。话说,大哥哥这次备考乡试,我母亲忙前忙后,出钱出力,什么事情不管?祖母和大姐姐不过动动嘴皮子,却没个好脸色给我母亲看。我是不懂她们在想什么。”

        谢遥见她为余氏不平,安慰道:“素来便是这样,咱们都看惯了的。横竖大姐姐这两年也在说人家了,她嫁了,太太也少了一桩心事。”

        “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嫁人呢!”谢适一挑眉毛,“我母亲倒好心,替她问了几家子,都是扬州、江宁、苏州等地的大商户人家,知根知底,嫁过去做当家奶奶,没有什么不好的。偏她总疑神疑鬼,担心母亲存心害她,一个都不答应。日子长了,母亲也冷了心,索性不管了,随老太太和老爷怎么折腾去。原来还要给她张罗嫁妆来着,现在也撂下了。”

        谢遥颔首道:“原就不该管的,管得了一时,还能管大姐姐一辈子不成?纵说成了,将来过日子有个鸡毛蒜皮,免不得又怪到太太头上。太太有再热的心肠,总拿冷水浇,也热不起来了,撂下就撂下罢。”

        谢适甜甜一笑,拉了她手:“你这话在理,怪不得我母亲疼你。若是个个都跟你一样体贴人意,我母亲还愁什么?”说着轻轻捏一捏谢遥的脸。

        谢遥失笑:“咱们这一辈,除了大姐姐,谁不是敬着太太?倒不用单拿我出来说。就说大哥哥,这些年对太太不也是亲母子一般?太太原就指望他进学,出去做官,二哥哥在家中帮着经营,兄弟齐心,振兴家业。如今看来,太太深谋远虑,极有道理的。幸而大哥哥也是个明白人。”

        “那可不,光是他跟王家姐姐的亲事,母亲费了多少心力?”谢适想一想,摇一摇头:“她对二哥哥都不见有这么上心。你看,去年二哥哥想进君山书院,都没成。”

        谢遥暗想,这可怪不得余氏,还不是因为谢通自己读书读得不好。但当着人家亲妹妹的面,也不好直说。

        “这么些年,二哥哥也不认真读书。”谢适倒是自己先说了出来,“成天地舞枪弄棒,说是想投到平远侯军中去。也不知道那世子前几回来扬州,许了他什么,闹得他五迷三道的。要真的日后去从了军,我母亲还不气死?”

        “他要是从军,这么大的家业,也不会没人接管。”谢遥眯眼笑,“实在不行,给你招个上门女婿,你来接管,难道不比二哥哥强得多了?”说完头上挨了谢适一个爆栗,便哈哈笑着跑了。

        耳边谢适的娇吒声渐远,谢遥才喘着气停下来,犹自发笑。忽的想起刚才提到的平远侯世子。自侯府在不远处置下了一处别院后,周云棣每年都会来住上一两个月。期间时常去君山书院见一见王翰林,请教些学问,于是与谢运也相熟了。

        谢遥与他也时常见面,总能得些京城来的小东西,雕了花的葫芦,泥巴捏的兔儿爷,亲笔描的鬼脸儿,不一而足。谢遥每次都要在如何回礼的问题上发一阵愁,自己不会做什么玩意儿,又万万不能送男孩香囊手帕等物,最后只能想出几样新鲜吃食,与紫苏、红叶一起去厨房里做了,给周云棣送去。

        若还是依着旧例,再过些日子,只怕他又要来扬州了。谢遥心想,这次若是又送自己什么礼物,自己便去余氏新开的漆器铺子里,把那个斑犀钿花盒子买下来作为回礼罢——只怕一买这个,自己装月钱的匣子就要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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