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表白（二）

“渊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其实我都知道你我修为差距悬殊，你是上古大神，我只是一介雏凤，才三万岁。喊你一声祖宗都有些高攀。但是我就是要护着你。我进来是要救你的。”

        “那出去呢？”

        “出去……出去之后，我们就两清了。”临渊的声音忽然就低沉了下来，不似方才处处出头争强好胜的样子。

        “两清？为何两清？如何两清？”

        “我痴缠帝君三千年，为帝君受过伤，但确有一颗真心。帝君既知我情谊，还收留我在华辰宫，这算是给了我一个念想。却辜负了我的真心。这样……帝君算是欠了我一份情债。但帝君此番涉险为我取果炼丹，还渡了数万年的修为给我。这便是还上了这份情债。出去后，我们便可两清。我亦不会痴缠帝君，帝君也不必因我烦恼。”

        临渊说着这些话，发现自己心里还是会疼。说起要与墨洵两清，还是会十分难受。可即便难受她也不能表现出来。那是墨洵帝君，是四海八荒的女仙都高攀不起的尊神。她是凤族帝姬，近来父君已经显露出要想要她承袭君位的意思，如若她继位为凤帝，便不能做出有损凤族尊严的事情，毕竟父君还是最要颜面的。凤族子民也不能因她蒙羞。

        “不，渊儿，我不要与你两清。如若你说出去后我们便两清，那我们便不要出去。我会永远将你困在这千幻莲花镜中，也不要你出去后又让我找不到你。”

        墨洵有些激动，临渊听到这些话，神情有些呆傻。瞧墨洵这神情倒不像是在做戏，临渊不知该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

        “渊儿，你可知你走后，我寻了你三百年。找到你时候，你却在帮楚瑾渡劫。我心中有多难过。”墨洵一个翻身，挡住临渊看向天空的视线，将临渊压在身下。临渊想挣扎出来，双手却被墨洵死死扣住。

        “别动，你不许逃！这些话你必须听我说完。我找了你三百年，雀姝日日都在找，我日日都寻你的气息，却不想你藏得那么好。好到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我那样找你，你却躲到凡间去给人算卦。”墨洵边说，边撅起嘴，似是十分委屈。

        “渊儿，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我在你面前，你为何总是看不到我？你总是看到楚瑾，想到他。是因为当初楚瑾去救你，你便喜欢上他了吗？他救回你，你就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华辰宫，你当时是不是想着再也不回华辰宫了？任我使何种手段你都只想从华辰宫跑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回答哪个？”临渊一下被墨洵问了这么多问题，不知墨洵到底想要她回答哪个。

        “你别说话。还有那个叠生，你不能喜欢上他，他是幻境中的小鱼，你不能带出去。你若是喜欢他的话，只能伤心一场。”

        “还有星宏，他虽是太子，但是他并不能与你长住北荒。你与他一起喝酒，他看你的眼神都变了。你不能喜欢他，不能再跟他一起喝酒。还有楠启，你对他怎么总是有那么多话说。”

        临渊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在墨洵心里自己这心能分成这么多半，一半给他，一半给楚瑾，一半给星宏，一半叠生，一半给楠启。

        “那我该怎么办？”临渊见墨洵委屈的样子，十分心疼。这么久了才发现墨洵好像吃醋了。

        “你以后不要理他们。他们哪里比我好？”

        “帝君你是因为我一贯喜欢你，忽然发现我与别人也十分要好才吃醋的吗？”

        “渊儿，我吃醋不是因为发现你与他们要好，我吃醋是因为……我喜欢你。”墨洵说出这句话，全身都轻快了许多。压在心中大石终于放下了。墨洵忽然发现承认喜欢临渊也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情。从前一向不想承认，甚至不愿多思多想的事情，现在竟然能亲口承认。

        “帝君，你说什么？”临渊怀疑自己幻听了。

        “我说，渊儿我喜欢你。”

        “这种事，不能开玩笑。喜欢不是能随便说说的。”临渊听到墨洵的话脑袋仿佛炸开了一般，感觉灵台混乱，甚至是空白。不食人间烟火的墨洵帝君竟然说喜欢自己。这不可能。用力甩甩头，提醒自己要沉住气，要冷静。帝君是活了几十万年的神仙了，怎会如此草率喜欢自己？况且墨洵喜欢郁鸢。一定是墨洵知道了自己救他的事情心中有愧，想在幻境中圆自己一个梦。

        “我没有时候比现在更认真，渊儿。”墨洵说罢，摩挲着临渊的发丝，看着她被月光映得苍白的脸蛋，有些情不自禁。低头便在临渊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

        “帝君若只是因为知道了往事，想在幻境中还我一个人情，其实真的不必。我离开华辰宫的三百年时间，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已经没有当初那么难过了。”

        “所以，渊儿你是在拒绝我吗？”墨洵皱起眉，眼中有一团痛苦，浓的化不开。“渊儿，我终究还是错过你了吗？一切都来不及了……”

        墨洵颓然地放开临渊，跌坐在一旁。将双腿蜷起来，脸就深深地埋在臂弯处。

        临渊坐起来，轻轻拍墨洵的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未见过如此痛苦的墨洵，更不知如何安慰。

        “帝君，我其实……帝君你可知这是幻境。幻境中的一切出去后都不作数的。除了你我二人，没人知道在这幻境中发生了什么。帝君若只是可怜我，真的不必如此。其实对我来说最可怕的不是从未拥有。就像当初我喜欢你，但是始终都没有得到，所以最后放开的时候也只是醉了几日，嘲笑自己一番而已。我既不恨你，也不怪你。只是有些伤情罢了。但若是我今日将帝君这番话当真了，出去后帝君见到了郁鸢公主，又忘了这番话，那我便会十分伤情，或许还会恨帝君你，或许也会恨我自己。所以有时候没有得到才是最好的。”

        临渊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也不见墨洵有回应，想着墨洵还需些时候思量一番，便没再说话。

        墨洵听到临渊的话心中无比难过，原来渊儿早已认定了自己不会喜欢她。现在即便自己喜欢上了她，她却再也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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