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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海上风云虚惊场


赵敏运起凌波微步,顷刻间便来到张无忌旁边。见眼前大船一排排,赵敏思量一番道:“张公子,咱们绕在一旁悄声上去,趁机夺船。”

        张无忌点头道:“是!”说完便飞身悄声上了船,不一会便从上面放下了绳梯。此时众人皆到了船底。谢逊摸到绳梯,第一个爬上大船。周芷若一言不发,俯身抱起蛛儿,从绳梯攀上船去。跟着便是小昭,赵敏将倚天剑挂在腰间,最后一个攀上。只见船上一干人个个黄发碧眼,身材高大,均是波斯胡人,那流云使等三使却不在其内。

        似乎听到身后的动静,一个会说中国话的波斯人转头惊呼,喝道:“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赵敏道:“我们飘洋遇险,座船沉没,遂上了贵船,实乃无奈之举。”

        那波斯人将信将疑,转头向坐在甲板正中椅上的首领说了几句波斯话,那首领向手下叽哩咕噜的吩咐几句。小昭突然纵身而起,发掌便向那首领击去。那首领一惊,闪身避过,抓起坐椅,便向小昭砸来。张无忌没料到小昭这么快便即动手,身形一侧,欺上三尺,伸指将那首领点倒。船上数十名波斯人登时大乱,纷纷抽出兵刃,围了上来。这些人虽然均有武功,但与风云三使相比可就差了很多。张无忌左手扶了蛛儿,右手西点一指,东拍一掌,朝波斯人攻去。赵敏解下倚天剑,未让剑出鞘也能打震几个波斯人。谢逊使开屠龙刀,周芷若挥动长剑,再加上小昭身形灵动,片刻之间,已将船上数十名波斯人料理了。十余人被砍翻在甲板之上。七八人堕人海中,余下尽数被点中了穴道。霎时之间,海旁呼喊声、号角声乱成一片。其余波斯船只靠了过来,船上人众便欲涌上相斗。张无忌提起那波斯首领,跃上桅杆,朗声叫道:“谁敢上来,我便将此人一掌劈死。”

        只听得各船上众人大声呼喊,赵敏在一旁虽一句也听不懂,但见无人跃上船来,想来所擒之人颇有身份,对方心存顾忌,一时不敢来攻。张无忌跃回甲板,刚放下那个首领,蓦地里背后铮的一声响,一件兵刃砸了过来,急忙侧身相避,反脚踢出,迎面一根圣火令击到,左侧又有一根横掠而至。张无忌暗暗叫苦,心想风云三使来得好快,叫道:“大家退入船舱。”提起那个首领,往一根圣火令上迎去。辉月使急忙收令,但收招急促,下盘露出空隙,张无忌一腿扫去,险些踢中了她小腿。流云、妙风两使自旁急攻,迫使张无忌这一腿未能踢实。拆到第九招上,妙风使左手圣火令斜击甩上,招数怪异无比,堪堪便要点中张无忌小腹。张无忌将那波斯首领的身子一沉。妙风使这一招便得古怪,张无忌这一下却也是极其巧妙,只听得拍的一声响,这一记圣火令正好打在那波斯人的左颊之上。风云三使齐声惊呼,脸色大变,同时向后跃开,交谈了几句波斯话,突然躬身向张无忌手中的波斯人行礼,神色极是恭敬,跟着便即退回。

        忽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一艘大船缓缓驶到,船头上插了十二面绣金大旗。船头上设着十二张虎皮交椅,有一张空着,其余十一张均有人乘坐。那大船驶到近处,便停住了。赵敏见空着的那张虎皮交椅排在第六,心念一动,说道:“咱们抓到的此人和大船上那十一人服色相同,看来是他们十二个人首领之一,他位居第六。”

        谢逊道:“十二个大首领?嗯,总教十二宝树王齐来中土,非同小可。”

        赵敏问道:“什么十二宝树王?”

        谢逊道:“波斯总教教主座下,共有十二位大经师,称为十二宝树王,身分地位相当于中土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这十二宝树王第一大圣,二者智慧,三者常胜,四者掌火,五者勤修,六者平等,七者信心,八者镇恶,九者正直,十者功德,十一齐心,十二俱明。只是十二宝树王以精研教义、精运经典为主,听说并不一定武功高强。这人位列第六,那么是平等宝树王了。”

        张无忌在桅杆边坐下,将平等王横放在膝盖之上,这人既在波斯总教中地位极高,自己一干人脱险求生,势非着落在他身上不可,俯首见他左颊高高肿起,幸好非致命之伤。想是妙风使一令击出,已知不对,急忙收力,加之这人也有相当内功,颇有抵御之劲。

        周芷若和小昭收拾甲板上的众波斯人,将已死的尸首搬入后舱,未死的一一排齐。只见十余艘波斯大船四下围住,各船上的大炮对准了张无忌等人的座船,每一艘船船舷上都站满了波斯人,火把照耀下刀剑闪烁,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人,赵敏暗暗心惊,别说各船开炮轰击,这成千成百人一涌而上,自己便有三头六臂,也是难以抵挡,纵能和张无忌仗着绝顶武功脱困,但无论如何不能保护得旁人周全,何况她与蛛儿身上有伤,更是危险。

        只听得一名波斯人以中国话朗声说道:“金毛狮王听了,我总教十二宝树王都在此地,你得罪总教之罪,诸宝树王宽于赦免。你速速将船上诸位总教教友献出,自行开船去罢。”

        谢逊笑道:“谢某又不是三岁小儿,我们一放俘虏,你们船上的大炮还不轰将过来吗?”

        那人怒道:“你就算不放,我们的大炮便不能轰吗?”

        谢逊沉吟道:“我有三个条件,贵方答应了,我们便恭送这里的总教教友上岸。”

        那人道:“什么条件?”

        谢逊道:“第一,此后总教和中土明教相亲相敬,互不干扰。”

        那人道:“嗯,第二呢?”

        谢逊道:“你们放黛绮丝过船,免了她的失贞之罪,此后不再追究。”

        那人怒道:“此事万万不可。黛绮丝犯了总教大规,当遭焚身之刑,跟你们中土明教有什么相干?第三件是什么?”

        谢逊道:“你第二件事也不能答应,何况再说第三件?”

        那人道:“好!这第二事就算允了,第三件还妨说来所听。”

        谢逊道:“这第三件嘛,那可易办之至。你们派一艘小船,跟在我们的座船之后。驶出五十里后,我们见你们不派大船追来,便将俘虏放入小船,任由你们携走。”

        那人大怒,喝道:“胡说九道!胡说九道!”

        谢逊等都是一怔,不知他说些什么,赵敏笑道:“此人学说中国话,可学得稀松平常。他以为胡说八道多一道,那便更加荒唐了。”谢逊和张无忌一想不错,虽然眼前局势紧迫,却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在“胡说八道”上加了一道的人物,乃是诸宝树王中位居末座的俱明宝树王。他听得谢逊等嘻笑,更是恼怒,一声唿哨,和位列第十一的齐心宝树王纵身跃上船来。张无忌上前去,和那两人打了起来,这时风云三使也赶忙飞越上来,同张无忌斗作一团。

        波斯人与张无忌接战数合,眼见难以取胜,几人几声唿哨,便即跃回。张无忌定了定神,说道:“这一干人似乎学过挪移乾坤之术,偏又学得不像,当真难以对付。”

        谢逊道:“本教的乾坤大挪移心法本是源于波斯。但数百年前传入中上之后,波斯本国反而失传,他们所留存的,据黛绮丝说只是些不三不四的皮毛,因此才派她到光明顶来,想偷回心法。”

        张无忌道:“他们武功的根基甚是肤浅,果然只是些皮毛,但运用之际却又十分巧妙,显然中间另有一层心法是我所不知的。”

        他话音刚落,风云三使忽的又飞至而来,竟想抢上来救走平等王。张无忌将平等王交由周芷若,自己飞身上去迎敌,但风云三使配合默契,张无忌只得与他们僵持。赵敏来到周芷若旁边,若有人意图劫走平等王,她必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那船上剩下的几个宝树王叽叽喳喳,似乎在商讨如何将平等王救出。赵敏恨恨道:“哼!这平等王便活着回去,脸上印着这几行字,丑也丑死啦。”

        张无忌问道:“什么脸上印着字?”

        赵敏道:“那黄胡子使者的圣火令一下子打中了他左颊……啊,小昭!”

        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小昭,你识波斯字么?”

        小昭道:“识得。”

        赵敏道:“你快瞧瞧,这平等王脸上印着的是什么字。”

        小昭搬起平等王上身,侧过他的头来,只见他左颊高高肿起,三行波斯文深印肉里。原来每根圣火令上都刻得有文字,妙风使误击平等王,竟将圣火令上的文字印在他的肌肉上了。只是圣火令着肉处不过两寸宽、三寸长,所印文字残缺不全。小昭跟随张无忌连入光明顶秘道,曾将乾坤大挪移心法背诵几遍,虽然未得张无忌吩咐,自己未曾习练,但这武功的法门却记得极熟,其时张无忌在秘道中练至第七层心法时遇有疑难,跳过费解之处不练,小昭曾一一记诵,这时看了平等王脸上的文字,不禁脱口而呼:“那是乾坤大挪移心法!”

        张无忌奇道:“你说是乾坤大挪移心法?”

        小昭道:“不,不是!我初时一见,以为是了,却又不是。译成中国话,意思是这样:应左则前,须右乃后,三虚七实,无中生有……什么天方地圆……下面的看不到了。”这几句寥寥十余字的言语,张无忌乍然听闻,犹如满天乌云之中,骤然间见到电光闪了几闪,虽然电光过后,四下里仍是一团漆黑,但这几下电闪,已让他在五里浓雾之中看到了出路,口中喃喃念道:“应左则前,须右乃后……”竭力想将这几句口诀和所习乾坤大挪移的武功配合起来,隐隐约约的似乎想到了,但似是而非,终究不对。

        忽听得小昭叫道:“公子,留神!他们已传下号令:不仅风云三使要来向你进攻,勤修王、镇恶王、功德王三王也来抢平等王。”

        谢逊当即将平等王身子横举在胸口,把屠龙刀抛给张无忌,说道:“你用刀猛砍便是。”赵敏也将倚天剑变给了周芷若,此刻同舟共济,正当迎敌。张无忌接过屠龙刀,心不在焉的往腰间一插,口中仍在念诵:“三虚七实,无中生有……”

        赵敏急道:“张教主,这当儿可不是参详武功的时候,快预备迎敌要紧。”一言甫毕,勤修、镇恶、功德三王已纵身过来,伸掌向谢逊攻去。他三人生怕伤了平等王,是以不用兵刃,只使拳掌,只要有一人抓住了平等王的身子,便可出力抢夺。周芷若守在谢逊身旁,每逢势急,挺剑便向平等王身上刺去。勤修王、镇恶王等不得不出掌向周芷若相攻,以免她手中利剑刺中了平等王。那边厢张无忌又和风云三使斗在一起。他四头数欢交手,各自吃过对方的苦头,谁也不敢大意。数合之后,辉月使一令打来,依照武学的道理,这一招必须打在张无忌左肩,哪知圣火令在半途古古怪怪的转了个弯,拍的一响,竟打中在他后颈。张无忌一阵剧痛,心头却登时雪亮,大叫:“应左则后,应左则后,对了,对了!”顷刻间已然省悟,风云三使所会的,只不过是挪移乾坤第一层中的入门功夫,但圣火令上另刻得有诡异的变化用法,以致平添奇幻。他心念一转之间,小昭所说的四句口诀已全然明白,只是“天方地圆”什么的还无法参悟,心想须得看齐圣火令上的刻字,方能通□□斯派武功的精要。张无忌使出第七层乾坤大挪移,配合刚刚顿悟的口诀飞身而出,瞬间将三使手中的圣火令通通夺了来,尽数抛给赵敏。

        赵敏接过,连忙递给小昭,道:“小昭,快将这圣火令上的波斯文字尽数译给你公子听。”小昭忙接过,将圣火令上的波斯文字一字不差的说与了张无忌听。张无忌一边与风云三使对峙,一边听着圣火令上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心中一片豁然开朗,出手也如那波斯三使一般诡异至极,很快便占了上风,将那三使打飞了出去。赵敏此刻也钻了空,飞身使出北冥神功打退了勤修王和功德王,还活捉了镇恶王。

        智慧王怒而站起,喝道:“尔等快快送出我方教友,便可饶尔等不死。这几个教友在吾人眼中,犹如猪狗一般,尔等用刀架在彼人颈中,又有何用?尔等有胆,尽可将彼人杀了。波斯圣教之中,此等人成千成万,杀之一两个有何足惜?”

        赵敏说道:“尔等不必口出大言,欺骗吾人。吾人知悉,这二人一个乃平等宝树王,一个乃镇恶宝树王。在尔等明教之中,地位甚高者。尔等说彼人犹如猪狗一般,尔言差矣,大大之差矣!”那智慧王所说的中国话是从书本上学来,“尔等”“彼人”云云,大为不伦不类。赵敏模仿他的声调用语,周芷若、谢逊、小昭和张无忌听了,虽然身处危境,却也忍不住笑出声。赵敏悄悄抬眼往周芷若瞧去,见博得美人一笑,她心中也愉快万分。

        智慧王眉头一皱,说道:“圣教之中,共有三百六十位宝树王,平等王排名第三百五十九,镇恶王排名第三百六十。这二人毫无用处,尔等快快将彼人杀了。”

        赵敏道:“很好,很好!手执刀剑的朋友,快快将这两个无用之人杀了。”

        谢逊道:“遵命!”举起屠龙刀,呼的一声便向平等王头顶横劈过去。众人惊呼声中,屠龙刀从他头顶掠过,距头盖不到半寸,大片头发切削下来,被海风一吹,飘浮空中。谢逊手臂一提,左一刀、右一刀、向平等王两肩砍落。眼看每一刀均要切掉他的一条臂膀,但刀锋将要及身,便手腕微偏,将他双臂衣袖切下了一片。这三下硬砍猛劈,部位竟如此准确,别说是盲眼之人,便双目完好,也极为难能。平等王死里逃生,吓得几欲晕去。十一宝树王、风云三使目瞪口呆,挢舌不下。

        赵敏道:“尔等已见识了中土明教的武功。这位金毛狮王,在中土明教中排名第三千五百零九。尔等倘若恃众取胜,中土明教日后必去波斯报仇,扫荡尔等总坛,尔等必定抵挡不住,还是及早两家言和的为是。”

        大圣王见风云三使苦战落败,平等王和镇恶王又失陷敌手,就算将敌人座船凿沉,投鼠忌器,平等王等人非丧命不可,当下一声号令,呼召众人,回归已方座船。

        赵敏朗声说道:“尔等快快将黛绮丝送上船来,答应金毛狮王的三个条件。”

        余下九名宝树王低声商议了一阵,智慧王道:“要答应尔等条款,也无不可。这位年轻公子的武功明明是吾人波斯一派,彼从何处学得。吾人有点不明不白。”

        赵敏忍住了笑,庄容说道:“尔等本来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不干不净,不三不四。这位年轻公子是本教光明使座下的第八位弟子。他的七位师兄,七位师弟不久便到,那时候彼等七上八落,尔等便不亦乐乎、呜呼哀哉了。”

        智慧王本极聪明,但华语艰深,赵敏的话他只懂得个六七成,情知她在大吹法螺,微一沉吟,便道:“好!将黛绮丝送过船去。”

        两名波斯教徒架着黛绮丝,送到张无忌船头。周芷若持起倚天剑一震,叮叮两声,登时将她手上的铐镣切断了。那两名波斯教徒见此剑如此锋利,吓得打个寒战,急忙跃回船去。赵敏等人劫持平等王和镇恶王,带上黛绮丝跳上了备好的小船上。张无忌掌着船舵,向西行驶,见波斯各艘大船并不追来,驶出数里,远眺灵蛇岛旁诸船已小不逾尺,仍然停着不动,这才放心。当下要小昭过来掌舵,到舱中察看殷离伤势,见她兀自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虽然未见好转,病情却也并没更恶化,心想待会在这船之中,或可寻到药物。

        此时黛绮丝早已卸下伪装,只见她背影曼妙,秀发飘拂,后颈肤若白玉,谢逊说她当年乃武林中第一美人,此言当真不虚。赵敏惊道:“谢老爷子说黛绮丝乃武林第一美人,现下我是信了。”

        周芷若不声不响地站在赵敏旁边,说道:“什么?”

        赵敏见自己夸赞黛绮丝被她撞见,轻咳一声,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忽然她面色古怪,双腿一软,径直倒了下去。周芷若大惊,赶忙上前来扶,嘴里不停唤道:“张公子快些来!”

        张无忌正替蛛儿把脉,听到周芷若的呼唤后赶忙出舱来瞧。见赵敏满脸痛苦,唇色发白,他惊呼一声,立马搭脉诊治。见他眉头紧锁,周芷若急道:“怎么一回事?”

        张无忌道:“赵姑娘明明负伤在身,却强行使用内力,导致流血过多,以至于身体虚弱。不过幸好未伤及心脉肺腑,不然就要落下病根了。”

        周芷若听罢连忙往赵敏伤口处轻轻一碰,果然摸到一手黏腻。她将赵敏扶进船舱,又是要替她包扎一番。

        赵敏被周芷若扶至床边,靠在了床头上。周芷若点了灯,轻轻解开赵敏的水手外衫,见一大片殷红已渗透里衣,心中一疼,忍不住流下泪来。她连连啜泣,一边替她包扎一边道:“你为什么总不好好爱惜自己身体?”

        赵敏见她如此反应,全身一怔,竟不知如何是好。想来周芷若心里已经慢慢接受了她,她又惊又喜,腹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赵敏抬手抚干周芷若的泪,轻声道:“我无碍的。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我便跳入这海中,再不独活。”

        周芷若一惊:“你……”

        赵敏叹道:“我一直想将来龙去脉与你说清楚,只望你听我说完。”

        周芷若抽噎不止:“什么……什么来龙去脉?”

        赵敏道:“那日我将六大派抓来,真的只想好好招安,绝无加害之意。可朝廷那边一再施压,六大派宁死不降,我无法,只好去寻了张无忌让明教来把你们救走,到时候我再悄悄撤兵便是。谁知我哥哥先我一步,在我与张无忌商量之时,防火焚烧宝塔。”赵敏说着说着,声音愈来愈小。

        周芷若诧道:“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

        赵敏抬起头,缓缓道:“我,我不敢求你原谅,只盼你别那么讨厌我。周姐……”赵敏话音未落,周芷若却轻轻拥住了她。她一愣,双手停留在半空中,一时手足无措,后又慢慢回抱了过去。只听周芷若轻声道:“这几日,我也想清楚了。不管赵敏是男是女,儿时送我手帕的是她,从韦蝠王手中救下我的是她,替我挡住那条黑鞭的是她,在圣火令下救了我的是她,我倾心的……也是她。你说的不错,爱可以超脱凡物,乃是灵魂深处之交流。听了谢前辈所讲的金花银叶之事,我更明白此言有理。”

        赵敏听了这一席话,万分惊喜,好似做梦一般不敢相信。忽然船尾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之声,小昭赶忙进来道:“不好了,郡主,周姑娘,我娘刚刚潜入水底抓住一个意图凿船的波斯武士,他说船头船尾都被绑了炸药。”刚刚船尾爆炸之声,正是那凿船的武士引爆炸药所致。这船很大,虽说船尾遭此一劫,一时半会也沉不下去,但却坚持不了多久。

        赵敏一惊,连忙道:“什么?那两个劳什子宝树王呢?”

        小昭低下头道:“他们已经被接走一段时间了。”此时黛绮丝呼唤小昭,赵敏周芷若对视一眼,也随小昭出去与众人会合。只见黛绮丝叽里咕噜的向小昭说起波斯话来,小昭也以波斯话回答,两人一问一答,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小昭向张无忌瞧了一眼,双颊晕红,甚是腼腆,黛绮丝却厉声追问。两人说了半天,似乎在争辩什么,后来黛绮丝似乎在力劝小昭答应什么,小昭只是摇头不允,忽向赵敏、周芷若和张无忌瞧了一眼,叹了口气,说了两句话。黛绮丝伸手搂住了小昭,不住吻她,两人一齐泪流满面。小昭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黛绮丝却柔声安慰。张无忌、赵敏、周芷若三人面面相觑,全然不解。

        黛绮丝走到众人面前,双手抱胸行了一礼道:“张教主,谢三哥,你们各位不必惊慌。待会波斯人的船只到来,我和小昭自有应付之方。紫衫龙王虽是女流之辈,也知一人作事一身当,决不致连累各位。张教主和谢三哥待我义重如山,黛绮丝这里谢过了。”

        谢逊急道:“这些波斯人行事歹毒,待会定当将你抓去烧死,也不会放过了咱们。我们怎能让你回去送死?”

        黛绮丝叹道:“谢三哥,你放心,那些波斯人不会烧死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座船渐渐下沉,舱中进水。张无忌抱起蛛儿,周芷若抱起赵敏,各人爬上桅杆。小昭忽向东方一指,哭出声来。各人向她手指之处望去,只见远处海面上帆影点点。过不多时,帆影渐大,正是十余艘波斯大船鼓风追来。

        黛绮丝站上桅杆,朗声说了几句波斯话,辞气极是严正。船上的智慧王听罢一怔,也答了几句波斯话。两人一问一答,说了十几句话,那大圣王也接嘴相询。又说了几句,大船放下一艘小船,八名水手划桨,驶了过来。黛绮丝说道:“张教主,我和小昭先行过去,请你们稍待片刻。”

        谢逊厉声道:“韩夫人,中土明教待你不薄。你若出卖我们,谢某命不足惜。要是损及无忌毫发,谢某纵为厉鬼,也决不饶你。”

        黛绮丝冷下脸道:“你义子是金玉之身,我女儿就是泥石瓦砾么?”言罢拉起小昭的手,坐船往波斯船只那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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