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一九九八

宁相哲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头上缠着纱布。他凄然一笑，心里说，像他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就应该让他安安静静静的死去。他明明服的是剧毒药物，怎么还抢救过来了呢？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何必呢？抢救过来，也是难逃一死的，无非是多走一道审判程序。

        为他这样的人浪费这样的精力干什么？

        “小哲，你醒了？”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凑到床前，抓着宁相哲的手，一脸的关切。

        “妈——”宁相哲脱口而出。

        这是梦么？宁妈早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去世的原因是，宁相哲整天在社会上厮混，打架斗殴，挑衅惹事，开歌舞厅，地下聚赌，他妈妈去世，就是被他气死的。

        “不醒才好，这世上就少了一个祸害。天天在外面惹事生非，哪天小心把这条小命给折腾没了。省得将来给你家惹来麻烦。丢宁家的人。”宁相哲的爸爸站在病房的窗户边，怒气冲冲的吼着。

        要是换在宁相哲年轻的时候，他肯定会气呼呼的摔门而去。可是这个时候，他觉得爸爸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暖。

        宁相哲在爸爸六十岁的时候，给宁爸做了一次风光的寿诞。摆了四十桌。当年那是一件轰动全市的事情，全市各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给了宁相哲面子。宁相哲要所有的人都看看，他宁相哲出头了，混得风声水起平步青云。

        他也要让自己的爸爸看看，他的儿子现在是多有出息。

        酒席散去，宁相哲让司机先送爸爸回去。一行几人下到停车场，一辆车后忽然闪出一条黑影。那人掏枪就朝宁相哲的身上打。

        宁爸爸一把推开了宁相哲，自己身中三弹，倒在血泊中。黑影钻进车里架车逃离。

        宁爸爸临死前给儿子留的最后一句话是：儿子啊，走正道，赚干干净净的钱。爸爸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一辈子问心无愧，平平安安。

        宁相哲抱着宁爸，催促司机车开快点。车到医院，宁爸的身体己经凉了。

        “对不起，爸爸。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走正道，己经来不及了……”

        四十多岁的宁相哲抱着宁爸凉透的身体嚎啕大哭。

        宁爸的死，导致宁相哲的弟弟宁相如一辈子都没有理睬这个亲哥。直到宁相哲服毒的那一刻，也没见过这个亲弟弟。

        宁相哲看着死而复生的爸爸妈妈的脸，心说：这是濒死体验吗？传说人在临死之前，会把人的一生像放电影一样放一遍。

        “以后听话，好好找份工作，别跟着你那帮狐朋狗友在外面混了。家里穷点就穷点，但是人要争口气。”

        听着宁爸教训的话语，宁相哲忽然一阵暖心。

        现实和梦境，宁相哲还是分得清楚的。这种体验，根本不是在梦里。他掐了自己一把，疼，真的疼。

        “以后听你爸的话，学门手艺，找个工作，别让我们天天操心了。这次，还好没动刀子，只是打破了头，万一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我和你爸怎么活啊。”宁妈苦口婆心的说道。

        宁相哲摸摸自己的头，包着纱布，他身子一动，有点炫晕的感觉。

        看着还年轻的父母，宁相哲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回到过去了？还是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成为本市江湖的权势人物，最后服毒自杀，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妈，今年是哪一年？”宁盯哲的眼里泛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好像什么他都觉得很新鲜一样。

        “儿子，你怎么了？怎么问这么奇怪的话？你的脑袋没问题吧？”宁妈一阵紧张。儿子和人打架打坏了头，她生怕打出个失忆什么的来。

        “不是，妈，我没什么问题。我觉得一觉睡了好久。我现在头好晕，今年是哪一年？”

        “1998年，5月5号。”

        1998年，宁相哲二十岁。高中毕业三年，这三年他基本是游手好闲，和几个朋友整天录像厅，游戏机室到处晃。当然，也有过几份短暂的工作，都是临时的。

        不是宁相哲不想工作。是那个年头，他实在找不到什么工作。

        宁相哲出身于中部一个叫樱城的城市，城市不大不小，曾是国企重镇，一座工商业兼具的城市。

        1998年正逢国企改制，国企员工下岗分流。到处是倒闭的企业，失业的工人。像宁相哲这些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岗位提供给他们。好不容易有家工厂招个普通工人，除了要求高中毕业之外，还要求身高一米七，相貌端正，跟选美差不多。等要正式上班了，先交押金五百。

        98年之前，大学还没有扩招，宁相哲的同学们能考上大学的并不多。多数同学都像他一样，毕业之后就进入了社会。家境较好的，有的出钱去混个大专，有的去了职业学校学个技术，还有的跟着亲朋好友带着混个饭吃。

        像宁相哲这种父母是双下岗职工，靠摆个早餐摊子养活一家人的普通家庭来说，他没有什么选择。每天早上四五点起床，帮父母把早餐摊用三轮车拉到路边。把烧煤碳的炉子的点燃，摊子支好，他就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年纪不大的宁相哲，不甘心一辈子卖早餐，所以，他很少帮父母做早餐。他每天帮父母出摊，父母会给他一百元的零花钱。

        一般睡到十点多钟，他的爸妈己经收摊了。

        起床之后，洗漱完毕，他就出门玩去了。

        整整三年，他就是这么过的。如果说这三年，他做了一件什么正儿八经的事，那就是考了个驾照。

        宁相哲的头是怎么破的呢？他努力思考了一下。

        这一世的记忆像开闸了的水一样，涌现出来。

        昨天，也就是1998年的5月4日。据说是一个属于青年的节日。那一年的青年多数都是走出学校就失业。精力旺盛的他们，喜欢三五成群，几个一伙的结伴打发时间。游戏机室、录像厅、台球摊子、溜冰场、打麻将聚赌，这些都是他们发泄青春的方式。

        哪怕是深夜两三点，在街头都能看到几个喝得东倒西歪的青少年，歇斯底里的吼着歌。

        吃饭逃单，坐车不给钱，在街头打架斗殴的也是他们。

        【作者题外话】：这部书写给七零后、八零后、九零后的少年和青春吧。

        这本书有一部分是自己青春时的体验吧。

        我一直记得我老爸以前对我说：不求你将来飞黄腾达，只要在外面不惹事，平平安安的就好。你要是惹事进了号子，家里可拿不出钱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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