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骗子

两个人拉着手，在林子里逛了一会儿。

        回到折香馆的时候，元折柳脸上的红晕消了，又变回平日里本分守礼，内敛温顺的样子。

        朱闻见状不由得神色一暗，故意快到晚膳时候也不说走，牵着元折柳的手坐到贵妃榻上说话。

        “朕还没好好问过你，近来在这儿住的可还好？”

        “奴才一切都好，常公公事事周全，奴才感激不尽。”元折柳垂眼，一字一句答得滴水不漏。

        “是吗，”，朱闻抚上少年的侧脸，认真打量他的神色，“既然一切都好，怎么在朕面前总是脸色淡淡的，和朕在一起……让你很难熬？”

        皇帝问得随意，却让元折柳心里瞬间一紧，头皮发麻，慌忙站起来：“奴才不敢，陛下面前，奴才不敢放肆……”

        “瞧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朱闻出声打断，元折柳被人握着手腕拉近，皇帝揽着他的腰让少年坐在自己怀里，“朕就是随口一问……”

        元折柳不敢放松，绞尽脑汁地想说点什么，又想不出如何补救，只好僵着身子装作柔顺的样子坐在朱闻腿上。

        这段时间以来，但凡朱闻来了，元折柳都是一幅寡言少语，事事恭顺的样子，最常说的也不过几句毕恭毕敬的套话，两人相处时除了在床上多几句话，其他时候甚至是无话可谈。

        朱闻原以为是他本身性子就是如此，若非今日一时兴起，看见元折柳在林子里玩乐，恐怕他永远不知道原来这个人也有那样鲜活生动的一面……

        朱闻低头看着小小一团坐在自己怀中的少年。

        平日里乖顺的侧脸僵住了，清凌凌的眼睛里，紧张与无措暴露无遗，好似某种洞口被凶猛的天敌堵住，只能在洞穴里团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小骗子，朱闻心想，他恐怕还以为自己装的很好。

        某种隐秘的劣性根仿佛被触动了。

        眼见小内宦颤颤惊惊，如坐针毡，朱闻故意一言不发，看他因自己的沉默变得更加坐立不安，忍不住轻笑一声，低头不断啄吻少年微微发抖的侧脸

        “陛下，到传膳的时候了，您看……”

        “今天就在这儿摆吧，”，朱闻捏捏元折柳的脸颊，“朕陪着你用。”

        看着常公公退下去布置，元折柳内心涌上一阵无力感。

        从前皇帝都只是抽空来，并不多待，更别说留下用膳了，他还算能应付的来，今日却一反常态，不仅拉着他逛了一下午林子，竟然连晚饭也要留下。

        元折柳暗暗懊恼，又不好开口劝皇帝回去，只好发誓从今往后再不去看那片银杏。

        九五之尊要留在折香馆用膳，馆内上下宫人忙的乱了套。

        守库的宫婢开了库去找新的盥盆手帕，领膳的宫人早早被遣出去，烧热水的小太监急得被铜壶烫了手，一整壶滚水洒在地上，气的刘兴全抬腿给了他一脚。

        乾清宫的侍膳太监抬着三层漆盒送来，常公公一边指挥人置桌摆盘，添减菜色，一边又派人回去取茶叶小食。

        看着宫人们忙的脚不沾地，常德福一拍脑袋，追上那个派回去的小太监，猛地揪住他的后衣领，

        “跟你们江公公说一声，把陛下就寝的东西预备好，一齐送来，小心着点别声张，听见了没有！”

        “是…是！”那小太监吓了一跳，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小跑着去了。

        里间，宫女兑好了水，端着盥盆跪在榻边让朱闻洗手。

        元折柳才要站起来拿巾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朱闻拉着手一起按在盆里，被捉着手按在水里一起洗了。

        他只好又坐下，看着朱闻自己从旁拿来帕子擦干，两个人四只手交叠在一起，莫名让元折柳有些脸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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