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监

日升月落间，折香馆里悄悄多了一位小主。

        满宫里没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偏偏方小满就是其中之一。

        那天早上，方小满和其他同批的小宫人一起站在司礼监前院，等着分派宫室。四月的早晨还有些凉，站的久了，方小满忍不住搓了搓手。

        欸，我说……”，旁边的宫人拉了拉方小满的衣袖，是之前在宫人所同屋的赵横，“你看那个穿红衣服的公公……”

        方小满偷偷抬眼环视，只见一个穿大红贴里的公公正坐在一把楠木圈椅上，四周宫人皆对他毕恭毕敬，连司礼监的教导公公也陪着笑站在他身旁。

        “这是谁呀，好威风……”，方小满悄悄问。

        “听说，是御用监的江德胜江公公，是圣上近身伺候的人……”，赵横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艳羡，“被他挑走的，肯定都到御前伺候去了……”

        方小满吃了一惊，，忍不住不断打量江德胜。

        其实分派之前，他们这些宫人见也常议论哪里有好差事

        这最最要紧的，自然是皇帝的御前内侍，紧接着是皇后娘娘，李贵妃娘娘和八位嫔位娘娘宫里，都是油水多能接近贵人的好差事,

        要说最差的，就是直殿监里打扫宫道和偏僻宫室的活计，劳累不说，兴许一辈子都不能得见天颜。

        想到这儿，方小满不由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江公公能注意到自己。

        一直到其他各处宫人们都分走了，连赵横也被分走，方小满仍站在原地。

        看见江公公也还坐在圈椅上，方小满激动的心怦怦跳。果然，江公公令他们这几个剩下的一一回话，方小满绷紧了神经，字字斟酌回应。

        一轮问完，江公公坐着没动，挥手招来一个人，说：“这是折香馆的刘公公，一会儿你们跟着他走。“

        方小满的心骤然沉了下去，一时间宫人们也都有些骚动起来，毕竟原想着要到御前过好日子了，谁料竟是要去这么个犄角旮旯。

        江德胜脸色一沉，一拍扶手，道：“吵什么，不服气自可回去学规矩了，“宫人们立马齐齐噤声，都安静下来，

        ”到了地方，都听刘公公差遣，不管你们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都给我把嘴牢牢闭上！要是让咱家听见半点风声，诸位可要小心自己身家性命……可都听清楚了？“

        “清楚了“，方小满只好随着宫人们齐声答道。

        一行人跟着刘兴全往内宫深处走去，越走，方小满心越沉，眼见周围宫人愈发少了，他们终于在一座院前停下。

        宫内居所大多金瓦红墙，面前这座小院却是红瓦绿柱白墙，院外也并非像其他宫苑般少种树木，而是种上了不少银杏，春日里俨然一片绿意绵绵。

        折香馆掌事公公刘公公把他们带到前院训话，半晌，终于训罢了琐事，缓缓开口道：

        “咱们馆中，其实还有一位主子要侍奉……方才江公公说什么你们也都听见了，折香馆的事儿要是传一点风声出去，有你们好看！……“

        方小满随着宫人们齐齐应是，心中疑惑更胜，这折香馆附近空荡荡的，只离梅园和偶尔承办贵人们家宴的兴庆宫近些，皇上一年也不见得来几回，哪位主子竟会住在这种地方……

        待殿门大开，方小满恍然大悟，心头泛起一阵错愕。

        只见正殿内是一座四扇紫檀仙鹤苏绣屏风，屏风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生的朗目疏眉，琼鼻薄唇，是极清丽秀美的长相，穿着一身豆绿色如意云纹贴里，未系革带，只拿一根碧色丝绦系着，豆绿色将他的肤色衬得更为白皙。

        领口延申出的纤长脖颈尤为光滑细腻，方小满意识到什么，登时心头巨震——这人和他一样是个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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