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捡一个爹

　　“什么叫几月几号？今天是获月的第一天，也就是秋获节。”雷蒙奇怪地望着向羽，“至于城市？我们这里离最近的城市也有三天的路程，按照方位来说咱们大致是在位于大汉帝国南部边境附近的丛林里。”

　　秋获节、马尾松枝、大汉帝国、苏家舅老爷、混杂着土渣子的糙米、嗯……还有隔壁大白胸脯的马婶，大量的信息突然地涌入了向羽的脑海里，“没错，我是阿南，是个孤儿，是个杂役小工，我在为镇上的苏家商会收集马尾松枝，可向羽是谁？难道是我做的梦？不对，我是向羽，我接受了系统的教育，我知道数理化，我考过英语六级，二十一世纪有足球有石油有污染有AV女优还有地沟油，这都不是阿南这个世界有的，做梦不可能这么真实有逻辑。”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向羽在脑海里立即设定了一道简单的方程运算，又用汉语和英语分别描述了自己的身份。“等等，我想起来了”，一道强烈的光芒闪现在向羽的记忆中，“潘家园，对，就是潘家园，我在潘家园买了把刀，然后在街上和别人相撞，刀掉在绿化带里，然后我把刀捡回来，对了，那把刀，那把刀镶嵌的石头发光了，刀身也发光了。唔，再然后……再然后似乎有一道很亮很亮的光，之后就不记得了，问题一定出在那把刀上。可是，我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呢？难道是……穿越！！！天啊！我莫非是穿越了！”向羽哆嗦着念叨出这样一个在二十一世纪频繁出现的热词，当这一幕真正出现在他身上的时候，没有某电视剧里御姐的兴奋，也没有某小说里种马的豪情，涌上心头的唯有对前世浓浓的眷恋和对未来的深深的恐惧感。“不，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要醒过来，醒过来就一切都正常了，我要回去，我要活在二十一世纪，我要做向羽，我不要当阿南！会好的，都会好的，虽然我自己混得不咋的，但我的世界有家人，有朋友，有还未表白的暗恋对象，有我二十五年生活的轨迹，我不要留在这里，对，这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

　　雷蒙怜悯地看着絮絮叨叨的向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顺手把四处漏风的木门带上，留下向羽自己在屋里发呆。

　　……

　　向羽在木床上足足躺了十多天，雷蒙的伤药确实很神奇，向羽胸口的伤好了很多，伤处开始发痒，应该是骨骼和肌肉在愈合，向羽的胳膊和腿都活动无碍，自己也能够进食和饮水。期间雷蒙回来了几次，带来食物和清水，也帮助向羽清理一下卫生。向羽除了反复向雷蒙求证自己是否真的穿越以外，要么是昏睡，要么就傻傻地望着屋顶。雷蒙也不再提收他当儿子的事情，在雷蒙看来，向羽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整个人已经傻掉了，待向羽再恢复些，给他留下点钱，就准备离开了，对于一个生命好似野草的贱民来说，雷蒙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殊不知向羽的心里正在默默地接受穿越的现实，这几天既是他内心自我调节的过程，也是阿南和向羽两个灵魂相互融合的阶段，向羽也全部接收了来自阿南的记忆，很简单，无非是一部孤儿的成长血泪史。当然，作为一个孤儿，阿南是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的，因此向羽作为一个名牌大学统招本科毕业生，顿时在意识形态上对现在这个身体进行了全面升级。虽然阿南一生都没有走出这个小镇子，也搞不清楚大陆上的势力范围，但向羽仍然通过阿南的记忆了解到这个名为大汉帝国的强大。大汉帝国建国已经数百年了，通过不断的东征西讨，疆域已经扩大到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地步。在大汉帝国的周边有数个从属小国，帝国北面是一望无际的永冻冰原，帝国的东面和南面都是大海，至于帝国的西面，是一片连绵的神山，高耸入云，没有人能翻得过去，传说中神山的西面是被遗忘的世界，那里放逐着一些被神遗弃的种族。这个世界上有武技高超的武士、有高高在上的皇族、有神秘和强大的各种帮会、还有能与自然沟通的祭祀，此外，人类似乎也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高等动物，阿南曾经听说大汉帝国之外的还有野人和魔人，甚至还有龙的传说。

　　雷蒙想收向羽当儿子，那其实也的确是一番好意，在这个世界里，师徒关系也被称作父子关系，收徒也就是收儿子，不过和亲生的儿子是有区别的，差不多类似于义子的意思。虽然不清楚雷蒙自称的高手到底有多高，但感觉上似乎挺厉害的，至少仅凭气势就能让向羽噤若寒蝉，怎么说也是个高手了。这几天和雷蒙相处下来，向羽能感觉到雷蒙虽然长相很粗犷，其实心思很细腻，对于萍水之交的向羽，虽说有内疚的成分，但能够为一个贱民尽心尽力地治伤，又连续几天的精心照料，说明雷蒙的心地也是很善良的，能够在这么一个陌生的世界里，有这样一个师傅，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起码比自己瞎闯要好多了，算是先弄张免费饭票也好。至于雷蒙为什么会被阿南认识中的代表正派的天陨会所追杀，向羽倒不怎么在乎，前世也看过不少小说，这些什么帮会的形象么，一半一半吧，反正向羽这个接受了马克思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的新青年对于那些神神秘秘的神棍们，也没多大好感，大致也归为愚昧农村里的巫婆神汉一类。

　　“生活就像QJ，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向羽念叨着这句名言，心结打开了，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养伤期间认真检查过自己的这具新的身体，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导致有些偏瘦以外，长期的体力劳动倒也使得肌肉比较结实。此外向羽还特别着重检查了一下某个部位，“还行，虽然瘦了点，但该大的地方倒也不小。咱这也算是‘瘦是瘦，有肌肉’”，本来就比较乐观的向羽开始苦中作乐起来。此外，向羽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发现多了一个纹身，那是一把短刀，准确地说就是他在潘家园买的那把刀，只是图案缩小了许多，或许不应该叫纹身，没有哪个纹身能够如此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是那把刀缩小后镶嵌在向羽手臂上一般。“看来导致我穿越原因的就是这把刀了”，向羽使劲地在纹身上搓揉拍打，不掉色，不变形，也没有任何反应，只能暂时放弃尝试。

　　趁着雷蒙进来的时候，打定主意的向羽努力坐了起来，带着很真诚的笑容说：“雷蒙大叔，这几天辛苦您了，我受伤摔到了脑子，现在恢复了。我认真想过了，我愿意做您的呃……儿子。”

　　“哟？没傻掉啊，我还以为你摔傻了呢。哼，我雷蒙愿意收你当儿子那是你的福分，还有你挑拣的份？你现在愿意做我儿子，我还不乐意收了！”雷蒙把战斧向旁边一杵，负手而立。

　　向羽心底呵呵一笑，这样的客户见得多了，只要你给足了他面子，生意还是能做成的。尤其是当向羽的眼光落在雷蒙那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战斧上时，更是肯定了这是一个高手的猜测。向羽心念一动，脸上顿时显出几分落寞来，“唉……雷蒙大叔，不是我挑拣，只是……只是我一个孤儿，从小受到的都是冷落和折磨，每天拼命地干活也只能换来几个姑且充饥的黑饼子，根本没人关心我，也没人真心对我好。这次我受了伤，是您救了我，还细心地照料我，您还愿意收我当儿子，我那时候心情激动，从没想到会有人对我这么好。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次我就算是死过一回了……”说到这里，向羽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或许此生再也无法相见，禁不住鼻子有些发酸，颇有些真情流露，“雷蒙大叔，您收下我吧，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您一个亲人了。”当然向羽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如果雷蒙不肯收下他，那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就要首先解决生存问题了。

　　“行了行了，男人家，最见不得眼泪，我收下你了。”雷蒙何尝见过这种深情表白，加之自己本来就有这个意思，顿时答应下来，不过兀自嘴硬道：“要不是我活不了几年了，又没有子嗣，舍不得我的技艺失传，哪里瞧的上你？”

　　“什么？师傅您活不了几年了？怎么可能？”向羽倒是真的吃了一惊，好不容易弄张饭票外带靠山，居然有时间限制。

　　看到向羽为自己担忧，雷蒙倒也颇觉得宽慰，以自己几十年来的眼光看这个便宜儿子为人倒不坏，可惜现在开始学武年纪大了点，资质也一般，武学上终究很难学到自己几分本事了。“乖儿子，别在意，人都得有一死，师傅那天被天陨会的杂碎们追杀围攻，我本身就受了重伤，眼看难以脱身，最后不得不激发秘法，透支生命力提升修为，将敌人全部击杀。不过我生命力也几乎枯竭，最多还有两三年寿命。”

　　“那是否有可以补充生命力的药？”向羽坐了一会，已经觉得有些虚弱，用手臂努力支撑着身体，紧接着问道。

　　雷蒙靠着向羽在木床上坐下来，让他斜倚着自己，“据说神山之巅有各种神药可以为人恢复流失的生命力，不过只是传说罢了，那神山之巅岂是凡人可以攀登上去的。此外，就是一些天材地宝了，不过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不用替我担心，师傅这次也杀了天陨会的不少人，够本了。对了，儿子，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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