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拎箱入住
其实和想的不太一样，迟胤言以为那场音乐节会过去后再也没人记住。那几万张海报散落在哪里他不知道，但那种在舞台上和莎拉·夏恩一样视角的感觉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迟胤言走过店门口，店主坐在收银台边刚好在一瞬抬起头看见了他的正脸。
店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头盯着海报上曾经大火一时的少年。
自言自语道：“刚刚走过去的那个跟迟胤言长得可真像呐。”
李莫翟：“诶是不是那辆？”
迟胤言顺着李莫翟手指的方向望去，大巴玻璃上写着常雨至沉沙，其实不需要问一眼就知道。
“嗯，就是那辆。”
两人上了车后放好行李，迟胤言看看手机。
车上人没想到还挺多的，但除了李莫翟和迟胤言外就没有别的学生了，基本都是出去打工上班的。
司机正坐在驾驶位上嗦粉。
李莫翟上前问：“诶师傅这车还多久开啊。”
司机喃喃说了句马上，然后开门将纸碗筷子丢进垃圾桶，发动了车。
车上先是和李莫翟打了几盘游戏，然后就开始了睡觉。
下车时已经到了下午，迟胤言睁开眼睛车刚好进站，旁边李莫翟靠着他肩膀睡的很熟。
迟胤言捏住李莫翟的鼻子，他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就张开了嘴，哈呼哈呼地呼吸继续睡。
迟胤言一巴掌拍在李莫翟脸上，李莫翟浑身一颤摸着脸猛地睁开眼。
“嗯？？你打我干嘛？”
迟胤言把帽子戴正，看了眼已经熄火的车。
“有蚊子，下车，到了。”
李莫翟大概也是知道了迟胤言就是想打他，晃晃悠悠推着行李箱跟在迟胤言屁股后。
三月都还差两天，哪儿来的蚊子，温室品种？
走出车站就有一名女士朝着李莫翟，拿着手中的照片对比一番后上前。
“你是小李吧？我是苏馨琪，你爸在我这儿替你租了房子，我怕你找不到地方过来接你。”
苏馨琪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外套是一件淡卡其色的西装外套，下身一条黑的直筒裤和一双黑色高跟短靴。头发被束在脑后留下刘海，淡妆淡色口红，眼线下垂，眼睛大又有神。
苏馨琪走近两人时，一股清甜成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格外适合她。
李莫翟就盯着漂亮姐姐一边点头一边说好，耳朵红了一片。
苏馨琪说完就转身领着李莫翟和迟胤言离开车站，李莫翟摸摸耳垂然后推着箱子。
迟胤言觉得好玩，凑到李莫翟的耳边小声说了句：“别看了，她无名指带着戒指，结婚了。”
李莫翟猛地转头对上迟胤言的眼睛，然后食指竖在迟胤言嘴边。
“我不信，她肯定戴着玩儿的。”
然后推着箱子一路小跑追上苏馨琪的背影，苏馨琪走的很快，高跟鞋在地上踏出清脆动听的声音。
“呵，走的真他妈快。”
迟胤言点了根烟，一只手推着箱子一只手捏着香烟。
打车去到距离一中最近的碧水小区后，他翻着发来的信息。
“儿子，你爸给你租的房子在16-4，十四楼的b1401。”
是罗茹发来的，还在车上睡觉的时候收到的，估摸着现在那俩搁家里偷着乐呢。
想到这里迟胤言淡漠一笑。
走出电梯面对的只有两扇门，一扇是b1401，另一扇是b1402。
迟胤言站在门前感觉浑身不自在，按响门铃后屋内的人很快就来开门了。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身上围着围裙，头发扎着低马尾额前中分，发白的发缝很宽。女人脸上纹着发青的老式细眉。见到迟胤言就一笑，细眉彻底被拧成一个八字，眯眯眼法令纹鱼尾纹一个没少。
“哎呀是迟家的小子吧？来来来快进来。”
迟胤言被这女人吓一跳，说实话她笑起来比他看过的恐怖电影《死寂》还要刺激，活像常雨市和沉沙市的童年鬼故事“人形嘎嘎”。嘎嘎是方言里叫外婆的意思。
迟胤言走进门里，中年妇女把他的行李箱推到一旁。然后打开鞋柜丢出一双白色的拖鞋。
上下打量着迟胤言，喃喃念叨这孩子长得还真讨女人喜欢。
“你是叫…迟胤言是吧？哎呀这名字气的可真好，真好听。那我可以后都管你叫小言了啊，你管我叫陈姨就行。”
陈丽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迟胤言乖乖点头。这个女人总让他有一种身处人形嘎嘎老巢的错觉。
但房子很不错，整体都是很简约现代的淡色木家具和淡灰蓝色墙面。客厅的电视机旁是窗户，一面几乎占了半面墙的窗户。
阳光从窗照在白瓷砖和淡蓝灰墙面上，清新淡雅的感觉。
陈丽端来一盘水果在迟胤言身前的茶几上，又泡了壶茶。
拉着迟胤言的手就要带他去看房间，他没办法就跟在陈丽身后。
迟胤言挺高，能看见陈丽头顶的白色碎屑和一点白发。
陈丽把迟胤言带到一个房间，房间里除了被子枕头床头柜床，衣柜厕所和窗户外什么都没有。但幸好床头柜上有烟灰缸。
然后回头推来迟胤言的行李箱，笑嘻嘻的把房门钥匙和大门钥匙交给迟胤言就走了。
迟胤言坐在床上，然后摘下帽子向后倒下。
这床还挺软的。
头发快被帽子压塌了，躺下后又开始舒展蓬开。
天花板吊顶，墙壁天花板交界处一圈灯管，吊顶中央还安着莫比乌斯环样式的伪立体平面顶灯。
迟胤言总觉得莫比乌斯环代表着记忆，在他印象里这种立体形状是回忆，是循环，是无限个无法被理解的行为与想法。
迟胤言不懂，他在回忆每一次打架，每一次处分，每一次请家长。
罗茹，迟盛国，还有老师校长，所有人都在说其实那样的小事完全不用打架，只要好好沟通交流就好了。
是，撕毁他一本漫画的确是小事，那是班主任的狗腿子就爱狗仗人势迟胤言也忍了，但说什么样的家出什么样的人是几个意思？
好好交流沟通确实可以解决事情，不止是可以避免打架。其实只要长辈中任意一个人愿意问迟胤言事情到底的由来，也不会把原本平分的罪名全都扣在他头上。
想起些不好的事情了啊。
迟胤言双眼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手背掩住闭上的眼，坐起。
厕所还没看过，迟胤言打开厕所门。里面不大，马桶淋浴间，洗脸池梳妆镜。
地板是灰白相间的正方形，不得不说这房子装修是简约，很好看。
李莫翟打来了电话，几乎是铃声响的一瞬间迟胤言就把手机掏出口袋接通。
“喂，言哥，出来吃饭啊。”
“你的漂亮姐姐不给你做饭吗？”
迟胤言倚着厕所的门框，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头发然后用手随手顺了顺。
“可去你的，除母除妻除兄弟之妻外不食□□之饭菜好吧。”
“你不说她戒指戴着玩的吗？”
迟胤言轻笑，不知道是谁看见美女直了眼还妄想姐弟恋。
“我在苏馨琪给我安排的公寓里都发现她结婚照了，而且不吃辣不吃油炸咖啡，这绝逼开始备孕了好吧。”
迟胤言憋着没笑。
“那她老公回来看见家里还有一个男人怎么办？他老公会不会把你给赶出去？”
“操，你能不能少说点话，搞得我现在开始害怕她男客把我从十七楼丢下去了。”
男客是方言里丈夫的意思。
“不逗你了，吃饭去哪儿？”
“常雨市一中。”
“你确定不是带我去吃早餐？”
“你可放心吧，我跟人打听过了，一中对面有个餐厅特别好吃，而且隔壁就有一家酒吧。”
“我看你是冲着酒吧去的吧。”
“对，你说对了，你就说来不来。”
“来了。”
迟胤言一如既往说完就挂电话，一秒说拜拜的时间都不给。
说起来上顿饭还是早饭，这么久了倒是也饿了。
迟胤言放好帽子，行李箱的东西没动依旧在里面，走出房间用钥匙锁了房门。
陈丽见他出来，正好在厨房里向他喊：“小言呐，饭好了只差一个菜了，马上就好啊。”
迟胤言从餐桌旁拐了个弯在玄关换鞋。
“我出去吃。”
说着蹲下把拖鞋放进鞋柜，双手勾拉系好鞋带就走了。
“诶诶！就在家里吃啊！”陈丽拿着锅铲追出来，看见人走远了用力闭眼翻眼珠。“个没礼貌的。”
走出电梯就被一阵风吹得满脸冰凉，天已经阴了。
常雨市的天和沉沙市一样，都变幻莫测，都在某个回眸间吹来氤氲，在某个撩发谈笑间令人遗憾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绿化带中的树与灌木飒飒作响，上个冬天的最后一丝气息从高楼的夹缝中逃窜。
那股带着枯枝红叶味的风在求救，它只能活到略过最后一片绿叶的生气，因为它即将被下个暖阳逃出云牢的日子扼杀。
迟胤言刚要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就看见了绿化带边立的木牌：小区内设有监控，禁止吸烟，罚款三百。
这小区还不错。要知道，迟胤言从前在沉沙市城西上学租在花铭小区里的时候，每次放学都能在绿化带边看到抽着烟的中年男人，把垃圾丢在绿化带里的缺德人。
其实常雨市比沉沙市大，只是村镇很多，而沉沙市的城池比镇子村子大太多，多太多。
迟胤言上了出租车后给李莫翟发信息说他已经上车了，而李莫翟回他说等他有一会儿了。
迟胤言的口袋里常备的就是充电宝充电器，耳机和信用卡。
戴上耳机后他调小了音量，靠在窗边看车窗外的街道店铺。
路边的树都挂着彩色的led，天色微暗时就已经亮了起来，枝头还挂着春节过后没有取下来的灯笼，有些已经破了。
这小城市其实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本质上只是城池面积比沉沙市要小，没有落后到哪儿去。
只是他最爱喝的几家奶茶似乎都没有在这里开店。
“伢儿，到哒。”
迟胤言一开始没听懂，皱着眉说什么。
司机意识到迟胤言不是本地人，然后端着一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这个，孩子，你到了你要来的地方，可以下车了。”
迟胤言扫码支付后下了车。
他打车说的是去一中，司机也给他送到了一中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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