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名化验员在他们面前停住脚步。其中一人还说:“欢迎你回来,帕特里克。”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没有通常的繁琐手续。没有填写各种入院表格。没有询问医疗保险或如何缴纳费用。他被直接领到三楼,安置在大厅末端的一间病房内。卡特和治安官相继说了几句客套话,解释了一些规定。不得经常使用电话,门外有士兵守卫,三顿饭在房内吃。对于一个俘虏,还能说些什么他们走了,只留下桑迪。

        帕特里克坐在床沿,悬着两只脚。“我很想同母亲见面。”他说。

        “你母亲已经动身了,1点钟到这里。”

        “谢谢。”

        “想不想见你的妻子和女儿”

        “我想见阿什利尼科尔,但不是现在。她肯定不记得我了。现在,她准把我看成是猛兽。至于特鲁迪,显然还是不见为好。”

        突然响起敲门声,治安官斯威尼回来了。此时,他的手里拿着厚厚一沓文件。“对不起,帕特里克。公务在身,不得不打扰。这件事,我想最好和你通通气。”

        “说吧,治安官。”帕特里克迅速作好应答的准备。

        “我需要把这些文件交给你。这一份文件,是哈里森县大陪审团的起诉书,指控你犯有一级谋杀罪。”

        帕特里克接过这份起诉书,没有看一眼,就把它递给了桑迪。

        “这些是莫比尔转过来的关于特鲁迪拉尼根离婚案的诉讼书和传票。”

        “真想不到。”帕特里克说着把那两样东西接了过来,“理由是什么”

        “我还没看。这些是本尼阿历西亚先生的诉讼书和法院传票。”

        “本尼阿历西亚先生是谁”帕特里克的平淡话音中带有幽默。治安官没有发笑。

        “这些是你过去的法律事务所提出的诉讼书和法院传票。”

        “他们要求赔偿多少钱”帕特里克一边问,一边把那两样东西接了过来。

        “我还没看。这些是莫纳克西厄拉保险公司提出的诉讼书和法院传票。”

        “哦,对了,我想起了那些家伙。”他把那两样东西交给了桑迪。此时治安官手里的厚厚一沓文件已经全部转移到桑迪手中。

        “对不起,帕特里克。”斯威尼说。

        “就这些”

        “现在就这些。我还要去法院秘书处,看是不是还有人提交了诉讼状。”

        “尽快送过来,桑迪的工作速度很快。”

        两人握手。这一次没有了手铐的障碍。随后,治安官离开了房问。

        “我对雷蒙德一直有好感。”帕特里克说着,两手放靠臀部,慢慢地弯曲膝盖。这个动作做了一半停住了。然后他恢复了原状。“看样子一时好不了,桑迪。我已经伤了骨头。”

        “很好,这对我们的诉讼有帮助。”桑迪翻看那些文件,“好像特鲁迪真的对你动怒了,她要你远离她的生活。”

        “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她的诉讼理由是什么”

        “抛妻弃女,精神折磨。”

        “可怜的东西。”

        “你打算提出反驳吗”

        “这要看她想得到什么。”

        桑迪翻到下一页。“嗯,这儿写着呢。她要离婚;独自监护孩子,终止你一切的父亲的权利,其中包括探视权;你失踪期间双方共有的一切动产和不动产全归她这里她使用了失踪这个词对了,还有,这儿写着,你失踪后所获得的资产应合理地给予她一定的比例。”

        “没想到,没想到。”

        “这些就是她现在想得到的一切。”

        “我同意和她离婚,桑迪,但不能这样便宜了她。”

        “你有什么主意”

        “我们以后再谈吧,现在我累了。”

        “我们终归要谈的,帕特里克。你是不是想过,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讨论。”

        “以后再谈吧,现在我需要休息,妈妈马上就到了。”

        “好。要知道,等我从这里开车穿过新奥尔良,再停车,步行到办公室,两个小时就过去了。所以你要给我一个确切的会面时问。”

        “对不起,桑迪。我真是太累了。明天上午怎么样到那时我的精神恢复了,工作一整天也没问题。”

        桑迪放心了。他把文件放入公文包,“行,老朋友。明天上午10时我准时到这里。”

        “谢谢你,桑迪。”

        桑迪走后,帕特里克舒适地休息了大约80分钟,然后房内突然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医务保健人员,这些人员均为女性。“你好。我叫罗斯,是这里的护士长。我们需要检查你的身体,请允许我们脱下你的衬衣。”话音未了,罗斯已经动手扯他的衬衣了。另外两个护士,长得和罗斯一样壮实,分别站在帕特里克两侧,开始替他脱衣。她们似乎很乐意干这种事情。还有一个护士,手里拿着温度计和其他可怕的器械,站在一旁待命。某个化验人员站在床铺末端呆呆地观看。房门附近,一个身穿桔黄色外套的护理员在来回踱步。

        她们是一起进来的。整整15分钟时间,她们对他的身体进行了各种检查。而帕特里克闭上眼,听任她们的摆布。她们如同来时那样,很快离开了房问。

        帕特里克和母亲的会面充满了眼泪。他只向母亲说了一句道歉的话,请求她原谅他的一切过错。她慈爱地接受了道歉,宽恕了他,这只有母亲才能做到。过去的四年里,她不知道有过多少怨恨,不知有过多少辛酸。而现在,这一切全被看见他的喜悦所代替了。

        乔伊斯拉尼根现年68岁,身子骨还硬朗,只是患有轻度高血压症。早在20年前,当她还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女人时,她的丈夫,也就是帕特里克的父亲,便遗弃了她。不久,他突然死于心脏病。她和帕特里克都未去得克萨斯参加他的葬礼。当时他的新任妻子已经怀孕。他们生的孩子,也即帕特里克的同父异母兄弟,长至17岁时杀死了两个便衣缉毒官员,此时正在得克萨斯州亨特斯维尔的死囚监狱等候处决。这一家庭丑事并不为新奥尔良和比洛克西的人所知。帕特里克从未将它泄露给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妻子特鲁迪。他也没告诉伊娃。没有这种必要,不是吗

        命运多么残忍。帕特里克父亲的两个儿子都被指控犯有死罪。一个已经判决,另一个正等待着判决。

        帕特里克父亲的离家出走以及相继而来的死亡都发生在帕特里克上大学期问。他的母亲艰难地适应了这一系列变故。一个离了婚的中年妇女,既无专业技术又无从业经历,其就业的机会可想而知。而离婚时的财产分配仅把房子留给了她,没有给她提供足够的生活费用。她不时在当地一所小学当代课教师,但更多的时候是呆在家里,干干花园里的杂活,与邻居老太太一边饮茶,一边看肥皂剧。

        帕特里克发觉他母亲总是不开心,尤其在父亲离家之后。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他特别的烦恼,因为那人既非细心的父亲,又非体贴的丈夫。帕特里克鼓励他母亲走出家庭,寻找工作,寻找事业,过有意义的生活。从此她变得像换了一个人。

        不过她命中注定要遭受更多的苦难。这些年来,随着帕特里克在律师事务的工作越来越忙,她和儿子相聚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接着,儿子又去了比洛克西,并娶了一个她无法容忍的女人。而后,事情一件接一件。

        帕特里克问起舅舅、舅妈、表兄、表妹的情况。早在失踪之前,他就同这些亲戚没有了联系,而且在过去的四年里,他也几乎没有想起过他们。他之所以询问,是因为母亲希望他这样做。他们当中大多数都过得挺不错。

        不,他不想和任何亲戚见面。

        可他们很想来看他。

        奇怪。以前他们从未想要和他见面。

        他们对他非常关心。

        这也很奇怪。

        母子俩亲热地谈了两个小时。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迅速流逝。她说他瘦了,她问起他整修过的下颏和鼻子,还有满头的黑发。她表达了种种母爱,然后动身回新奥尔良。他答应和她保持联系。

        他老是答应得非常好,她一边开车一边想,可做起来并不是这样。

        15

        在海亚当斯饭店某个套房里,斯特凡诺同两位遭到骚扰的保险公司总经理玩了一上午的电话捉人游戏。他已经轻而易举地让本尼阿历西亚相信,联邦调查局要逮捕他,把他拿到电视和报纸上暴光,此外还要采取其他骚扰措施。但是,要让莫纳克西厄拉保险公司的保尔阿特森和北方人寿互保公司的弗朗克吉尔相信这些,就是另一回事了。两人均是典型的大公司老总:一本正经的白人,极高的年薪,手下职员众多,可以帮他们解决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对于他们这样的高层人物,谈不上逮捕和起诉。

        事实证明联邦调查局很有帮助。汉密尔顿杰恩斯派了一些特工去了两家保险公司的总部帕洛阿尔托的莫纳克公司和圣保罗的北方人寿互保公司向两人不停地查问搜捕帕特里克拉尼根之事。

        到中午,两人表示认输。把那些狗叫走,他们对斯特凡诺说,搜寻到此终止。完全与联邦调查局合作。务必让那些特工离开他们的总部。这样下去实在令人难堪。

        于是,联盟散伙了。这个联盟,斯特凡诺已经维持了四年,并借此挣得了近100万美元的酬金。此外,他还花掉了客户的250万美元。不过他可以说获得了成功,因为拉尼根已被抓获。虽说9000万美元尚未追回,但这笔巨款还在,它没有被花掉,还有可能收回。

        整个上午,本尼阿历西亚都呆在斯特凡诺那个套房里,看报纸,打电话,听斯特凡诺在电话里做两位总经理的工作。下午1时,他和比洛克西的律师通了电话,获知帕特里克已经到达,而且几乎是静悄悄地到达的。当地电视台在中午播了这个消息,并在最后出现了那架军用运输机向基斯勒空军基地降落的镜头。当地司法部也证实了帕特里克已经到比洛克西。

        那盒审讯帕特里克的磁带,本尼阿历西亚已经听了三遍。听到精彩之处,他往往要揿停止键,倒带重听。两天前,他又听了一次,那是他乘飞机去佛罗里达的时候。他坐在头等舱,套上耳机,一边听一边呷着饮料。当听到帕特里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求饶声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这几天本尼阿历西亚却难得发笑。他已经肯定帕特里克作了全部招供。而仅凭这些供词,是无法找回那笔巨款的。帕特里克知道自己终究要被逮住,于是把钱交给那个姑娘,并让她藏了起来。除了她,谁也不知道钱在哪里,包括帕特里克在内。真是聪明绝顶的做法。没有丝毫纰漏。

        “你看找到她要花费多少代价”本尼阿历西亚问斯特凡诺。两人正在房内用午餐。这个问题,他已经提了无数次了。

        “你是指钱,还是别的什么”

        “恐怕是钱。”

        “很难说。我们只知道她是哪里人,不知道她藏在何处。不过她很可能会在比洛克西一带露面,因为她的情人就在比洛克西。这方面可以想想办法。”

        “要多少钱”

        “我想想看。大概10万美元吧,不能保证一定成功。把这笔钱划出来,花光了我们就停止。”

        “联邦调查局会不会察觉”

        “不会。”

        阿历西亚搅拌着他的午餐西红柿汤面。那笔巨款已经追出一点眉目,就此罢休未免太傻。虽说干下去困难很大,但得到的回报也更大。这四年来他一直在打这个主意。

        “假如你找到了她呢”他问。

        “那就让她说话。”斯特凡诺答道。想到他们要用对付帕特里克的那套办法来对付一个女人,两人相互做了个鬼脸。

        “他的律师那里呢”阿历西亚最后问,“我们能不能在他的办公室和电话线上安装窃听器,偷听他和委托人的谈话他们肯定要谈到我那笔钱。”

        “这是可能的,你真想偷听他们的谈话”

        “还用说吗想想看,杰克,9000万美元。扣除三分之一给那几个吸血鬼律师,也许有6000万美元,我当然想这么干。”

        “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你是知道的,那律师可不笨,他的委托人也很谨慎。”

        “得了吧,杰克。你的本领我是知道的,你准有办法对付。”

        “我们先盯梢他几天,看他有什么安排。事情急不得,反正他的委托人一时也动不了。眼下我关注的是联邦调查局不要碍我的事。有几件事,像撕掉办公室的封条,拆除电话里的窃听器,我需要他们马上替我办。”

        阿历西亚挥手不让他说下去。“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说不上,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先吃你的午饭,那些律师正等着我们呢。”

        斯特凡诺先离开套房。他走出饭店,朝一辆违章停在i街的汽车里的两名特工客气地挥了挥手,然后加快步子,向相隔7个街区的律师的办公室走去。过了10分钟,阿历西亚叫了辆出租车,也离开了宾馆。

        斯特凡诺在挤满律师和律师助理的会议室里呆了一个下午。双方的律师斯特凡诺的律师和联邦调查局的律师用传真机来回传送协议。最后各方都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联邦调查局同意不对斯特凡诺和他的客户进行起诉,而斯特凡诺也答应把有关搜捕帕特里克拉尼根的一切情况告诉他们。

        斯特凡诺确实打算把自己掌握的大部分情况告诉联邦调查局。既然搜寻到此终止,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审讯收效甚微,只问出了一个藏钱的女律师的名字。鉴于该女律师已经失踪,联邦调查局未必愿意耗费时间和精力来寻找她的下落。干嘛要找她那笔巨款并不属于他们。

        尽管他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其实非常希望联邦调查局停止对他的骚扰。斯特凡诺太太整天唠唠叨叨,家庭压力非常大。倘若他不能很快恢复使用办公室,公司就得关门了。

        所以他打算满足他们的愿望,把大部分情况告诉他们。不过他花了本尼阿历西亚的钱,总得继续设法寻找那个姑娘。要是运气好,也许能将她逮住。他还派了一些人去新奥尔良监视拉尼根的律师。这些具体事情都不必让联邦调查局知道。

        鉴于联邦调查局比洛克西分局没有任何合适的地方,卡特要求治安官斯威尼在县看守所替他找一间办公室。想到联邦调查局要把触角伸进他的管辖地,斯威尼感到极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勉强同意了。他腾出一个杂物间,搬进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拉尼根专案室算是挂了牌。

        然而他们却没有多少材料。帕特里克诈死时,没人把车祸和谋杀联系起来,因而没有努力搜集一些物证。后来那笔巨款被窃,怀疑产生了,但破案的热情早已降了下来。

        卡特和哈里森县探长特德格里姆肖仔细清点了他们少得可怜的材料。他们有10张车祸现场的彩色照片。这些照片是当年格里姆肖拍摄的。两人一道把照片钉在一面墙壁上。

        现在他们知道了火势特别旺的原因。显然,帕特里克在车内放了几塑料桶汽油。正因为这样,铝质座位架熔化,车窗毁坏,遮泥板断裂,尸体不像人样。那10张照片当中,有6张是关于尸骸的。它位于前排右侧座位,看上去像一团黑乎乎的焦炭,仅露出半截髋骨。那辆汽车连续翻了几个跟头,离开公路,翻人一条深沟。它是从右侧开始着火的。

        治安官斯威尼将汽车残骸保留了一个月,然后将它连同其他报废的失事汽车,卖给了废品收购商店。之后,他为这事感到非常后悔。

        那10张照片中,还有几张是关于失事汽车周围的现场。树木野草均烧成了黑色。志愿者战斗了一小时才把火扑灭。

        非常凑巧的是,帕特里克已经要求将自己的遗体火化。按照特鲁迪的说法她曾于葬礼后一天接受了一次问话,帕特里克是突然作出这种决定的。他要求死后遗体火化,并将骨灰葬于该县最美丽的公墓洛克斯特格罗夫。这时离他失踪不到11个月。他甚至修改了遗嘱,加上了有关火化的条款:他死后,由特鲁迪负责将其遗体火化;万一她和他一道死去,由卡尔赫斯基负责将其遗体火化。此外,他还在遗嘱中就葬礼之事做了具体安排。

        他的这一动机来自某个委托人死后的家庭纠纷。由于计划不周,该委托人死后其家人对殡葬方式争吵不休,最后连帕特里克也卷入其中。他甚至劝说特鲁迪挑选自己的墓地。特鲁迪将自己的墓地选在他的墓地旁边。但两人都清楚,只要他先死,她会马上另做选择。

        负责火化的工人后来告诉格里姆肖,帕特里克的遗体火化已在那辆汽车里完成了90。当他把尸骸推入2000度的炉内烧了一小时后,扫出来的骨灰仅4盎司重。这是他迄今所见到的重量最轻的骨灰。而且他不能对尸骸做任何判断男性,女性,黑人,白人,年轻,年老,大火发生前死活,等等。他并非不想说实话,而是实在没法说。

        在卡特和格里姆肖手里,没有尸体,没有验尸报告,也没有那个屈死鬼的任何信息。帕特里克凭借一种最能毁灭证据的方式火,极其出色地掩盖了自己的一切痕迹。

        那个周末,帕特里克是在一个破旧的狩猎小屋里度过的。该小屋在格林县境内,离利夫镇不远,毗邻迪索托国家林地。两年前,他和杰克逊县的一位大学校友把它买了下来,并打算略加装修,作为度假之用。那里太具有乡村气息了。秋冬两季,他们猎鹿;春天,他们打火鸡。随着夫妻感情的逐渐恶化,他在小屋过周末的时候越来越多。从他家驱车到小屋仅一个半小时。他声称可以在小屋上班。那里是多么宁静。他的校友小屋的另一主人听了没有在意。

        特鲁迪假装埋怨他周末经常不在家。但其实,兰西就藏在附近,正等待帕特里克外出。

        1992年2月9日晚上,帕特里克打电话给妻子,说就要离开那个小屋。他刚刚完成一份复杂的上诉辩护状,非常疲倦。兰西继续鬼混了一小时才悄然离去。

        在斯通县与哈里森县交界处,帕特里克把车停在一家乡村商店的门口。他买了12加仑汽油,共计14美元21美分,用信用卡付了款。他还和店主维哈尔太太聊了天。两人已经很熟。这位老太太认识许多过往的猎手,尤其是像帕特里克这样喜欢在商店停留、并自夸会打猎的人。后来她回忆,帕特里克情绪很好,只是说自己很累,因为整整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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