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命中克男丁
看见库房里的情况，碧柳惊呼了一声，随后神色惊慌了起来。
“天啊，怎么没人？”
碧柳忙跑去前面喊人。
青烟是整件事里嫌疑最大的人之一，夫人吩咐碧柳把她关进库房，谁也不准私自把青烟放走，眼下库房里空了，夫人那边碧柳便自然没法交代。
碧柳走后，唐龄进库房上下检查了一番。
她很困惑，这间库房只有一个门和一扇小窗，窗户没有破坏痕迹，自己和碧柳方才过来时门锁也是完好无损的……那青烟又是怎么逃走的。
青烟畏罪潜逃？难道她就是整件事情真正的凶手吗？
还是碧柳在说谎？难道她也有些难言之隐？
或者是府内更有权利的人……比如青烟侍奉的大小姐偷偷放走了青烟。
层层疑问困扰着唐龄。
碧柳汇报后，夫人大发雷霆，叫碧柳带人，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青烟。
整个下午，府里的丫鬟小厮纷纷四处找人，碧柳忙的团团转，唐龄也不愿给她添麻烦，便一人回到了厨房，那里她认识的人多，打听消息更方便些。
唐龄进了院子，眼尖地看见厨房里一个略眼熟的丫鬟在添火，似乎是不怎么熟练，竟然把厨房里熏得乌烟瘴气，唐龄过去帮忙抽出些木柴，不过片刻，烟雾就少了不少。
“谢谢你。”丫鬟讪讪地看身侧蹲着的人，待看清惊喜道：“是你啊，唐姑娘！”
唐龄在厨房做事时没少照顾这些打杂的丫鬟小厮，不论做什么美食，他们都能分一杯羹，因此丫鬟待唐龄也十分亲切。
唐龄笑笑，自己也认识这个丫鬟，还记得她一直是在厨房外院打扫的小丫头，如今竟然进了厨房。
“我记得你前几日还是洒扫丫鬟。”唐龄问。
丫鬟摸摸鼻子：“但是今日厨房人手不够，我便被拉进来烧火了。”
唐龄点点头，在旁边拽了个小板凳坐在了丫鬟旁边。
唐龄教了丫鬟烧柴的技巧后似是无意地提了一句，“你从入府便一直在厨房打杂吗？”
“不是的……”丫鬟扁扁嘴，她见四处无人才朝唐龄那边凑过去，“其实我以前是二小姐房里的丫鬟。”
“但是那件事后……”丫鬟手下狠狠捅了捅火著，锅台下竟然喷出几粒橙红色耀眼炙热的火星子来。
丫鬟声音委屈又可怜，“我就被打发来厨房了。”
“那件事？”唐龄疑惑，小心询问。
“是啊……”丫鬟顿悟，“哦对了，唐姑娘是最近才来府里的，自然不清楚。”
“那件事后二小姐房里的丫鬟下人都被打发出府了，只有我运气好，竟然因为不起眼被落了下来，青烟姑娘就给我安排来了厨房。”
丫鬟回忆往事，对自己现在的境遇还算满意，她扬起了唇角，“厨房的活脏点累点，但是总比被赶出府自生自灭强些。”
唐龄深深思索了半晌，又是青烟……青烟待二小姐还真是有情有义，连她府里的丫鬟都格外关照。
“你可能与我讲讲那时发生了什么？”
听见唐龄的话，丫鬟摇了摇头，“唐姑娘还是不知道为好，夫人一直不许人提，听人议论是会生气的。”
片刻沉默，唐龄转了话锋。
“姑娘，你可知道青烟失踪了？”
听刚刚丫鬟对青烟的态度，似乎大多是羡慕和感激……
“失踪？”果然，听见这个消息后丫鬟紧皱眉头，语气焦急问：“唐姑娘，怎么回事？昨日我还听人说青烟姑娘只是被关了起来，并无大碍。”
“大家都说等查明真相，青烟姑娘便会被放出来了。”
唐龄顺着她的话茬回答，“可是现在，真相同二小姐的往事似乎有些关联……”
“只有理清过去的事情，才能查清真相，不然青烟始终逃不脱嫌疑。”
唐龄冷静又严肃的语气似乎是唬住了这个小丫鬟，转瞬丫鬟的神色就有了些许动摇。
“唐姑娘，如果我和你讲了，你会帮青烟姐姐吗？”
“会。”
唐龄坚定地点头，补充道：“只要青烟是无辜的，我一定尽全力。”
听见唐龄的回答，小丫鬟的指尖紧攥，眼神飘忽，片刻的挣扎后丫鬟紧抿双唇，张口同唐龄说话。
“那时夫人嫁进徐府有三年了，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喜酸，每个大夫诊脉都说是小少爷，老爷一直希望有一个儿子，所以知道后很是重视。”
“那时夫人爱吃一道叫做什么番茄的菜，老爷便遣人去高价全部买下来，让夫人日日能吃到，可见老爷有多重视这个小少爷……”
丫鬟感叹：“哪曾想某日吃过饭后，夫人竟莫名腹痛，老爷连忙请大夫保胎，可是不过半日便离奇小产了，就连老爷也气血攻心病倒了多日。”
丫鬟把事情讲到这里停顿了半晌，唐龄突然回忆起自己刚来徐府时青烟的话，疑惑道：“离奇小产？可是我听青烟讲，是夫人的饭菜被人下了药。”
闻言丫鬟忙捂住唐龄的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提醒：“这只是老爷夫人应付旁人的说辞罢了。”
唐龄不解，但也没有继续深问：“这些和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唉……”丫鬟深深叹了口气，提到徐若芸时面色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嫌恶。
“二小姐那几日刚巧高烧不退，日日昏睡，梦魇中还吐露出些‘杀人’‘饶了我吧’这般怪异的字眼，叫伺候的婆子听了去，竟在一日内于府里传开了。”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猜测，说是二小姐命中带煞，天生与府里的男丁相克，不论是夫人腹中的胎儿还是老爷，都是被二小姐给染了霉运，而那日夜昏睡里的梦话就是证据了。”
这段话唐龄只听了个开头就紧锁了眉心，古代对鬼神的崇拜和迷信程度她早有心里准备，只是因为莫须有的猜测便至一个孩童于风口浪尖之地……
实在是荒谬至极。
丫鬟继续道：“后来这些传言不知怎么传到了老爷夫人那里，老爷请了有名的算命先生来看，那算命先生说的话竟和传言一致……”
说到这，门外有人路过，丫鬟噤声，但后续的发展唐龄已经猜测到了，估计是徐若芸因此受到了老爷夫人乃至府内上下所有人的疏远和厌恶，甚至把还在高烧的她搬进了偏僻的院落，只留一个婆子照顾。
保不齐，二小姐的心智问题就是那场无人照料的高烧造成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徐知府和夫人却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话便舍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知不觉间指头紧攥成拳，唐龄的呼吸起伏紧迫急促，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后平复了下心情同丫鬟道谢，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瘫倒在床上。
刚刚不过一刻钟的聊天，几乎叫她耗尽了浑身上下所有力气，那丫鬟讲述的事实叫她心惊胆战又气愤不已。
一个女童的人生就这么叫一句话给轻易毁了。
穿越来到这里这么久，唐龄还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古代的迂腐和自己的无力，她试图捋顺现有的线索，可始终无法聚集精神，不过片刻，她疲惫地睡了过去。
待到天色染上了泼墨般的黑，院里突然传来了些杂乱的喧闹声，唐龄这才悠悠醒过来，她从窗户看出去，此时院里已经点起了明亮的灯火，隐约看见有个丫鬟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了过来。
“唐姑娘可在房里？”
见唐龄的房间没有亮灯，丫鬟站在门口没有进门，而是唤了一声。
“我在。”唐龄坐在床边，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揉了揉眉心，今天这一日里发生的事见到的人给她带来的疲惫感不是一场睡眠能够弥补的。
“唐姑娘，碧柳姑娘叫我传话给你。”丫鬟进了门，顺手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燃起了灯。
“什么话？”
唐龄本疑惑，但又瞬间想到，怕不是青烟找到了？
“青烟找到了。”丫鬟微微颔首，果然同唐龄的猜测一般。
“在哪里？我有事要问她。”唐龄起身拍了拍衣裙，准备踏步出门，却在下一秒听见了令她震惊而又恐惧的回答。
“在花园池塘。”似乎是看穿了唐龄的心思，丫鬟补充道：“刚刚被府里的小厮捞上来的。”
……
丫鬟走了许久，唐龄还没有缓过神来，她目光滞涩地看向桌上摇曳跳跃的灯火，青烟于自己面前的音容笑貌似是还在眼前，明明今晨自己还同她对话……可现在找到的却是一具坠进池塘的尸首。
尽管青烟极有可能是诬陷自己的凶手……但数日来朝夕相处的情感根本不容许唐龄现在做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鼻尖酸涩难耐，唐龄张口抽了一口气，眼眶里早已蓄满的泪珠瞬间簌簌顺着脸颊滚落，她紧紧抿起毫无血色的唇，像是洪水般泄了闸止不住的眼泪扑湿了唐龄的衣襟，她微微仰头，死咬唇瓣，尽量叫自己哭得无声。
不知何时，唐龄红肿着一双眼走到夫人的院门前准备找碧柳时，竟看见一面具白衣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细看微微有些跛脚，而小厮在前头引路。
唐龄从没见过这人，便多看了两眼，男子路过自己时，唐龄朝后退了两步让路，不曾想竟一脚踩在了院门口的台阶上，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后腰一只温热的大手稳稳扶住唐龄，手掌心的热度隔着夏季的薄衣物轻易传递到了皮肤，唐龄似是被灼烫了般后退两步，男子抽回手，昏暗中男子面具后双眼的淡然情绪竟叫唐龄感到安心。
唐龄站好，微微俯身道谢：“谢谢。”
男子只是颔首示意，并未说话，之后跟着小厮离开了。
唐龄的视线却一直落在男子的白色背影上，心头的感受熟悉但又陌生。
“唐姑娘找我可有事？”碧柳出声唤回了唐龄飘远的思绪。
唐龄原本想要出口的话竟在嘴边一转成了另一句：“那个人是谁？”
碧柳顺着唐龄的视线看过去，男子已经走远了，碧柳道：“他是老爷在京城找到的神医，据说专治夫人这般由心病导致的暴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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