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左右为难


司空谨言的那一瞬顿滞让褚祁风立马就明白了什么,他知晓自己这是让对方陷入了两难的境界。与其被他人思虑过后提出“抛弃”,不如自己主动选择退出留个体面。

        于是,他抢在司空谨言前面一步先开口说话道:“司空哥哥不必留在此处陪我,还是先回去照顾你师弟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真的。”

        褚祁风的这一懂事反而让司空谨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伸手摸了一把对方的头,歉疚道:“我照看完我师弟后,晚点再过去看你。”

        虽然心底早已有所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在真正听到司空谨言的抉择后心底还是会有所失望与难过。褚祁风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快到让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半分不对劲。

        他依旧是笑着,唇际露出浅浅的弧度,表现着一副纯良无害乖巧又懂事的模样,“嗯,好。司空哥哥再见,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你也是。”司空谨言说:“在这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他们提,无须拘谨都是自家人。”

        他说着便转头看向清玄道:“还请师叔帮忙照顾一下他,多谢了。”

        清玄挥了挥袖子道:“放心吧,不会亏待你家小孩的。”

        “那我走了,师叔告辞。”司空谨言拜别行礼后又同少年说了一声再见,出去后直接召唤佩剑御剑飞行而去。

        褚祁风跑了出去望着那抹熟悉数日的身影化作一点白光转瞬即逝,心底突然感觉空落落的,就好像……自己又被抛弃了,只身留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孤寂且茫然。

        他久久地立在原地,维持着那抬头寻望人的姿势半天没个变化。直到清玄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静态眼睛微眯了起来,神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良久,他唤了一声少年的名字,将人神绪拉回道:“别看了,人都已经回去了。走吧,我带你去解蛊。”

        褚祁风这才缓缓收回抬头遥望的目光,垂下眼帘遮去一片晦暗不明的光线,低头应了一声:“嗯。”遂跟着清玄走了。

        司空谨言赶回水竹峰时,天琛刚好为洛宁之把完脉从屋内走了出来,俩人打了个照面。

        “宁之他身体怎么样?”司空谨言问。

        “并无大碍,应是这几日夜间着凉感染了风寒,病情又反复了,多加注意身体就好。我开了一张药方留屋里,你按着药方煎药即可。”

        “那多谢天琛师弟了。对了,你等一下。”

        司空谨言说着转身走进一旁的芥子屋里,没过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本书从里面走出,道:“这是先前说好要送你的那本医书古籍。来,你看看可符合你心意。”

        天琛接过他手中的书在看清书封面上的字体时,眼底神色便蓦然顿上一顿。

        “这竟是《青囊书》,据说它早已消失绝迹只剩半片残卷。可即便如此,修真界历代|炼丹学医者都对之趋之若鹜。而你却拥有完整的《青囊书》,你究竟是从何得之?”

        天琛的神情不可谓不震动吃惊,司空谨言却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神秘地笑了笑道:“恰逢机缘罢了,就当我下山历练的这一个月,你替我照顾我师弟的一点感谢,你喜欢就好。”

        “这份谢礼也太贵重了……”天琛似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来其实也没做什么,实在是受之有愧。更何况小师弟他那么要强,几乎就没有麻烦过他的时候,他一个什么事都没做的人实在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谢礼。

        “没什么不合适的,让你拿着就拿着。反正这书放我这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拿来送你,你熟读医书治病救人这便是它的价值。”

        一番简单的交谈后,司空谨言便道:“好了,我进屋看我师弟去了。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了。慢走。路上小心。”

        目送天琛离开后司空谨言才推门而进,洛宁之一听到动静便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唤了一声:“师兄,是你吗?你回来了。”

        “嗯,”司空谨言见他起身赶忙走过去将人扶好,再拿一个垫子放他身后让其靠得更舒服一些,“我都问了天琛,他说你这是没注意好身体才感染了风寒,怎的这么不小心?我下山之前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今这个季节白日里虽然热得厉害但晚上温差大啊,你夜间睡觉是不是又忘关门窗了?”

        洛宁之被师兄点破,面上闹了个的脸红,小声道:“这不是前两天听说师兄快回来了,心里高兴晚上便睡不着……”又恰逢窗外月光明亮,他便推窗看了一会儿夜景睹月思人,谁知道就吹了那么一会儿凉风就冻感冒了呢?

        司空谨言被他这一番孩子般的言论给堵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无奈地轻捏了对方的脸蛋,道:“你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洛宁之笑了笑贴着司空谨言的手心轻轻蹭了蹭,软声道:“以后不会了。”

        司空谨言“啧”了一声笑骂他又撒娇,而后又说了几句话司空谨言便替洛宁之掖了掖被子,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煎药。”

        他说罢走到一旁的桌子边,拿起上面天琛留下的药方简单的看了一会儿就收了起来,推门出去准备取药材了。

        洛宁之自小就体弱多病身体不好,司空谨言长年照顾他,屋里早就不知道备了多少药材。

        天琛开了那药方里所需的药材,他也全都有备份。司空谨言熟门熟路抓药配制、熬汤煎药,期间还时不时进来看一下师弟,问他晚饭想吃什么?

        大鱼大肉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清淡小菜他倒也可以做出别样风味。

        司空谨言厨艺不错,毕竟这么多年来除了照顾小师弟病弱的身体,给孩子增强体质制定膳食纤维营养均衡的科学营养套餐,也是他的一门“必修课程”啊。

        考虑到褚祁风还留在药王峰那儿解蛊,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进食,有没有那个胃口好好吃饭。司空谨言便多做一些份量,打算晚点过去看他时将饭菜也一并带上。

        药煎好后,司空谨言亲自将药端进屋走到床头边坐下,对师弟说:“药好了,乖,来喝药吧。”

        洛宁之闻言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懊恼的表情,似乎是一点也不想喝那苦苦的中药。但他什么也没说还是乖乖地将手中的书放下,略一抬眸看向司空谨言仰头不说话,既不明确表示拒绝也没有下一步行动。

        司空谨言看见了他唇角轻抿的弧度,知道师弟这分明是又要人喂的节奏,轻啧了一声道:“惯得你。”

        洛宁之便又眉开眼笑了起来,大师兄说归说但每次都会由着宠着纵着他。

        司空谨言舀了一勺汤药,轻吹了一下后送到洛宁之唇边,开口说道:“啊,张嘴。”

        洛宁之弯着眉眼乖乖的把药喝下去,每喝一勺他都要被苦得皱一下眉头。

        司空谨言便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药那么苦,何不干脆直接一碗干掉。”

        洛宁之歪头笑道:“药确实是苦的,可师兄喂我的话,它就不苦了。”

        司空谨言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就你嘴甜。”

        说罢,喂了少年一颗糖吃,给其压一压药的苦味。他也知道洛宁之自小就不爱喝药,若真让他一碗干掉,他指不定会被苦得全部吐了出来。既然小孩喜欢他喂着他喝,不过一件小事他依便依了反正也不碍事。

        司空谨言喂洛宁之喝完药后用帕子给其擦了擦了嘴角,将一切收拾好后道:“好了,饭菜我也都做好了,快起来吃饭吧。”

        “嗯。”少年弯着眉眼应了一声,掀开被子准备穿衣袜,司空谨言已经端着药碗出去了。

        等洛宁之出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各种特色小菜,虽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胜在卖相好看还色香味俱全,让人瞧上一眼就想立马上桌开动。

        “哇,都是我爱吃的。”洛宁之笑道:“好久没吃到师兄做的饭菜了,这一个月来师兄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今天我可要一饱口福了。”

        “以前天天给你做,做得还少吗?”司空谨言也笑了,替少年盛好饭放他跟前忍不住多叮嘱几句道:“不过你还是别吃太多,怕消化不好。”

        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师弟身体本就不好,别到时吃撑了闹肚子,那可就不好了。

        “那师兄怎么还做那么多菜啊,”洛宁之接过碗筷说了一声谢谢,疑惑道:“这两个人吃都绰绰有余了。”

        “还有一份是准备给祁风的。”

        洛宁之原本伸手过去夹菜的手瞬间顿住了,司空谨言毫无所觉,继续道:“等会儿我还要去药王峰一趟,顺便给他带过去。”

        “哦,这样啊。”洛宁之眼帘微垂也没表现出任何阴暗不满的情绪,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师兄要去多久?”

        “看情况吧。”司空谨言一边给洛宁之夹他最爱吃的菜,一边道:“如果今晚清玄师叔就开始给他解蛊,那我估计也会留在那儿陪着。”

        毕竟小孩怕生,留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将全身心都交托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心里难免会害怕,有他陪在那儿应当会好些。

        这下洛宁之握着筷子的手瞬间都紧了,他沉默地埋头吃着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眸看向司空谨言道:“那师兄要是我晚上突然病情反复,发高热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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