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这个是模具。”一脸严肃的蓝帽子小哥把一个塑料正方体道具递给了帝凛。后者本来想接过来，但对方并没有松手的意思。“你仔细看一看，往里面灌注法力，我拿着就行了。”
“嗯，这个”帝凛有点不自信地说，“大概——满出来、一点没关系吧？”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能早点完成任务就行。”小哥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哎呀，我为什么还要给新生辅导这些呀？你这些问题不是人之常情吗？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到。我们又不会拿尺子去测量你的成品。几毫米或者几厘米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看起来烦躁的情绪都要溢出体外，凝结成实体的怨气了。帝凛猜测，也许他向来都是冲着成年兽人，尤其是男性发号施令，而不是被迫给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解释任务。这让两人都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帝凛：求你别说了。“我这就开干。”
她快速伸出手，直接拍到了那个模具上边唯一没有封起来的面。寒冷的触觉自她掌心汇聚而出，向下灌注。
那小哥抱怨不休的话语顿时一滞，好像舌头被冰块冻住了一样。随后便是尖叫声：“啊啊，不！你在干什么？”
“嗯，我在——”下一秒，那个模具炸了。几块碎片弹到了他两人的身上，打得其实不疼。但还是吓坏了帝凛，她连忙后退到三米远处，负手而立。
“你你你。”小哥磕磕绊绊地说，“我的工钱，我的我的物资，我我。”
“啊，那不应该扣我的吗？”帝凛双手抱头往后仰，一脸绝望看蓝天，心中更是绝满堂。
“不是啊。”那小哥沮丧地甩掉一头的碎渣，剁着脚后跟，“新手指导出了差错是扣我的！我的！——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来教一个小女孩啊？！”
总不能说是你教的最好吧“那个，”帝凛想了想，忍不住劝道，“其实我可以把它复原的——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也别说出去，路人也没看见。那么晚些时候，我保证拿回来一个完整的给你。”当然这件事情少不了麻烦钟毓生。她闷闷地想，这异能真好使啊，但是没有经过钟毓生的许可，还是最好不要告诉别人这个秘密。
蓝帽子小哥猛地抬起了头，双眼好像焕发出了异彩啊，“真的吗？好，那我们别纠结了，快点继续。”他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收起了模具碎片。既而把它堆放在石桌上，“那快点，我要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今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活呢。”
说着，他又换了一个新的模具出来，递到帝凛面前。
帝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不得不先揉了揉双眼，让自己强装镇定。她力图将模具瞄的更清晰一些。稍后才把另外一只手放到容器的正上方，开始向下缓缓灌注异能。
一股冰凉从的触觉从指尖蔓延而出，化作点点蓝光，紧接着，冰从模具底部开始爬起，向四周生长。帝凛甚至可以感受到模具底部的触感。光滑而又冰冷——以及再往下，那人手心的炽热。
“很好，就这样。”小哥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轻松起来，然后又加快，“停停停停停，不快，快停下！”他的声音一下子又急起来，就像被舌头被人拿去在热锅上烫了一样。
帝凛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就本能地将五指往掌心一拢，才止住了冰块的扩张。但是异能已经施加的太久了，整个模具已经被冰块撑到变形了。要是她反应再慢一点，恐怕就要重蹈旧辙了。
“唉，这样子拿不出来了。你怎么都做不到微操呢？”小哥双手端着模具，苦苦思索。
幸好他没有怪我的意思。帝凛悄悄擦了擦冷汗。
“那我只能把它拿去火炉边上烤了，该死。这里离那好远。”小哥气呼呼地说道，“你下次能不能注意一点？你是还没睡醒吗？还是怎么着？等猎荒队回来之后，马上就要给他们送上新的冰块来来保鲜食物了，这是很重要的一环，不然全城的人都要挨饿。唉，本来还以为来了一个可以造冰的人，就不用像之前那么费尽心思的去找低洼寒冷的岩坑了，现在看来——你还是先把本事练起来再谈这些吧！”
“呼——其实我可以把冰融掉的。”帝凛小声争辩道。但是内心也不由自主地冒起了一股火，你能想象自己初来乍到，大晚上被隔壁的呼噜声吵得根本睡不了觉，凌晨五点多就被人叫起来，差点被急性子的对方一把拖下床——石块作板布条作单——的那股恼火劲儿吗？天都还黑黢黢着呢！
抬头一看，本该看到早上双日的天空，现在却还挂着两个象征着夜晚、只会散发冰冷光芒的冷白色球体了。挂在天上愣愣的，像一对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夜晚加班加点的兽人们。（双日晚上就会变成双月，这是大陆的常识）
那个时候，帝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仿佛被实验室里那些狂热的研究人员所盯着——也不应该说是狂热的研究员，应该是死死盯着她，冷冷地在板子上记录些什么数据的实验员。
而现在呢？帝凛回过神来，看着四周逐渐热闹起来的人影，仿佛大街开始苏醒，人们陆陆续续从石屋里进进出出，忙活起各自一天的工作来了，现在应该才是六七点的正常工作时间吧？这一点都不实际！
她早上牙都没好好刷——不过这里也没有牙膏，那是城主级别的兽人才能享用的。其余普通“老百姓”只能拿盐，还有一种粉末类的东西当作当做牙膏涂抹在自己牙齿上，然后用搓出毛糙的树枝来充当“牙刷”。钟毓生昨天晚上承诺说，以后有空会给每个人都做一把牙刷的，唉，他可真是个宝藏男孩。
“那你把它融化掉吧！快一点。我怕它坏掉，如果重新坏一个的话，得被那边的老家伙骂死。”这边小哥已经催急了。
“嗯。”帝凛揉了揉眉心，微微用心感触了一下，那块冰一下子就融成水了，甚至——淌到了小哥手上。模具一下子就恢复到了原来的形状。看起来还能再用。
“你最好可以一个人完成这批，今天的定量是五百块冰。”小哥说着，甩了一把手上的水，“嗯，快一点，不然物资——估计你我都得扣一半。”
一天五百。帝凛在心中不屑地想到，怎么难得倒我？大概吧
她再次伸手，在容器的上方摊开手掌心，这一次倒是格外顺利，容器一下子就载满了冰，当小哥将它倒在箱子里时，帝凛和他同时欣慰地看到，滑出来的是一块晶莹剔透、形状堪称完美的立方体。
感觉就像一个杰作，我的一个孩子一样。可可爱爱。帝凛想到。
“哦，很好，”小哥伸手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就算有，那一定也是被帽子闷出来的，“那剩下的四百九十九个你应该都能独立完成吧？”他伸手指了一下，摆在石桌上的一排模具，和它边上靠着的五个大箱子。“嗯，交给你行吧？我相信你能搞定的，我还有好多活呢，唉。”
“我行的”帝凛话还没说完，就只能目送他远去的背影。
从旭日东升到正午当空，帝凛已经热得止不住冒汗，但从她的指尖传来的，却是一缕一缕的冰凉。已经完成二百五十个了呀。唉，我该夸这份工作轻松吗？为什么别人——像牧也婷——都在出力，而我却在耍异能？不行，要往好的方面想，这是在锻炼我的异能，为的是让我更强大，变成更强的造冰机器人。
“唉。”终于累倒她了。帝凛喘着气，伸手抹了一把汗，手上的寒气触到自己冒汗的额头，一不小心就结成了一层冰。帝凛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样下去是真的很无聊唉，我又不是无情的造冰机器人，他们要是真的想的话，干脆直接把我的异能抽出来给他们送去。就像杀鸡取卵那样。”帝凛一边嘀咕着，一边神经质地抽抽耳朵，靠着扭曲五官、不用手就将冰层破裂开。“为什么我不能捏造一个五角星型的，或者球型的也行啊？不然的话还可以在上面雕一个地图。反正我已经快完成工时了，稍微干点别的也没关系吧？”
“咚咚——”是正午开餐的钟声！
帝凛端着一碗稀粥再加两根白菜三块土豆，在牧也婷身边坐下。“嗨，早上过得——怎么样？”
牧也婷盯着她自己的碗，好像在思索究竟够不够吃饱，“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员工什么也不做，就指使我们这些新来的人去干着干那的。监督的兽人都熟视无睹了。”说完她就拿起勺子快速吃起来。
帝凛也不好意思再问了。虽然牧也婷的语气近乎平淡，但是想想都可以猜到，她一定憋了一整个早上的怒火。
这么说来，我还算幸运的？至少目前来讲，这份工作只有我一个人在做。不会有老手对我颐气指使。帝凛把粥舀进嘴里，暗自庆幸。
直到吃完了饭，帝凛都没有见着卓寒兮。离下午明文规定的开工时间还有好一会儿，帝凛为了打发时间，开始动手搞冰块实践。嗯，这个角要搓尖一点，这边要出去点嗯，表面要平整光滑一点。捏着捏着，帝凛对自己的异能把控有了不小的自信。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喂，喂！钟毓生！”帝凛“噌”得一下子站起来，“帮帮忙！”
“啊，啊，哦。等一下，我粥打翻了得去重新要一碗。”被喊住的人讷讷说道。
“打翻了？你也太不小心了”帝凛吃了一惊。
钟毓生躲着她探寻的目光：“我的运气用光了，不然为什么空地上会冲出来一个人？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等晚上好吧？我得等——运气它回来。如果是关于异能的忙！”说完，他拔腿朝着供饭点跑去。
“啊啊？”帝凛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什么运气用完了？她遗憾地目送同伴离去，把带来的模具碎片重新塞回了兜里。看来钟毓生有他自己的小秘密，或者说小算盘了。
待双星陡转，过月日渐变。我的异能一定能够成长起来，不会再麻烦别人了。帝凛暗暗发誓到。
嗯？
这时，她感觉到像有什么东西，又稠又腻，从她的心脏内蠕动滑着了出来。“不好！”
帝凛马不停蹄地赶回早上的工作场所，速度跟钟毓生抢饭有的一拼。她这才发现日影已移，而她刚刚忙于找人，没有及时回来把装冰块的箱子搬到大棚阴影下边，许多冰块已经在太阳的暴晒下已经融化成了一滩水了，汪汪的，酷似某人欲哭无泪的眼睛。
“啊——”这种常识我竟然忘了！帝凛险些抱头垂泣，但还是忍住了。不行，要微笑面对困难，趁着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失误，赶紧把它们补回来，绝对不能让监督员发现。不然明天的饭食——哦不说不定今天的晚饭都没着落了！
要是我的冰质量这么差的话为什么不是千年寒冰那种级别啊！那样子就算在太阳底下晒个几百年都没事吧！
还是不够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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