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训诫
墨洵放下书，盯着郁鸢看。郁鸢本就是想墨洵多看自己几眼的，因此才故意在墨洵身边晃来晃去。但忽然被墨洵盯着看，郁鸢起初浑身有些不自在。被墨洵盯久了，内心开始有些恐惧。
墨洵的目光仿佛能将她看穿一般。郁鸢甚至觉得是不是她暗中与楼高往来之事墨洵已经知晓，才会用如此犀利的目光看着自己。
“帝君这样瞧着我做什么？”郁鸢实在沉不住气，率先开口。
这样的事情临渊是最有经验的，一般帝君一言不发盯着她看时候，她都会毫不客气地看回去，并且也学着墨洵一言不发。临渊始终觉得这样才不吃亏。但明显郁鸢并没有临渊的胆色，才一下便沉不住气了。
墨洵指了指正对自己的位置，示意郁鸢到那去。郁鸢心领神会，赶忙站到墨洵对面。墨洵没有允许她坐下，她是不敢坐下的。
“你到了北荒这几日可还习惯？”墨洵明知故问，郁鸢这几日不是修剪花草就是上屋顶修瓦片，怎么会习惯。
“还好。”
郁鸢赔着笑脸，不敢反驳，更不敢对墨洵倒苦水。
“如此甚好。你可知本君为何让你做这些事？”
“许是帝君在九重天住久了，忽然换到北荒有些不习惯。”
郁鸢未曾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
“郁鸢，你做的事，本君只是不愿与你点破罢了。”墨洵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但在郁鸢听着却又万斤重。赶忙跪下，低声说着不明白，请帝君给个明示。
“郁鸢，我且问你，你对魔族了解多少？”
墨洵见到郁鸢还在装傻，心中有些厌恶，如此冥顽不灵之人怎么配出现在渊儿身边。
“不……不多。”郁鸢一听到墨洵问起魔族之事，只觉后背发凉。她与楼高来往之事一向十分隐秘，帝君是不可能知晓的。但现在帝君忽然问起魔族之事，只怕是察觉了什么。以帝君以往的脾气……郁鸢不敢继续想，墨洵的手段她从前听人提起过。无论是对谁都没有情面可讲。
“那你对柏鸳果了解多少？”
“从未听过。”
事到如今，郁鸢也只能咬死不承认了。左右是死无对证之事，即便墨洵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出真相。
“郁鸢，你可知欺瞒本君是什么罪过？”
“知道。但我确实不知柏鸳果为何物。”
“哦？如此是本君冤枉你了？”
“不敢。只是臣女确实不知柏鸳果为何物。”
墨洵眉心微皱，看向郁鸢的目光也充满了鄙夷与不屑。这种目光转瞬即逝，却还是被郁鸢捕捉到了。
郁鸢内心绞痛。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墨洵竟然会用如此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在九重天上她是最最尊贵的公主，日日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身边的人只有奉承她，讨好她的份，根本不敢有人以嫌弃鄙视的目光看着她。数万年来，郁鸢自问在墨洵面前始终保持美好的形象，却不知墨洵是受了临渊什么挑唆，竟然对自己嫌弃至此。
“郁鸢，本君执掌这四海八荒之时你还未出生。今日本君念在你外祖父的份上，提点你一句，这四海八荒并非只有你一聪明人。以后无论何时，小心行事。切莫丢了你天族公主的尊严。”
这一句话戳痛了郁鸢的心。郁鸢本是天族公主，自然是不屑与魔族为伍的。但为了得到墨洵，郁鸢不惜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想方设法对付临渊，就是为了能在墨洵身边有一席之地。此时墨洵竟嫌弃自己。
“帝君如此待我，可是因为临渊？”
郁鸢从来在墨洵面前都是一副柔弱无辜的模样，难得如此激愤。眼圈通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见到墨洵不说话，郁鸢心中更是难过。
“临渊在华辰宫三千年，无名无分，日日痴缠帝君，帝君却从未嫌她丢了凤族帝姬的风骨。今日却要臣女别丢了天族公主的尊严。那我想请问帝君，在帝君眼中何为尊严？”
郁鸢本以为一番话能问的墨洵哑口无言，至少能震一震墨洵。自从墨洵坐上天地共主的位置后，大约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渊儿清清白白，自是尊严。你身为天族公主，却与魔族勾结，自甘堕落，为魔族利用。本君不在众仙家面前揭穿你，是本君念着你外祖父的情分。你如今却将你与渊儿相比？”
墨洵已经在暴怒的边缘，郁鸢却丝毫不知天高地厚地继续激怒墨洵。
“帝君眼里，临渊就这样高洁吗？臣女就半点都比不上她？帝君你明知我数万年间始终心系于你，你却视而不见。凭什么临渊就可以平白占了你身边的位置？她一个凤族的野丫头，难道你还想将她迎进华辰宫做娘娘吗？”
郁鸢话音方落，墨洵的身形已经到了郁鸢面前。伸手掐住郁鸢的脖子，郁鸢的泪水就掉在了墨洵的手上。幸好白泽及时赶到，制止了墨洵。
“千年前甘棠进犯九重天，你诓骗渊儿到罗刹海取罗刹仙藤。三百年前，你母亲与你顶替了渊儿绞杀魔族太子的功劳。这些帐，你还需本君与你一笔笔清算吗？”
墨洵眼睛血红，此刻墨洵恨不能杀了郁鸢。但想起上一任天君的托付，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
郁鸢未曾想这些事情墨洵已经知晓了，只以为墨洵还似从前一般什么都不清楚。
墨洵放开手，郁鸢跌坐在地上。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从前种种事端，每一件拿出来都能让她被贬出九重天，甚至革去仙籍。
“郁鸢公主，无视天族律例。即日起闭门思过三百年，不得踏出九重天半步。”
墨洵说罢，挥挥手，让郁鸢退下。
“帝君，帝君，你好狠的心。难道这数万年来我待你的情谊在你眼里真的就一文不值吗？”
白泽才想将郁鸢公主带出去，郁鸢又不甘心地爬到墨洵脚边。
“帝君，帝君我错了，我知错了。求帝君开恩。即便收我到华辰宫做个婢女，服侍帝君，我也心甘情愿。只要能日日见到帝君，生生世世服侍帝君，我就心满意足了。帝君。求你了帝君。”
郁鸢哭的难看，话也说不连贯，这些话断断续续说了几次才说完。
白泽看墨洵脸色难看，知道这公主再这样痴缠下去，恐怕墨洵的耐心就消耗殆尽了。赶忙将郁鸢拉出去。但郁鸢却挣扎着不肯走，一只手被白泽拉着，一只手仍旧伸向墨洵的方向。呼唤着墨洵。
墨洵始终不发一言，似旁观者看一场闹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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