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王侯本无种 我辈当自强

三人坐在马车里，各怀心事。

        林木思索着今日所见所闻，梳理了下荒城异事的来龙去脉。

        韩大人面色凝重，似有苦衷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白先生，则一直观察着韩大人的一举一动。

        “大人，城主府到了。”马车停下，三人在一个衣帽周全的小厮搀扶下一一下车。

        韩大人领着客人绕过城主府气派的正门，从侧面角门进入。

        府内奇花异草无数，假山池塘繁多。气派恢弘的大道直通内院，道两旁皆是清一色的松柏。林木三人穿行过清幽雅致的园林，又行过潺潺溪流上的石桥，才迈进了交错的长廊。

        客人望着远处星罗分布的屋舍，触目惊心。

        打量着不时从身边小步走过的少女，无不颔首低眉，娇羞美艳。

        林木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屋宇楼阁，雕梁画柱，巧夺天工。想起了韩大人口中英勇果断的城主。突然觉得这两者并不搭调，励精图治的城主又怎么会如此穷奢极侈？睿智的上位者难道不知大兴土木是何等劳民伤财？

        “韩大人，今日的城主与三十年前的城主，可是同一个人。”

        “是同一个人。”

        “那城主这些年来脾气秉性方面可有什么变化？”白先生问道。

        韩大人略做沉思，开口说：“确实性情大变，城主待人不再像过去那般和气了，衣食住行不再像过去那般简朴，尤其是格外喜欢名贵花卉，这巨大的外宅只是为这些名花修筑的栖身之所，这里的一切都是近些年来才修建的。不过他身体倒是很硬朗，有二十三房小妾。”

        韩大人一口气说完心中不快，忽然打了自己个巴掌，又笑吟吟地说：“城主年事已高，一方面想安度晚年，一方面日理万机，所以才会有这些变化吧。”说完便偷偷地观察林木的反应。

        “前面就是城主接待客人的大厅，我还有事，恕不远送了。”

        “请回！”林木做出告辞的手势，目送引路人离去。

        “白先生，我觉得这个城主有问题，他蒙骗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林木，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推断自始至终都在被某个人牵引，这个人明明知道什么，但似乎又有难言之隐，他在隐晦地引导我们自己去发现真相。”白先生一步跨进垂花门。

        “你是说，韩大人？”林木追入内宅。

        二人被一个小丫鬟带入厅堂，终于见到了荒城的王。只见他身材壮硕，衣着华贵，头戴纯金打造的束发紫金冠，慵懒地坐在宝座上。

        城主摆了下手，大厅两侧的仆人纷纷退了出去，并关紧了门。

        “说，怎么进来的，我不喜欢说谎的人！”城主将一条腿抬起，侧躺在宝座上，英气逼人，哪里像是一个七旬的老者？

        “城主大人，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林木微笑着说道。

        “荒城之外布满结界，想必二位也不是寻常人，若是你们不插手城中事物，我自会送你们离去。可要是多管闲事，那就休怪本王无情。”

        “彭”，城主甩了下袖袍，气流竟化为无数利剑，飞速刺向二位客人，林木和白先生双双施展瞬步，利剑射在门上，门轰地爆开，化成木屑，漫天纷飞。

        “瞬步”城主冷笑，缓缓站起身来，拔出了墙上悬着的弯刀。“既然是皇族之后，那怎么能放你们出去呢？留下性命吧！”

        “术，鬼刀斩！”城主鬼魅地笑起来。空间慢慢扭曲变形，明明是白昼，林木和白先生此刻却置身于黑暗之中，四周有无数个城主手持千万把弯刀铺天盖地劈向二人，银白色的锋芒在黑暗中交织成一张网。

        林木在刀影的海洋中现出妖的状态，血瞳虽然可以帮助他看到众多刀的轨迹，但依然会有一些遗漏的刀影划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白先生却是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他无需躲闪这些凌厉地攻击，因为这力量无法伤他分毫。

        “林木，闭上你的眼，你不需要用血瞳来判断弯刀的走向，用你的心去看，用你的意念去感受他的本体在何处。”

        林木闭上双眼，聚精会神，不去理会周身的疼痛，意念如潮水般侵入到四周，每一处弯刀的波动都是这潮水中的波浪，每一股力量的大小和攻势都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林木的头脑中。千万个城主伸出千万只手，操控着四面八方的鬼刀，附带着银色的气浪，插在林木的**上。“噗”，一口鲜血喷出，飞溅在意念的空间中，林木可以感受到每一滴血的形态大小，哪怕是那粘稠的感觉。

        白先生看着受尽折磨的林木，有些关切，但并不施以援手。成长这东西只有自己去**品味，才会收获最大的益处，没有任何庇护可以长久，只有自身强大，路才可以走的安稳。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而渔之道，需要一个人自己来感悟。

        银白色的刀影如旋风般席卷着每一处，整个城主府内院被夷为平地。轰轰的响声不绝于耳，振聋发聩！滚滚浓烟飘荡至荒城上空，城中百姓望着城主府方向的烟尘，人心惶惶。

        好久好久，林木痛苦的表情突然褪去，嘴角上扬，猛地睁开眼，身体迅速掠至空中，从无尽的黑暗中拖出一个人影重重地按在地上。

        术破！黑暗褪去，只见城主面色苍白地躺在废墟中，脖颈处被林木死死掐住。华贵的衣袍破烂不堪，嘴角溢出大滩血迹。

        “结束了，城主大人！”林木冷冷地说道。

        “那结界是谁布下的？我不相信那是你的力量！”白先生俯下身来。奄奄一息的城主看到了斗笠中的白色骷髅，他颤抖着从身上摸出一串精致的佛珠，嘴大大地张开，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侧过头看着外院秀丽的风景，咽了气。

        林木拾起那串小巧的佛珠，阳光下，舍利子明亮庄严。

        “那结界不是他这么弱小的人能布下的，他或许只是一枚棋子。”白先生径自离开，留下一句刺痛林木的话。

        “他也算是弱者么？那我呢？”林木拭去嘴角的血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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