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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你终于要娶妻了?


晨雾未散,天边只能见到初露颜色的太阳,灿烂的光仿佛浸了一层暖色,在天边晕染开来。群鸟叽叽喳喳地从头顶飞过,无忧无虑地越过皇宫的上空。

        年初一的庆典庄严肃穆,这是贺祎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巨大的高台宛若梯田,一阶阶往下延伸,满朝文武逐层逐次,神情肃穆地臣服在每一级台阶上。

        而最底处一个幼小的身影正气喘吁吁摇摇晃晃地,提着拖地的衣摆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了上去。

        这等光景不禁让人担忧这个孩子会不会摔倒。

        台下,每个人都屏息敛声地等待着。

        空旷的会场安静得针落可闻。

        因为官职等级问题,贺祎的位置偏下方,但和其他官员一样的是,他也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维持着磕头的姿势。

        过了许久,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等到小皇帝登上高台,面对底下的臣民时,震耳欲聋的奏乐声立刻回荡在空中。

        司仪郑重地喊了几声什么,众人心照不宣地一边磕着头一边给君王问安。

        接下来就是小皇帝在上面祭拜天地,以祈求今年国家的风调雨顺了。

        最后的环节,再用装了银子的福袋一一派发到每个大臣的手里,以保佑大齐的子民幸福安康。

        过程虽不算繁琐,但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做仪式。因此,当庆典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太阳高悬,炽热地驱散了这几日的积雪,阴霾退去。

        许多官员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祭坛,贺祎从垫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裤腿,正要离开。

        抬头看到刚从上面下来的姚太尉朝他招了招手。见状,贺祎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候。

        姚太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亲切地道:“祎儿,同为父一道去个地方罢,有些事需要交代你听。”

        贺祎恭敬地做了个揖道:“是,孩儿遵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宫门,门口停了许多辆五花八门的马车。

        贺祎正要上自家的马车却被姚太尉拦住了。

        “和为父坐一辆吧,”姚太尉看了看面前朴素的车辆,捋着胡须打趣道:“还能给你省一趟车钱。”

        贺祎也不客气地道:“那便麻烦父亲了。”

        说完,他朝车夫点点头。车夫会意,驱赶着那匹棕色的马匹掉了个头。

        “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两人随后踱步到前面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旁边。

        “上来吧。”

        车夫见了人,麻利地搬了个小板凳放在地上,姚迟提起碍事的裙摆踩着板凳,钻进了碎花帘子里。贺祎扶了他一把,紧跟着也跨了进去。

        马车里面还算宽敞,坐下两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姚太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把他拉了过来。坐稳后,车夫扬起鞭子抽在马背上,一声脆响传入耳中,车轮立刻滚动起来。

        “嗒嗒”的马蹄声被他的声音盖住,贺祎道:“父亲,几日不见了,母亲和阿姊可好?”

        “好,好得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姚太尉吹胡子瞪眼地道:

        “哼。那几个没良心的,可是每天都在跟为父打探你的消息呢!生怕宫中事务劳顿,把你给累病了。”

        贺祎看着面前那块碎花车门帘,不伦不类地缝在纯色的车帷上,好笑道:“辛苦您了。”

        “你也真是的,有空就回去看看她们,少让你母亲阿姊担心。”

        “嗯,儿臣明日再去。”

        “明日?!”姚太尉看了他一眼刚要质问,但又想到孩子大了由不得爹,不禁有些泄了气。

        话锋一转:“算了,明日便明日吧。咱爷俩先聊正事。”

        “父亲请讲。”

        “之前不是跟你提过为父的几个好友么,他们都是朝上的重臣。”姚太尉捋了把胡须道:

        “今日恰好有空,为父将他们都约了出来,欲为你拓宽未来的人情路,也为了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

        “祎儿你觉得如何?”

        贺祎爽快道:“您于儿臣有养育之恩、授道之恩。孩儿自是听父亲的安排的。”

        闻言,姚太尉大笑几声,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间满是自豪道:“为父虽只养育了你九年,但早已把你视如己出,寄予厚望。”

        “如今来看,为父的选择没有错,吾儿向来不会让为父失望!”

        “嗯。”贺祎轻声应道。

        姚太尉忽然问:“对了,这段时间你待在陛下身边,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有。父亲可还记得除夕那几天,孩儿私下到云想镇调查一事。”贺祎皱着眉,不自觉地捻了捻系在腰上的木刻小猫儿,道:

        “那地方官仗着当朝丞相的远房亲戚这层关系,常常仗势欺人,当地的百姓苦不堪言。近几年来天灾频发,朝廷赈灾的银子都打了水漂,恐怕是落了那人的荷包里。”

        “可有找到账本?”

        贺祎如实道:“没有。孩儿曾潜入那人宅邸,并未发现账本。想必是藏在了隐蔽的地方,不大好找。”

        姚太尉也有些头疼,扶额道:“那赵英鸿贵为一国丞相,却心怀鬼胎。因胞妹是当朝太后,皇帝又年幼无法掌权,就明里暗里地与老夫作对,欲独揽朝政大权!”

        “老夫虽已至耳顺之年,却迟迟不敢告老还乡,就是怕那孽畜趁机钻了空子,给他得了逞!有老夫在一天,就勉强与之拖延一天……”

        贺祎静静地听着。姚太尉能从底层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花了四十多年。

        不仅是因为其中付出的心血,更是体现了他的拳拳爱国之心。

        若是让他在此刻放手,只怕会剁了那个劝话的人。

        摇摇头,贺祎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事。”

        姚迟不解道:“何事?你终于决定要娶妻了?”

        “昨晚皇宫混进了刺客,那时韩公公召孩儿进宫,正好目睹了此事。”贺祎自动忽略后面那问。

        “陛下呢?!陛下怎么样!那刺客呢?!”

        “陛下没事。不过,那刺客出现得突然,且当时已是黑夜,孩儿并未看清他的长相,竟让他逃了。

        不过那人用的暗器却被孩儿偷偷保存了下来,父亲请看。”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布袋,展开来看,几枚细若青丝的袖箭映入眼帘。

        姚迟早年常遭人暗算,为了活命,见过的暗器多如牛毛,因此也有一些了解。

        他接过那个布袋,小心地拔出一根来,仔细地观察着上面的图案。

        “这袖箭小巧精致,能杀人于无形。若是涂了毒,恐怕你我二人此刻定是不能像这样好好坐着聊天了。”姚迟感叹地看了一眼他藏在衣袖中的还缠着绷带的手,又道:

        “保护陛下固然重要,但你也要时刻保持警惕,切记日后吃了大亏。”

        贺祎被看得抖了一下,低声道:“父亲教训的是。”

        “此事可有眉目?”

        “暂未发现。不过孩儿猜测,此人应该和云想镇一行有关,极可能是有人暴露了我的行踪。”

        “罢了罢了。”姚迟摆摆手道:“你做事我一向放心,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贺祎点点头:“孩儿知晓了。”

        聊了这么久马车竟然还没有到目的地,两人不禁心中起疑。

        贺祎掀开车帘子往外一看,外面还是街上人来人往的样子,便问:“张叔,今日为何慢了些许?”

        被唤作张叔的那名车夫和他关系不错,听他这么问,忙解释道:“原先最近的路出了事,被官府衙门派人堵了,小少爷稍安勿躁,伙计找了另一条路,正要绕过去呢!”

        “原来如此,辛苦您了。”贺祎沉吟片刻,又问:“您可知那路发生了何事?”

        “不大晓得。倒是听沿路的百姓说,是有户人家买的那位女儿被城中恶霸相中,不仅强要了身子不说,还被……唉!现在那户人家报了官,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您说这都什么事呀!”

        贺祎接着问:“那恶霸是?”

        车夫有些害怕地看了四周一圈,这才小声地往他那边凑近,答道:“好像是惠阳公主的儿子,付小世子!”

        付小世子,付宁。

        这人的事迹,贺祎也曾有所耳闻,但只是茶余饭后听到的只言片语,了解甚少。

        他退回马车里,本想开口问一问这人的事迹,谁知姚迟却像是预料到他想的什么似的,先一步道:

        “若你想问付世子的话,那正好。等到了地方,为父那些老朋友定能一一为你解答。”

        话已至此,贺祎便收回了思绪,不再过问。

        他闲得又陪家父聊了些家常事才作罢。

        马车再行驶了一阵,终于停在一栋酒楼门前。

        那酒楼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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