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绣娘封后（中）

在坤宁宫的蕙妃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开心，她苦恼，想要逃离这里，她根本不想成为妃嫔，更不想成为皇后。皇后的宝座，万人之上的荣耀，在她那里连亲人的一颦一笑都不如，夜晚她独自坐在空荡的宫殿之中，面对的不是伺候周到的奴才，就是冷冰冰的墙壁。她清楚，在深宫之中自己是孤独的，因为她有话不能说，心中的想法不能有丝毫的透露，心中有事不敢做，否则很有可能会连累爹娘和大哥。

        现在的她就像任人摆布的木偶，还有让她感到出奇的是，为什么她会成为妃嫔，成为皇后，是什么让她脱颖而出的。是皇上的一见钟情？不太可能吧。是自身的才华和容貌太突出？这也不可能，虽然自己的容貌算得上是美人，但在秀女之中也不怎么起眼，自己不是最漂亮的。会不会有人在帮她呢，那个人又是谁，凭什么帮她，为什么帮她……对于这些，宋倚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是怎样想都想不明白。

        从千头万绪中走出来，她离开座位，走近开着的窗户前面，从外面照进来的月光十分柔和，映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比平常都要美，但在她的脸上却只有忧愁。她抬起头，仰望夜空中的明月，在想：家乡的月亮是否也有那么明亮？

        “‘既来之，则安之’，娘娘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就在宋倚晴想得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孙姑姑苍老的声音，宋倚晴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便又转过身去，然后淡淡地苦笑，“也许姑姑说得对，既然我改变不了，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宋倚晴虽然嘴上那样说，但心中始终放不下愁苦。

        “过了明天，娘娘要改口了！”

        宋倚晴立刻明白孙姑姑的意思，“嗯，我会的！”

        孙姑姑向皇后递去一杯茶，皇后接过以后十分随意地打开杯盖准备喝茶，在她揭开杯盖以后，她看了看杯里的茶水，然后并没有喝就完封不动地递回给孙姑姑，孙姑姑对此十分地不解。

        “娘娘，您这是？”

        蕙妃对她笑了笑，然后淡淡地说道：“这茶，已经不能喝了。”

        孙姑姑立刻恍然大悟，她马上变了脸色，看了茶杯，又再看了看蕙妃，而蕙妃还是那样微笑着看着她。

        “看来已经开始了！”

        此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人都心知肚明了，孙姑姑是异常惊讶，而蕙妃却显得过度的轻松。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蕙妃宋氏，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着，册封为后，封号蕙德，今朕亲授金册凤印，为六宫之主，天下之母仪。钦此！’”

        册封皇后大典已然开始。

        “臣妾接旨，谢主隆恩！”宋倚晴站起身来，接过圣旨和金册、封印，然后再逐一由奴婢们捧着。

        “平身！”皇上施令宋倚晴免礼平身，“赐坐。”

        听到皇上旨意，蕙德皇后宋倚晴接旨谢恩，“谢皇上！”然后缓缓地登上台阶，走到右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等待妃嫔和百官朝拜。

        待皇后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妃嫔和大臣们都自觉地离开座位，在旁边下跪，“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见状，立刻用庄重而沉稳的语气施令，“平身！”

        “谢皇后娘娘！”

        皇后简单的一句“平身”却包含着不简单的意味，这句话代表着她与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弱女子宋倚晴，而是母仪天下的蕙德皇后。

        皇后的荣耀带给宋倚晴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周旋与烦恼，她的一生将从这里开始注定是不如她意的。

        按照宫中规矩，册封皇后的这一天，皇上只能到皇后的宫中休息，当然不管皇上愿意与否，他今晚都必须到坤宁宫就寝，这是因为太后的缘故。

        忙了一整天，终于到了就寝的时辰，皇上和皇后都是身心俱疲，到了此刻终于可以休息了。奴婢们都在皇后的寝宫忙碌着伺候皇上和皇后更衣洗漱，整个寝宫忙得不亦乐乎，奴婢们走来走去的身影映照在薄薄的窗户纸上。皇上喝了酒，满身的酒气，大概是醉了，正坐在床上，两个奴婢和刘公公正在为他更衣，而他只是闭着眼无力地任凭奴才们伺候。替皇上更衣完的奴婢请求告退，慢慢地退出，而刘公公和其他的奴才也陆续退出寝宫。顿时，寝宫中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的皇上和坐在梳妆台前的皇后。

        宋倚晴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独自发呆，又从镜中看到躺在床上的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他在熟睡。就这样呆着，宋倚晴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偶尔听见皇上的一两句呓语，突然从发呆中醒过来，走到床前，上前仔细瞧瞧一国之君的面容，“他也是一个人而已！”这是皇后的看法。皇后看着他，又看看窗外的月亮，今晚的风很舒服，月亮皎洁而宁静……

        皇上早朝时间一向是五更，因此他起床的时间较早，册封皇后的第二天皇上按时上朝议事。

        孙姑姑在皇上离开之后就在寝宫门外等候皇后的召唤，门内响起了皇后起床的声音，孙姑姑立刻就反应过来，立马打开寝宫大门，入内伺候。

        “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在床上做起来的皇后理了一下蓬乱的秀发，施令平身，打开床帘起身出来，孙姑姑上前搀扶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娘娘，昨晚休息可好？”

        “还行。”皇后不自觉地瞄了一眼孙姑姑。而孙姑姑却去注意床上的一切，她看见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被子底下露出白色的绢帛，上面好像沾有血迹。孙姑姑吩咐一旁的奴婢替皇后更衣打扮，自己却走到床前小心地掀开被子拿出那条白绢，然后折叠好交给一个奴婢拿走了，按宫中规矩那是要交给太后过目的。

        “启禀皇后娘娘，按照宫中规矩，娘娘这个时辰应该到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然后回到坤宁宫接受嫔妃的问安。”孙姑姑转过头来对正在梳头的皇后说话。

        “好，本宫知道了。”皇后在说话并没有看孙姑姑，只是旁边的奴婢在帮她梳头，她自己在随便捋旁边的发丝。

        不一会儿，皇后装扮完毕，在奴才们的簇拥下来到慈宁宫。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只见太后端坐在宫殿的主位上，皇后走近台阶，缓缓地蹲下身子微笑着地行礼。

        太后见了皇后好像显得特别的平易近人，用着非常和蔼的语气，“皇后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太后！”说毕，皇后站直身子，乖巧地站在原地，眼睛仍然不敢直视太后，只是用稍微用眼角去注意太后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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