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日快乐
靳霓生在体育广场的树林里坐着翻手机，她在等人。
一伙家长描述的不三不四的人隔老远朝她招了招手，喊了声：“靳老板！”
靳霓生眉头微皱揉了揉晴明穴，就算走了这么远她的起床气依旧没有消减。
“啧，别乱喊。”
她脚上光有一双人字拖，在走路途中总沾上水，脚都几乎冰冷没了知觉。
来人六七个，头发染得花花绿绿。靳霓生的发尾染在他们之中显得格外低调。
其中一个黑色短发的男生在她身边坐下，大概也猜出靳霓生起床没多久。
“咋了，没睡好啊？”
她在水还未干涸的路面上走了挺远，被雨水沾湿鞋子合脚的烦躁感与起床气混在了一起，感觉随时都会揍谁一顿。
靳霓生深呼一口气，“曾舒宇，我不喜欢绕弯子，今天叫我到底是干嘛？”
曾舒宇挠挠头，“其实就是…今天我生日，想着多来点朋友一起出去玩玩。”
靳霓生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极其不耐烦。
曾舒宇起身蹲在她面前，眼睛又大又圆在轮廓不是特别明显的脸上带着少年感，明明是单眼皮眼睛却那么大，无辜又可怜的小狗一般望着靳霓生。
谁能想到，长了张奶狗脸和靳霓生撒娇的一米八大汉能一挑三。
“……”靳霓生撇了眼曾宇。
他扯了扯靳霓生的卫衣衣角。
“哎呀，霓生姐姐～”
随后起身，“以后叫我出来提前告诉我因为什么，下不为例。”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姐姐～”
一群大老爷们面对这阵仗也习惯了，毕竟他们从小学认识靳霓生这么多年以来，也就把靳霓生成功约出来过三次。
靳霓生不耐烦，但走在最前面，一群人里也只有曾舒宇比她高一点点。
她转身停下，“还有，下次叫哥。”
曾舒宇笑得灿烂，因为在他那儿，这世界上最难约的除了总统就是靳霓生。
曾经靳霓生拒绝他的三部曲就是“在打工”，“在上课”，“在补觉””。
“好嘞大哥。”曾舒宇走到她身边，“走走走先去吃火锅，你是不是又一天啥都没吃？”
靳霓生没看他，胃里一阵酸痛。
“嗯。”
曾舒宇凝视靳霓生宽大卫衣衣领下凸出的锁骨，淡淡叹了口气。
“哎，你这样子可要怎么办呢，太瘦了会生病的。”
靳霓生扫了他一眼。
“一百多斤。”
曾舒宇茫然了，他记得几个月前问靳霓生多少斤，她说一百一。
这是越来越瘦。
“生生，我听说人要狗带的时候就是越来越瘦，越来越瘦，睡觉睡得越来越多，所以你能不能多陪陪我？”
曾舒宇把脸凑到靳霓生面前，跟着的一帮人听到不忍笑出了声。
“靳老板，他这是诅咒你呢。”
倒也是习惯了这种当电灯泡似的气氛，曾舒宇也不是一般的黏靳霓生。
靳霓生白了曾舒宇一眼，手拎着曾舒宇脖颈上的项链，一只手转了个圈后缠绕在手指上，几乎是一瞬之间。随后手指打开，打开的角度越大曾舒宇脖子上的项链就勒得越紧。
“疼疼疼靳老板霓生哥我错了我错了！”曾舒宇两只手扯着脖子上的链子。
靳霓生放开他，“还乱叫吗？”
一截脖颈上赫然一圈发红的勒痕，他突然觉得要是靳霓生再多吃点，今天脖子就得断在这儿。
曾舒宇咳嗽两声，“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靳霓生对上曾舒宇的眼睛，“要去哪儿吃？”
曾舒宇又笑起来，眉眼都像一只金毛一样散发着温柔。
“走走走，打车走，你穿这鞋走那么远也肯定冷。”
曾舒宇拉着靳霓生的袖子，没有触碰到她的手。
迟胤言检查着吉他，这么严实的包装也还是断了根琴弦。
难搞。
来时的路上他没有看到过乐器店，说不准还得网购。
那是一桩一桩堆起来的烦心事，迟胤言坐在床上凝视着那把断了弦的吉他，就觉得拿到吉他的欣喜感突然降低了很多。
夕阳的光钻进窗子，照在白色被单上。迟胤言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很累。
那是一种心理上的颓累感，犹如胸口被压着巨石。他在想，如果罗茹和迟盛国能稍微相信他一点，哪怕一点。
迟胤言在幻想中闭上了眼，就那样躺在光下睡着。从霞光，到月光。
曾舒宇一伙人拉着靳霓生去了那条美食街。
曾舒宇四处观望，锁定了烧烤摊。摊子上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口罩，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拉着靳霓生的衣袖停在摊前，“诶这个看着好吃，要不来点？”转头看着靳霓生微笑着问，眼睛里像是闪着星星。
“行。”靳霓生在摊位边的桌子前坐下，拿出手机刷着短视频。
曾舒宇点了五百块的串，他端来时特地摆在了靳霓生能够到的地方。
十个烧鸡腿，刘煜伸手准备拿一串时曾舒宇一把拍掉他的手。
“去去去。”一脸不耐烦的样，然后转头对靳霓生就换了副嘴脸。“鸡腿要几个？”
刘煜白了他一眼，“真尼玛小气，人靳老板吃八十个你还笑着付款，我拿一个还跟我耍脾气了，真去你妈的。”
靳霓生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一个就行。”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有时候她也会怀疑那些药是不是有抑制食欲的效果。
曾舒宇又把鸡腿给了刘煜。
刘煜笑嘻嘻妈买批，“还是靳老板大气。”
隔壁桌都开始指着他们说悄悄话了，靳霓生一眼扫过去，一对正看着他们说些什么的小情侣迅速分开。
曾舒宇看到靳霓生盯着那两人，“咋了？”
靳霓生松手，烟蒂掉在地上，她一脚踩灭。
“没事，就是觉得自己‘万众瞩目’。”
刘煜笑得鸡腿没咬稳，曾舒宇懂了她的意思。然后给她面前的餐盘放串。
烤花菜，烤包菜，金针菇，香菜，韭菜，都是靳霓生爱吃的。除了她爱吃的外全是肉，鸡腿牛肉羊肉五花肉三文鱼肉。
靳霓生也是司空见惯，曾舒宇不止妄想一次把她喂胖，但很可惜。
靳霓生就是吃不胖。
吃完烧烤被拉到ktv，靳霓生戴上耳机靠在沙发上。
沈复和白乾明唱的歌还算过得去，到了刘煜那儿能把活人唱死，死人唱活。
刘煜顶着寸头黄毛，干瘦得像只猴子，拿着麦克风死命嚎。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靳霓生突然很想要去采耳，不为别的，为了洗耳。
表情极其尴尬，没有一句在调上，曾舒宇一把抢过麦克风。
他听得要疯了，“起开！别唱了，到我了！”
曾舒宇拿着话筒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等着伴奏缓缓开口。
“我只想做你的太阳，你的太阳，在你的心里啊在你的心底啊，不管是多远的远方，不要害怕我在身边……”
刚开口刘煜就悠长地咦了一声，随后瞟向靳霓生，她只对刘煜露出了个耳朵和下颚线。
是个声音干净的少年，曾舒宇唱完最后一句回头看向沙发角落的靳霓生。
伴奏停止，整个ktv包间都安静下来。
她靠着枕头早就睡着了，药效发作分散且频繁，这也东拼西凑勉强给她凑齐了七小时睡眠。
曾舒宇坐到靳霓生身边，“靳老板，我是不是唱的还不错？”
靳霓生没反应。
曾舒宇大胆了起来。
“靳霓生？霓生？生生？小生生？”靳霓生还是别着头没说话，“嘶，这都没反应？”
白乾明喊了句“人靳老板可给你机会了啊小贼。”
曾舒宇一怔，然后换了个角度对上靳霓生的正脸。
睡着了？
曾舒宇失笑，摸了摸靳霓生的额头。
没发烫，甚至有点冷。
沈复当即歪头从曾舒宇背后看去，他还以为曾舒宇终于勇了终于知道主动a上去了，但刘煜往自己这边一拉。
妈的，只是摸额头？
曾舒宇回头，目光齐刷刷都在他们两个身上。
“看个屁，我又没有吃人豆腐，该唱歌唱歌，该吃果盘吃果盘。”
他脱了那件外套盖在靳霓生身上，皂角味无法盖过雪松尖锐冷冽的木香。
在他靠近靳霓生脸的一瞬，靳霓生睁开了眼睛。
“干什么？”靳霓生那双无神的银色瞳眸盯上曾舒宇。
曾舒宇立马退开，“啊…那个，我看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就怕你着凉嘛。”
他挠挠后脑勺，灯光下看不清发烫的脸，像只犯错的金毛一样站在原地。
“……谢了。”靳霓生低头起身，看见自己身上盖着那一件蓝黑色外套。
在她起身的一瞬之间，那股疼痛瞬间侵袭大脑，无力感传遍全身。
“嘶……”靳霓生咬牙，太阳穴的经脉都在此刻突出，随后又潜下皮肤。
曾舒宇扑到靳霓生腿边，“没事吧？卧槽哪儿不舒服哪儿疼？”
靳霓生狠闭了几下眼睛，她觉得自己的眼珠在跳动，连话都说不出。
曾舒宇转头喊：“看个鬼啊叫救护车啊傻逼！”
“鬼叫什么？”靳霓生缓过来，淡淡开口。
曾舒宇突然一笑，“原来你没事啊，那就好那就好。”
“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她起身，将衣服丢给曾舒宇。
曾舒宇赶紧追了出去，回头在门口喊：“单我买了你们接着玩我送她回去。”
曾舒宇套上外套就跟在了靳霓生身后。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碧水小区后门的江边，靳霓生转身靠着江边的石栏杆。
嘴角已经点上了一点猩红。
曾舒宇走到她身边，“就想送你回去，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靳霓生手夹着香烟，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带着星星的天空。
“真不喜欢性别这个东西。”
曾舒宇下巴靠在栏杆上，微微歪头看着靳霓生的侧脸。
“这句话都快成你的口头禅了吧。”
靳霓生淡淡一笑，路灯的光照进银色之中。
“你今天也没去学校？”靳霓生问。
曾舒宇连续几天和朋友在学校跑操没看到靳霓生的影子了。
“嗯呢，你不也挺久没回学校了吗？”
靳霓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给曾舒宇。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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