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觊觎

　　“欢迎来到我的城市，雷家的英雄。”雷再炳热情地拥抱了雷蒙，当雷蒙将向羽介绍给雷再炳的时候，伯爵又豪不吝啬地夸赞了向羽几句。“好了，我的英雄，这次你可是大大地露了次脸，据家族的情报网传来的消息，你一个人潜入天殒会圣堂，击杀了一名六阶武士和一名高阶祭司，后来又在天殒会的围堵追杀中成功逃脱，甚至让天殒会在全大陆通缉你，能否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男爵大人……”雷蒙右手握拳，贴在左胸上，行了个礼。虽然像他这样的外派执事都隶属于负责情报收集的密侦堂，直接听命于长老会，但和内门执事比起来仍然差距好几级。

　　“不，不，不要叫我大人，我们的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脉，或许在家族里你还是我的长辈，”雷再炳微笑着摆摆手，优雅的举止将一个贵族应有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家族大了，这种血缘关系总是让人很头疼，嗯，或者你可以称呼我再炳。”

　　“职位有尊卑，执事大人，”雷再炳的随和让雷蒙和向羽感到十分亲切，不过雷蒙仍然沿用了尊称。“我想您应该知道那个关于神魔战争的预言，近些年来魔人在大陆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创世盟发现天殒会人员似乎和帝国边境的几次魔人活动有关，因此派我侦察此事。在两年前，我偶然间得知魔人中有一名身份很高的人长期在大陆上潜伏，并与天殒会南部圣堂有密切联系，因此，我就找机会潜入圣堂，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雷再炳伸手示意雷蒙和向羽先坐下，拍了拍手，管家进来换掉桌上破碎掉的茶盏，重新沏上茶，又躬身退了出去。雷再炳亲自动手为雷蒙和向羽斟上茶，“这是产自乌智国爱琴海边的紫陀螺，市面上五百金币也只能买到一小撮，这是我从太子殿下那里打赌赢来的，喝起来入嘴有点苦，但可以帮助修炼者的巩固境界，唔，虽然无法弥补雷蒙你使用秘法造成的损害，不过对你的伤也多少有点好处。”待雷蒙和向羽有些受宠若惊地喝下茶后，雷再炳将桌上残留的一粒破碎杯渣弹到地上，继续问道：“那你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这个”，雷蒙示意向羽将那个竹筒拿出来给雷再炳看。“我在边境跟踪一个魔人，看到他将这个竹筒交给天殒会圣堂的几名圣堂武士，其中至少有两名修为不在我之下，我一路跟随这几名圣堂武士，想把这个竹筒偷出来，但对方很警惕，我一直没机会下手。直到我打算放弃的时候，却探听到南部圣堂的红衣大祭司和几名主祭、光耀骑士都受邀前往皇宫参加秋获节盛典的准备工作去了，圣堂内只有一名光耀骑士带领部分圣堂武士驻守，我考虑再三，决定冒险潜入圣堂，试试运气。也是凑巧，我在圣堂内正好碰上之前接收竹筒的几名圣堂武士中的一个，我制服了他，逼迫他带我去找这个竹筒。”说到这，雷蒙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这家伙没做太多反抗，挺顺从地带我去拿竹筒，我本以为他是个软骨头，却忘记了天殒会里的人都是些疯子。就在找到竹筒我伸手去拿的一刹那，这家伙趁我心神稍微松懈，燃烧自己生命引发天殒会那个疯狂的牺牲技能，扑上来紧紧将我抱住，同时大声呼救。我一掌将他格毙，拿了竹筒迅速冲出圣堂，沿途又击毙了几名圣堂武士。不过那名驻守的光耀骑士也闻声追了出来，我是六阶，而他应该是到了七阶的门槛，修为比我还要高些，我没法摆脱他，只能和他决斗。”

　　“嗯，难怪你使用了秘法。”雷再炳从向羽手里接过竹筒，仔细研究起来。

　　“哼，如果光是一名光耀骑士，还不配让我使用秘法。”雷蒙傲然说道：“他虽然比我高了近一阶，但论战斗经验差远了。为了尽快摆脱他，我故意示弱，并且拼着內腑重伤给予他致命一击。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临死时那诧异和不甘的眼神，他以为光凭借境界上的差异就能压制我，却想不到我根本就是在和他搏命。不过也该我倒霉，后来竟然被六名圣堂武士和一名高阶祭司给追上了，他们很聪明，根本不和我硬拼，困住我慢慢消耗，有那个高阶祭司在，我不可能耗得过他们，加上我本来就受了很重的伤，突围也办不到，再拖下去被更多天殒会的杂碎赶来，我只能等着被烧死了，所以才不得不使用了秘法。”

　　雷再炳习惯性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对雷蒙的话深表赞同，祭司虽然不具有直接的战斗力，不过一个高级祭司加上几名圣堂武士，他也会觉得很头疼。“不是说你还击杀了一名高阶祭司吗？”

　　“没有，我那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硬提着一口气没倒下去，我倒是想杀了他，不过却没了那个能力，那祭司是自己退走的。”

　　“家族传来的消息不会有错，不是你杀的他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场？而且天殒会放出的消息是那名祭司死状极惨，是被你虐杀的，这才一直全大陆悬赏要你的人头。”

　　“我杀了天殒会不少人，也不在乎多这一个，不过我确实没有杀他。当时在场的也没有其他人，不过我那时候比较虚弱，也不能完全肯定这点。”

　　雷再炳想了一会，感觉一个祭司的死活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没有再纠结下去。目光转到竹筒上，雷再炳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入，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差点将竹筒失手掉在地上。

　　看到雷再炳和自己一样吃了亏，雷蒙努力绷住脸上的肌肉，使自己不至于笑出来，“执事大人，这个竹筒上附加了高阶魔法封印，或许只有送回族里，请那几位长老出手才能解开。”

　　雷再炳自嘲地一笑，毫不在乎地点头说道：“这个竹筒里的讯息应该会非常重要，天殒会追杀了你两年都不放弃，或许并不是因为你干掉了他们的光耀骑士和高阶祭司，而是为了这个竹筒。雷蒙，你这两年都躲到哪去了？”

　　“在帝国东南边境附近的丛林里，一半是养伤，一半是教导羽儿。羽儿跟我一样，很小就失去了双亲，就在最后那次和天殒会的战斗中，他不幸在场，差点被断缰的马车车轴撞死，后来我见他资质尚可，就收他做了儿子。羽儿是个好孩子，这两年修炼倒也刻苦，新月里刚刚摸到了三阶的门槛。”雷蒙转头看着向羽，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和自豪。

　　两年修炼到三阶剑士，对平常人来说，算是很惊艳了，但对于天才辈出的古老家族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雷再炳看了向羽两眼，顺口称赞了几句，又转开话题问道：“这个竹筒你是自己带回去还是交给我安排人送回去？或许由我安排人送回去更安全。”

　　“对不起，执事大人，您虽然是家族内门执事，但您并非创世盟的人，您也不是密侦堂和长老会的人，我不能把它交给你。”

　　“可是你的伤……”

　　“请您放心，只要您能安排我们顺利离开兴州城，我自有办法将竹筒送回去。”雷蒙的语调虽然不高，但十分坚定。

　　“呃……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这样吧。”雷再炳将竹筒交还给向羽，看着他认真地贴身收起，顿了顿又说：“如果这里面的信息真的足够重要，我想长老会会考虑你的功劳，也许可以帮助你恢复生命力。”

　　雷蒙淡然地摇了摇头，“您应该是知道的，除非能请动圣山的生命神殿出手，或者是传说中的天才地宝，否则纵是灵丹妙药也没用。我只希望能换取一个羽儿进内门学习的机会，请长老们看在我的功劳份上，给羽儿一些照拂。”

　　“唉”，雷再炳站起身来，拉了拉衣服上的褶子，“明天是我女儿出嫁的典礼，红衣大祭司马三化和天殒会的几名高层都受邀参加，你们小心些，耐心等等，一有机会我就安排送你们出城。”

　　回到城主府的雷再炳面色很难看，一名侍女跟过来打算给他更衣，却被他一脚踢开。带着管家径直地走进自己的密室，抓起桌上的书本扔在地上，怒不可遏地开始咆哮：“创世盟，哼，创世盟了不起么？就因为我没突破六阶，就不让我进长老会，不让我接触密侦堂！我为雷家做了多少贡献，到现在不过是一个内堂执事。一个小小的巡查，外派执事，要死不活的家伙，竟敢用创世盟和长老会的名头来搪塞我！那个竹筒能让天殒会如此重视，肯定非常重要，要是我把它送回族里，没准就可以让我晋升外门长老。那个该死的叫向羽的小子，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雷蒙拿命换来的功劳，竟然只是为了让他进内门修炼。”

　　管家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书本，轻轻地说：“大人，既然到了兴州城，到了您的地界，咱们何不……”管家悄悄做了个切的手势。

　　雷再炳悚然一惊，抬手就待一巴掌扇去，半空中又顿住，低头沉吟半天，缓缓地说：“毕竟是同族之人，不忍心下手。”

　　管家微微一笑：“男爵大人，我的好大人，那个雷蒙本就没几天好活了，这也是为他提前解脱而已，至于那个向羽，本就不是我海洛雷家之人，有什么不忍心的。这样天大的功劳，当然应该是您的，可绝不能落在他的身上。”

　　雷再炳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过了许久，颇有些犹豫地说：“这雷蒙当初闹得如此之大，家族里很多长老都知晓这事，但却不知道长老会是否知道有这个竹筒的存在。万一长老会知道，而我们杀掉他们抢了竹筒送回族里，那就只有等待宗门执法队上门清理门户了。虽然他说这两年都躲在丛林里，并没有和家族接触，可要是他之前已经将情况传回去了呢？”思忖再三，雷再炳摇了摇头，“我现在好歹已经是一州知州，虽然只是内门执事，但已有超然地位，这事风险太大，一旦暴露，前功尽弃，不值得冒险。你这几天多盯着他们点，别让天殒会的人发现了，等典礼结束后，安安稳稳地送他们走，也好落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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