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抹茶雪花酥
那日做了芝麻糖后，竟是火伞高张，正赶上炎热的七月尾巴，无垠天边是广袤的湛蓝色，骄阳似火高悬于头顶，叫人平白没有食欲。
这天气叫唐龄没了开发新菜式的打算，前几日想好的雪花酥也搁置了下来，今日食肆客稀，她便叫陈春儿先回家去了，自己找来一口大锅架在食肆前头，准备用新鲜牛乳烘出些奶粉。
雪花酥的精髓便是饼干与奶粉，饼干做法简单熟练，那自制烤炉唐龄已经用过数次了手法自然容易不少，昨日花了不多时，一盘酥脆的小饼干便新鲜出炉了，还泛着些成熟谷物的热气与新鲜牛乳的香气。
只是这奶粉的做法叫唐龄头痛，在现代时自然也没有这般苦恼，她已全然将奶粉当作一种常见食材使用了，可穿来古代她才意识到，这奶粉倒也是牛乳加工制作而成的。
唐龄不少看各类有关美食的杂志书籍，她曾细细研究过蒙古的食物，蒙古曾将牛乳熬干制成奶粉，用作士兵出征的主要军粮，故她隐约对奶粉的自制过程有一些了解，却不甚清晰。
唐龄记忆中的法子必须用大锅牛乳熬煮，这样一来倒是没有试探转圜的余地了，若是做毁了，这一大锅昂贵的牛乳便打了水漂。
可眼下也只能由着自己发挥了。
雪白细腻的大桶牛乳被倒进锅中，铁锅底是文火温顺细细地燃烧加热着，温度不高却也烫人，烘得人额角双颊都发热发红。
唐龄找来了一根干净的木杵不停搅拌，使水分蒸发，待乳白色液体逐渐变得稠厚后再加些糖，可这般大动作不多时，她的手臂便变得酸痛不已。
最后锅中形成大块的形如奶酪般的雪白奶块时，她的胳膊也如同蚂蚁啃食般麻木不堪了，片刻后将锅中奶块盛出摊开，唐龄又歇了好一阵才将奶块压成粉末，这便是最古老的奶粉。
润白的粉末自然比现代机器加工的奶粉粗了些，不大好看冲饮估计也会结块，可手工制作大抵也就是这般成果了。
唐龄揉了揉酸痛无比的细瘦手腕，而后下意识地掀起眼帘望向了对面那间华贵的酒楼。
晴朗水润的杏眸中映着星星点点阳光的亮影，对面偶尔有几个雇工进进出出，店小二无所事事地守在门口，酒楼依旧没有食客，可二楼那间熟悉的窗口却也无人在了。
白景明已经数日没有出现了，唐龄不清楚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何时回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再考虑这个问题，白景明或许是有些自己的原因在，再者说，他并未通知自己便一去不回，怕是也没有把自己当做多么亲近的朋友罢了。
唐龄有些不自在地暗暗发牢骚，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在意。
这般想着，唐龄微微蹙眉将蛋白加入些白砂糖，而后花了些时间费力打发至弯钩状态，刚刚的奶粉制作过程便已经叫她筋疲力尽，这通动作下来刚缓解了一些的手腕又变得酸痛起来。
她暗忖，这具瘦弱的身子果然还是做不成太过劳累的活计，否则早晚有一日要把自己累出病来。
将麦芽糖、白砂糖、盐与适量的水一通倒入锅中煮沸，熬出糖浆，而后分数次加入打发的蛋清，最后放入融化成液体的黄油，自制奶粉接其后，紧接着抓紧搅拌均匀。
这倒入的奶粉同刚刚做好的样子不大一样……原本乳白色的粉末多了层引人注意的嫩绿色。
这是因为唐龄在奶粉里混了些磨好的绿茶茶粉。
原味雪花酥的浓郁奶香有些许腻人，唐龄便格外喜欢抹茶味雪花酥，在基础的馥郁香甜基础上又多了一丝清涩的茶粉味道，那味道解甜却又不至过于苦涩叫人难以下咽，颜色更是也变得清爽起来。
最后才是放入掰好的硬朗的饼干碎块与炒熟的花生坚果等物，这个朝代没有蔓越莓，唐龄不得不放弃了这味酸甜可口的果脯，转而放入了少量葡萄干。
迅速搅拌均匀后倒入铺了层奶粉的容器中擀平、成型、切块。
几块松脆酥软的抹茶雪花酥摆入盘中，唐龄还撒了薄薄一层茶粉，朦胧轻薄的外皮使得雪花酥看起来更加漂亮精致。
自制奶粉没有太多甜味，故唐龄在做雪花酥时多放了些白砂糖。
此时咬一口翠绿的抹茶雪花酥，外层包裹的奶粉松软有嚼劲，可内里的饼干与坚果又酥脆。
细细品味，茶粉淡淡的清苦同奶粉悠悠的甜香缱绻融合，质朴的糖的甜味充斥口腔，一下咬到了葡萄干，果脯自带的酸甜不会惹人甜腻，倒是使得雪花酥口味层次分明却又相互交融、难分泾渭。
她想着多做一些抹茶雪花酥好卖，由于制作过程和用料实在繁杂不易，唐龄的定价便高了一些，谁曾想第二日挂出招牌后竟人人被劝退，卖出去的份额少之又少。
春儿不爱说话，唐龄看看角落中空闲的姑娘便不勉强聊天，转回莹莹眼眸，正独自一人看着大盘的雪花酥叹气时，只听身侧有妇人疑问：“唐姑娘，今日食肆卖的不好？”
闻声唐龄懒懒地侧目去看，是陈氏。
唐龄扯了个疲惫的笑，昨日忙碌了一天搞出了雪花酥，却不曾想无人问津，她此时闷闷发声：“嗯。”
实际上前几日的食肆生意便已经冷淡了不少，今日更是稀稀落落只有几个常见的食客光临，许是这味道香甜的雪花酥不合古人的胃口。
只是看这门可罗雀的架势，唐龄难免忧心，这类只适宜外带的小食本就不大赚钱，眼下自己的食肆生意又面临了淡季，更是叫她本不富裕的荷包雪上加霜。
气氛沉重惹人心凉，唐龄双手撑腮望着食肆前的空地，不禁开始出神发呆了起来，待她回过神时，食肆门前却来了个熟悉的身影。
来人眉慈目善，是顾伯，唐龄同他也算熟悉，自从自己的红糖冰粉挂出招牌后，这位大伯不仅买了一份尝鲜意欲多给钱，更是从那之后经常来食肆支持唐龄生意。
平日里唐龄同他闲聊中了解，他家是开饭馆的，前些年静阳城北街没有如此繁盛之时倒是红火几年，赚了不少钱，近些年各类酒楼林立，他的店跟着冷落了下来。
“顾大伯，今日又出来闲逛啊……”唐龄笑盈盈地起身同顾伯闲聊，手上自觉地拿了个纸包准备给顾伯打包食物。
顾伯见到唐龄的动作只是和顺地笑了两声，而后打趣道：“你这小姑娘，怎么知道我今日是要买东西的？”
中年男人的语调疑问带着浓浓的笑意，却无丝毫距离感，竟是同自家长辈一般亲切和善，唐龄听见这话也是弯了亮晶晶的眼眸，语调清浅含笑。
“顾伯每次来都照顾我生意，这次定也是了。”
“可不对……”
顾伯摆了摆手示意唐龄歇一歇手上欲装袋的动作，继续道：“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听见顾伯这话，唐龄也隐隐好奇了起来：“什么消息？”
“我听说知府家里正招厨娘呢……”顾伯语调兴奋，他将一张白纸黑字的告示拿出来递给唐龄继续道：“唐丫头，你去试试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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