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个不重要的人
“这次回来，我是要把云肃交给你的，秦蓝河那边需要我过去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这里有你在我总是安心的。”云渺渺淡淡说道。
应飞尘挑眉，“你这是把我这里当做什么了？专门收留人的场所吗？”
云渺渺见他瞪自己，不由的笑了笑，“应院长，你可别忘了，这闲云阁可是我的地盘，你站着的位置也是我的，我把我弟弟送回家怎么了？你才是那个被收留的。”
应飞尘哼了一声，“你出去一趟，倒是变得牙尖嘴利了，顾枫青知道你是这样子的吗？”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是他求着我嫁给他的，又不是我上赶着的。”云渺渺不在意的说道。
应飞尘被堵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瞪着云渺渺，随后目光落在了云崖和云肃身上，一道陌生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那人是谁？”应飞尘问道。
云渺渺就算是不看，也知道是谁，“一个不重要的人，找你的。”
说完，她便朝着云肃和云崖喊道，“回去了，我饿了。”
云肃和云崖也停止了打闹，跟着云渺渺一起回了院子，应飞尘正要转身回去，就被孙宏远叫住了。
“应院长，在下是来求学的，不止可否通融一二，让在下在书院学习一二？”孙宏远看了眼身边的小厮，小厮也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应飞尘，“这些是家父准备的一些薄礼，还请院长看在我求贤若渴的份上，收留我。”
应飞尘嫌少应付这样的场面，之前都是有专门的夫子拦下这些人的，不过他想起来云渺渺刚才的态度，显然是认识眼前这个人的。
“你和那丫头是什么关系？”应飞尘问道。
孙宏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三缄其口道，“家父经赵大人一番指引，让家父将我送到这边来领受先生管教。”
见他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应飞尘掀开了他带来的礼，都是一些孤本书籍，诚意倒是挺足的。
“既然你那么大老远的来了，就在这里住下吧，至于收不收你，再说。”应飞尘傲娇的闪了闪手里的扇子，直接丢在人往回走了。
孙宏远忐忑的心，听到这话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他也是听说了，自从书院被烧毁了之后，就搬到了山下来，这个闲云阁是云渺渺自己的地方，暂时租借给了应飞尘的，也就是说现在的闲云阁就是瑞州书院了。
云渺渺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福掌柜和刘二柱夫妇，还有一直经营着卤肉坊的卢阳和卢花花，都赶来见云渺渺了。
孙镇长听到云渺渺回来的消息，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赶来了闲云阁见她。
云渺渺凳子还没有坐热，一茬接着一茬的人接连着来找自己叙旧，福掌柜让杨大厨烧了许多的菜，带了过来，刘二柱还是在看着闲云阁的大门，刘大娘则是接手了云渺渺的凉茶铺，装了一桶冰镇好的凉茶喝凉粉过来，卢阳和卢花花则是带了卤肉坊里面的肉和猪下水过来，还带了一起卤制的鸭爪鸡爪子，各类的骨头架子都带来了。
云渺渺看着满桌子的东西，哭笑不得，“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福掌柜笑呵呵的说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要不是你说给的那些菜谱，我的福旺楼也做不了那么大，你从京城来，应该看见了京城福旺楼了吧，听我儿子说，生意还不赖呢。”
“确实不错，都快要赶上京城第一的酒楼庆和楼了，福掌柜恭喜啊。”云渺渺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从商城里面取出来了一打快乐水，分给了大家一人一杯。
换做以前，他也就只是守着小镇上的福旺楼过日子，哪里会想到会有这么风光的时候，更没有想到他会遇到云渺渺这个贵人。
“我来了，我是不是来迟了？”孙镇长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两坛酒，“这是我让人酿制的女儿红，味道可好了，小云丫头，你待会可要和我好好喝上两杯。”
云渺渺看着他精气神十足的样子，“好好好，快坐下。”
好在院子里面的桌子够大，能够坐得下那么多人，桌上的饭菜实在是太多了，云渺渺干脆让云崖将应飞尘叫了过来，还有那个初来乍到的孙宏远也一并叫了过来。
应飞尘来的时候，就看见云渺渺正在和卢阳说话，脸上的红光怎么都掩藏不住，显然是高兴的。
“卢阳啊，这卤肉铺子被你经营的有声有色，我心里欢喜的很，不错，我给你涨工钱。”云渺渺看起来喝了不少，“以后卤肉坊收益，你拿两成，花花拿一层，等你们挣钱了，一个娶个好媳妇，一个嫁个好郎君，我可是要和你们喜酒的呢。”
卢阳和卢花花被笑的双颊通红，可他们还是清醒的，“云姐姐，你给的实在太多了，这卤肉坊是因为你给的秘方好，这卤肉坊里面的活谁都能干，我们不能收。”
“不行，你们得收下，以后要把卤肉坊做成天下第一的卤肉坊，挣更多的钱，知道了吗？”云渺渺眼角绯红，笑看着两人，一脸认真。
卢阳和卢花花看向云崖，眼底的意思是，你倒是帮忙去劝一劝云姐姐啊，云崖宠溺的看着云渺渺。
“表姐既然这么说了，你们就收下吧，以后办酒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们写帖子，我们可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云崖调侃道。
福掌柜也附和，“是啊，你们两就收下，小云可是说了，收下了分红，可是要把卤肉坊发展壮大的，做成天下第一家卤肉坊呢，得好好挣钱，挣干倍百倍的钱，你们可不是白收这钱的。”
卢阳和卢花花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格外的坚定，“我们一定会好好给云姐姐挣大钱的。”
孙宏远坐在了最后面，看向云渺渺的眼神带着几分亮光，她和普通的女子真的不一样，当初若是自己没有鲁莽冲撞她，现在自己是不是也能够和她说说笑笑？
而且，从这些人的口中可以知道，这些桌上新颖的菜式都是出自她的手，他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吃，味道着实不错，尤其是那个卤肉，美味极了。
连着吃了三碗饭的孙宏远，看着桌上的那些菜，懊悔自己的肚子怎么那么小，还有许多没有吃的呢。
正想着，云渺渺已经和那个福掌柜说起了另外的事。
“福掌柜，你可有听过海货？”
云渺渺的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应飞尘之外，脸上都有些迷茫，显然是不知道。
应飞尘看向云渺渺，大概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果然，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闲不住但是本事也大的很。
福掌柜摇了摇头，“未曾见过，好像以前有听我父亲说过一回，说从瑞州码头出去，在水上走个三五天的，水里面打捞上来的东西干奇百怪的，有些硬的像是个石头，有些鱼丑的都不敢下嘴，怕吃死人，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了这个？”
云渺渺笑了笑，海里面的鱼类丰富的很，但是肉质鲜美骨头也少，有些鱼长得不像是他们养的草鱼，丑得很但是味道极好，这里的人不认识不敢吃，也很正常。
“我这次来就是和你做生意来了，我过段时间要从海里面打捞海货上来，当然我那些海货也都是能吃的，到时候做海货的菜谱我也会写给杨大厨一份，这海货挣的钱咱们五五分，海货我免费提供给你，要多少有多少，我和你保证，这可不是一件亏本的生意，全天下只有你们家有，敢不敢和我合作？”
“这么大的买卖。”福掌柜犹豫的看着云渺渺，“真的只跟我合作？”
云渺渺嘴角上扬，“福掌柜，我这个买卖和谁合作不是合作？”
福掌柜心一凛，大脑如同醍醐灌顶，酒意瞬间清醒了几分。
云渺渺手里握着无数的菜谱，还有那些能吃的海货，将来上了岸，多的是人吃，根本就不用愁卖不出去，要是自己的福旺楼能够拿下这个合作，将来福旺楼成为天下第一酒楼，还会远吗？
“小云丫头啊，你可真的是我的福星啊，要不是你，我的福旺楼哪有今天这么好的生意，还把酒楼开到了京城，这生意本来就是给我们酒楼锦上添花的，海上凶险的很，去打捞那些海货上来，还要费不少的力气呢，这钱我们三七分，我三你七，哪能五五分，不合适不合适。”
福掌柜乐呵呵的笑着，这海货免费送到自己手里，还有特制的菜谱，怎么看也是他们挣了，要是真的按照五五分，福掌柜可真的是算得上是白拿了。
云渺渺听了这话，觉得福掌柜说的有道理，若是自己出了海货，还出了菜谱，那成本自己还是占了大头，五五分的话，自己的确不挣钱。
但是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没有成本的海货，多出来的那部分也可以算是人工成本，五五分自己算起来也挣钱，挣得不多而已。
既然福掌柜都这么说了，云渺渺也就找了个阶梯下来，一拍桌子直接定下来。
“那就四六分，不用再说了，福掌柜，海货我是给你了，但这海货我只负责运到码头，你若是想要送去京城，怕是还要顾人手送过去，这里面的成本可不少呢。”
云渺渺顿了一下，继续说到，“还有啊，我既然能够提供菜谱给你，别人拿到海货自然能够捯饬出一两个好的来，我们开始也许会日进斗金，可后面其他酒楼反应过来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福掌柜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不过这毕竟怎么说都是挣钱的，他也不在乎这些细节了。
“行，就听你的。”
两人一拍即合，没一会儿的功夫，青阳就拿着已经写好了的字据过来，给两人看过了画押，合作也就算是达成了。
字据到了收，云渺渺也从怀里拿出来了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菜谱，一共有二十张，张张都是海货的制作步骤。
福掌柜拿着一沓方子，怕人看了去，直接放进了自己的荷包，揣进了怀里，紧紧的护着。
在场的人谁看了不说一声大气，气氛一下子达到了顶峰，最后到了深夜才散去。
云渺渺喝了不少，但是人还是清醒的，她坐在院子外面的凉亭里，吹着田野间的晚风，酒意也散了不少。
“想什么呢？”应飞尘端着醒酒汤走了过来，“还在想怎么挣钱？”
云渺渺接过他手里的醒酒汤喝了一口，不由得嘀咕道，“难喝死了。”
“什么？”应飞尘没有听清，“你说你为了顾枫青，这么忙活，他知道吗？”
“知道啊。”云渺渺一口气喝完了醒酒汤，人也清醒了几分，“我挣钱不是为了谁，单纯的是为了自己好，应飞尘你的愿望不就是一辈子教书育人吗？你那么年轻也不娶妻生子的，就想要这么老死在山上，不也是固执的很吗？”
应飞尘被气笑，他那是完全不想要被世俗打搅，想要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
他本来就是一个孤儿，没爹没娘的，是书院的老院长收养了他，教他学识，最后成为了新一任的院长。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守护书院，让天下万干的学子求学有路，一开始他也曾游历过天下，那时候老院长也还尚在人世，后来老院长走了之后，他便歇了去外面闯荡的心思，在山上一心打理管好书院。
应飞尘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平安顺遂的日子，竟然在今年，天灾不断频发，让书院卷入了朝局中，百年的书院被烧成了一堆废墟。
重建书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他前半生顺遂，后半生多半也是要蹉跎在这件事上面了。
可云渺渺的出现，让他发现了另外一个乐趣，那便是挣钱。
他救了小镇的人不错，小镇的人也感念他为了救人，烧毁了书院，在重建书院这件事情上，也多少会出力，可这份恩情又能够持续多久呢？
云渺渺说，她挣钱不是为了顾枫青，而是为了自己，他一个大男人，还等着靠微薄的恩情来重建一个以前的书院吗？
若是没有云渺渺的那些话，他也许是真的会这么做。
可是现在，他想明白了，若是一味地要依靠那些人，书院怕是要等到自己死，也不一定能够重修回去。
钱，是个好东西，他想找云渺渺合作做生意，可是做什么呢？
云渺渺见他站着不说话，不由得好奇的看他，便看见了他满腹心事的样子。
“你有话要和我说？”
应飞尘抬头看她，透过月色照在她那张不算好看的脸上，柔和的月光下，他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的美丽。
“嗯。”应飞尘坐在了她身侧，“书院是百年传承下来的书院，我并不是老院长亲生的儿子，是老院长在山下捡回去的，老院长的儿子有一年外出去游历，便再也没有回来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娶妻生子定居在外了。总之书院就这样传到了我手里，书院被毁，是我意料之外的，老院长对我恩重如山，不说老院长的儿子是生还是死，书院都是要重修回去的。”
云渺渺挑眉，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远远的看着，山上已经被打扫的差不多了，不是正在重修吗？”
“那都是小镇上的百姓，过来帮忙打扫的，若是真的要重修，哪有这么容易。”应飞尘低眉，“银子，人力，还有木材哪一样不是要钱？”
的确，当初她为了修建闲云阁，可费了不少的功夫。
更别说现在应飞尘的书院在山上，光是把木材运上山，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了。
她是见识过书院奢华的样子的人，光是应飞尘院子里的那些古树都值不少钱，现在全部都被烧毁了，别说应飞尘从小在书院长大，看了心疼，就是她看了也觉得心疼的很。
“所以，你是想和我借钱？”云渺渺一脸认真的问。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刚才带着些许沉重的氛围瞬间消散开来，应飞尘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我像是那种会和你借钱的人吗？”他眼角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不过，我就算是以前不是那种人，以后也许可能也会是了。”
“啊？”云渺渺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你还真的要和我借钱？”
应飞尘摇了摇头，“不是，我想要和你学习挣钱，挣钱把书院重修了之后，然后找个合适的人接受书院，我以后也可以和你一样云游天下，做自己。”
云渺渺看他不像是说笑，脸上多了几分认真，“你是认真的？”
“嗯。”应飞尘点头，“就是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这修书院的钱要不少呢，若是我不勤快点，怕是到死都见不到书院修好的那天呢。”
云渺渺倒也认同他这个说法，“你会做什么？”
应飞尘低着头，认真的开始思考了起来，好半晌才憋出那么一句话来，“教人读书识字。”
云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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