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色目人的诱惑
冬季只适合在室内度过，白诺陪着单北野过了三天放纵无度的生活。
杀意和情|欲似乎能在一念之间就发生转换，他们晨起练武时在雪地里厮杀，一个时辰后就能丢了武器杀到狼窝里去，抵|死缠|绵。
白诺和单北野在这方面有着绝妙的默契，他们因此摸清了对方的招式，也找到了彼此最舒服的姿态。
日夜从未颠倒过，白诺却觉得恍惚。
这几天他感受不到羞辱，甚至耽于快|感，怀疑自己会不会被磨灭斗志，真的当一辈子单北野的彩头。
雪总会化的。
日出金光万道，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到了新屏风上。
屋檐开始落水了，冰柱在光芒中断裂，白诺给单北野理好朝服，然后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
“今天，天路可以开工了……”他轻轻地说，却不敢提要求，怕惹怒了单北野。
单北野饶有兴味地瞧着他，问：“想去？”
白诺先是想了花丹和自己的兵，然后脑中一晃而过安南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也入队吧，还能多个人背沙。”单北野想了想，“今日朝事繁多，中午我去书房。你天黑前回来，洗好等我。”
白诺先是惊了一下，然后立即想通了。
狼族缺乏劳动力，从山体挖掘出来的沙要背到路基，基本都是熊族和力气大的豹族在干。
彩头加苦力，可算是把他物尽其用了。
灰鸿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他还没开口齐钊就扑了进来，滑跪到单北野面前，手里捧着一双新靴子。
“少主啊——化雪多暗冰，路上可得小心！这靴子底特意加了防滑链，快穿上！”
单北野睨了他一眼，本来想骂他几句抬脚就走的。
那双靴子看起来很笨重，脚底特别厚，走起来一定很滑稽吧。
白诺也在身后穿靴，单北野想到了他今天要去海螺沟。
“拿进去，给白诺穿。”单北野说，反正他们的鞋码差不多大，有时候他的衣服白诺也直接往身上套。
齐钊机敏地挪了几步过披风，然后滑到白诺面前猛眨眼睛：“看，咱们少主多会疼人！”
单北野抬脚迈过门槛，嘴角微勾，吩咐道：“灰鸿去把他揪出来，今日加一个小队跟着白诺，务必‘保护’好他。”
狼族侍卫编制里十人为队，十队为行。白诺跑马时身后跟了浩浩荡荡整整二十个金卫，不知道的还以为狼王出巡了。
随着表层的雪化，路基下面老九日被冰封的尸体也露了出来，每个人都得从他头顶踩过去。
他死过后，监工里的头子是名为“鬃哥”的细瘦鬃狼，站在花丹旁边看了白诺一眼，不屑道：“少主不让我们俘彩头，自己倒是对白将军荣宠冠身嘛。”
“闭嘴，今日以后你就又能找彩头了，只是不可逛窑子。”灰鸿驱赶道，“听花头领的话，开路了！”
白诺像个寻常俘虏一样走进了入山采掘的队伍……
……
金钟敲了三声，牛角号吹响。
外邦使者觐见，色目人这几天养好了身子，在晨光里踏进主殿，跪在单北野脚下。
垂帘后，端坐着老狼王单天逸。
单冠玉则站在一众狼族大臣的最前方，斜眼看向喋喋不休的色目人。
“狼王想要开辟商道，何必舍近求远？人域闭关锁国，天路难通。但西方有那么多的友邦，包括我们，都想与雪域氏族往来啊……”
单北野在主位上朝前倾身，带着椅背后的狼头标本稍有浮动。
这个色目人能说满口的通用语，甚至知道他们的古族语，必然是有备而来的。
单北野沉着地说：“中原的人域使者曾为雪域带来繁荣，医典、农法、食种、珍宝，还有文明公主。”
“我们的先祖与中原维持过几百年的和平，互惠互利。可是你们那些国度带来了什么？”
单北野顿了顿，嗤笑一声：“你们企图毁掉我们的信仰，建立你们的教堂。绘制雪域的地形图，带回国度研究开辟线路。”
“雪域接纳你的到来是因为你尊重我们的传统捧起了哈达，但如果你们想像过去一样，改变我们的文化——”
“不可能，豹族、熊族、狼族、鹿族……任何一个氏族都会驱逐你。”
色目人低下了头，似乎有点受伤。
“我不是寒神派来的魔鬼……我叫马克。”他沙声说，“你向往的人域不再是文明的中心，未来世界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如果没有跟上脚步，雪域也将不再是净土。”
单天逸醇厚的声线穿破垂帘，直说道：“谁讲的，你们的预言家吗？”
马克定定地说：“尊敬的白狼王父，如果您非要信奉预言。我只能告诉您，名为‘工业’的神明会侵吞淹没大地。”
“狼族的海螺沟里藏着它最喜爱的食物，如果拿出来交换，狼族所有领土都会获得安全的保证。”
单冠玉本就从商，虽然色目人神神叨叨的，但他大致听明白了。
海螺沟里蕴藏着宝藏，西方的国度想和狼族通商，购买这些宝藏。
如果能和色目人建立商道往来，在往后的局势变动里，他们会保证狼族的和平。
他有些动容，刚想开口，却见单北野寒着目色，顺手拿起了王位下放置的弓弩。
全场噤声，单北野用弩箭对准了马克的眼睛。
只要扣动一下扳机，这个色目人就会立即毙命。
“雪域的宝藏是属于雪域氏族的，狼族不会把它贩卖给外邦，也不会独自在‘工’神的浪潮下偷生。”单北野压沉了声线，平举自己的手臂，拇指放在扳机上。
他威胁道：“今年的春季大赛马由狼族举办，我们欢迎所有氏族包括你，在马赛上共庆寒潮褪去，所以你可以在这里呆到春季。”
“但如果，孤再从任何人口中听到你在打探海螺沟的消息，这把弓弩就会送你去见你的神明。”
马克呆若木鸡，动都不敢动一下。
冰蓝色的眸子望着狼王的弩箭，他仰头看向王位上的那个少年，被锋锐的气场割伤了眼睛。
“好的，我会做一个安分的客人。”马克最终这样说道。
单北野松了一下手指，弩箭从弦上直奔而出，马克立时心惊肉跳！
只见那箭矢于他头顶擦肩而过，迅速飞到背后深刻钉入了门廊，木屑霎时爆了满地。
“退朝。”单北野起身回转，把单天逸从背后的台阶上扶下来。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身影消失在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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