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命魔与蒹葭
“啊……”突然，原本睡得好好的穆铁剑北在梦中惊醒，双手抱头，发了狂似的嚎叫不已，接着猛力拉扯手脚上的铁链，好像是想把它们挣断，浑身闪铄着十七八个五颜六色的光圈。寻小乐觉察到：黑、褐、灰、白、紫、蓝、青、绿、橙、赤、红和黄色这些颜色都有。它们好像空中乱飞乱舞的萤火虫，忽而往东，忽而往西，速度极快。伴随着光圈，还伴有触电似的“乌兹乌兹”的声音。这种声音每次响起，穆铁剑北就猛烈地抽搐。有好几次，寻小乐看见穆铁剑北在抽搐中差点把铁链拉断。
“他的命魔犯了。” 虎石熊的语气有些急促，“他这种人，几乎每天都有可能犯命魔。因为他以前的维级命力、命术与维级潜能在接合时出现偏差，导致命根发生恶变，使之彻底被命魔控制。”
寻小乐突然明白虎石熊为什么要带他走这么难走的山路来看这个半人半魔的人，胸中再次涌起敬佩之情。
“看样子他很痛苦？”寻小乐道。
“岂止很痛苦，是非常痛苦，也可以说是痛不欲生！”
“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决吗？” 寻小乐问。
“有，办法只二个。一个是死；另一个是当出现能控制他命魔的人。” 虎石熊盯着寻小乐道，“但是他是世间想死都难的人！”
寻小乐听完大骇。在小小年龄的他看来，世间的人只要想死，都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杀死、打死、摔死、掐死、淹死、吊死、冷死、饿死、渴死、气死、毒死、烧死……种类繁多，花样百出。还从来没听说存在想死都难、无法死的人。
虎石熊明白寻小乐的肚子里在想什么，但他并无责备之意，相反，用非常友好的口气解释：“他不是普通人，他已处在牧垂星球人类的最顶端，连雷都无法劈死。”停了停，他继续说，“这并非是闲侃，他的前生基础是人，但后生上层是神，只因为命太过尊贵，所以他自身能练到维级命术和命力，宛如神一样存在。”
寻小乐想到了还在自己乌金耳钉中呼呼大睡的巫山祖姥，于是不再说话，一个劲地去看穆铁剑北：他还在洞里竭斯底力地乱吼乱叫，声音极其洪大与惨烈。
“世间真有能控制他命魔的人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谁也说不清。” 虎石熊道，“也许几年后就会出现，但也有可能几百年后都无法出现……因为能控制他命魔的人，肯定是个维级斗命中的顶尖角色。”
“他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都是因为一次意处的昏倒……” 虎石熊说了半句话就打住了。但从他的话中寻小乐不难听出，原来穆铁剑北被关在这里纯属意外，否则这世间恐怕什么人都擒他不住。
“你知道他有多少岁了吗？”虎石熊反问。
此时寻小乐对穆铁剑北既同情又畏惧，“大概五十七八吧！”
“切，”虎石熊不屑地道，“他已经二百三十九岁了。”
“啊！”寻小乐听后不禁失声惊叫，他从未听过能活这么长久的人，见过就更不必说了。
“他是蒙铁国最尊荣的权贵……”
虎石熊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并火急火燎地叫了一声“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从关着穆铁剑北的洞中快速飞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它一边尖厉叫着，一边拍打着翅膀，扇起的风差点把火把扑灭。
幸亏虎石熊一直处在防备状态。情急之中，他将寻小乐一推，然后挥掌朝那东西斜向里劈去。手腕上的十道赤色的光圈立时“呼啦啦”地飞速旋转，看来他已卯足十二成劲，势必要拍死那个怪物。
谁知那东西很狡滑，就像知道虎石熊要拍碎它一样，在空中骤然变向，爪子横探，身子倒竖。这样不仅可以避开来掌，还可以在防守中反击，伺机用利喙去啄敌人的眼睛。
虎石熊赶紧撤回手掌挡住双目，趁那个东西张嘴啄时便使劲朝外拨去，那力道，竟把空中的气流都划出了一道漩涡。
那东西惨叫一声，“啪”地一声落在黑暗处，马上消失不见了。
寻小乐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想，要不是虎石熊推开自己，恐怕早被那畜牲抓烂了脸。
“这就是控制穆铁剑北的魔，它并非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生物，而是一种阴暗世界里的魂魄。”
寻小乐想：难怪连穆铁剑北维级斗命术都没能摆脱它的魔爪，也难怪它被拍落在地就会消失不见。
虎石熊的呼吸比刚进洞时急促多了，看来他在与魔交战时消耗了体力过大。寻小乐正想奔过去找一下魔，却虎石熊一把拉住：“像这种寄身在穆铁剑北身体里的魔数不胜数，此时能战胜一只都靠运气，快走！”说完，拿着火把在前面引路。
“还有数不胜数的魔……”寻小乐听后眼前有些发黑，嘴里直想呕。他赶紧跟着虎石熊往洞外高一脚矮一脚地冲，一步都不想落下。
出了洞，他们沿路返回。路上，寻小乐一直在想穆铁剑北的悲惨人生。
回到虎石熊的宿舍，整个蒹葭学校早已一片黑暗，这里的老师与学生白天太辛苦，想必早睡了，只是偶尔间在山野外的村庄可以看见几点灯光。
“虎校长，”寻小乐明亮的眼睛在灯光下扑闪扑闪的。他觉得肚子里有很多事糊糊涂涂的，所以暂时赖着没走。虎石熊呢，好像也不着急睡觉，一副愿意摆谈的模样。“什么事？”
“穆铁剑北被哪些人长期关在山洞里？他在里面吃什么？有人保送饭么？”
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的虎石熊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寻小乐，在他心中：这个男孩子个子虽高，可心智倘未成熟，还需要大量教导。
“当然是县尉他们下令关的，而县尉又是他们的千户长下令的，千户长又接受他的顶头上司的命令……至于吃的喝的，那倒是件小事。像穆铁剑北这类已臻牧垂星球最顶端的人，他身体里的机制与常人早已不同，有月光便吃月光，有萤火便吃萤火，就是一年半载不食都饿不死。”
“这么神奇？”寻小乐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由此看来，今天来蒹葭学校玩没有白来，虽然没有找到白剑衣和白玉姝，但他与校长虎石熊一起，看到和听到了很多稀奇与古怪。这些见识可能是他在麻柳村一生都不能碰见的。
“虎校长，为什么命根不纯就会产生魔，并且会产生数不胜数的魔呢？”寻小乐又问。
“哈哈，”虎石熊平静地笑道，“小伙子，这些东西就算我给你讲了你现在也不会懂。人生需要太多经历，只有亲身体验了和学习了的东西，才能理解透，记得牢，运用得了。这样吧，今后你有空就来学校找我吧！”
“不，”寻小乐赶紧道，“要来的话我要来学斗命。”
“这……”虎石熊愣住了。他好像从未考虑过这件事。
寻小乐见校长虎石熊没说话，有些急了。这段时间他刻苦锻炼就是为了进入蒹葭学校，只是阴差阳错中自己竟认识了校长。如果能通过校长这层关系不参加摸底测试就来这里，岂不是打着灯笼火把都难找到的好事。摸底测试不是随时都可以进行，而是每年一次。
“行不行嘛？”寻小乐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撒娇，在他心里，他早已经把校长虎石熊当作像巫山祖姥那样亲的人了。
“这……”虎石熊仍然有些语塞。他们领导办事，每件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
寻小乐知道再这样恳求下去也没用，就道：“摸底测试中凡是四五级命术和命力的学生就可以录入蒹葭学校，校长您认为我达到四级五级没有？”这次他用上了“您”。
“哈哈，你小子鬼精鬼精的！” 虎石熊指着寻小乐的鼻尖道，“这么些年，难道你寻小乐在麻柳村就学这些本事：先要挟，后撒泼，再动真？”
见自己被看得通透，寻小乐有些腼腆起来。不过，他如今是铁了心要进蒹葭学校的。因为白剑衣叮嘱他要千方百计进入蒹葭学校的话时常萦绕在他的脑海。就在他绞尽脑汁办法时，虎石熊开口了：
“知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家伙，也知道你的命术和命力早已达到四五级水平……这样吧，暂时准你到‘白一室’当旁听生。”
“‘白一室’是几级训练室？”寻小乐高兴地问。
“四级。” 虎石熊严肃地道。他认为寻小乐虽是斗命奇材，天赋禀异，但还得把基础打牢，灵力与魄力这些方面都还需要大量增强。
“白剑衣和白玉姝也在‘白一室’吗？”寻小乐很想与她们在一起学斗命。但虎石熊的回答让他很失望：“白剑衣在‘白三室’，白玉姝在‘白五室’。末了，他补充道：“这是根据她们的斗命真实水平安排的。”
“哦。”寻小乐回答虽然显得懒懒的，其实他早兴奋得像飞上天空的小鸟。因为就算没与她们在一间训练室，但是同级呀，今后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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