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点忙
“月光花瓣和日光花瓣，能有什么区别，试试就试试。”
白水一直惦记着丹方上的佐料区别，找了个机会试了一次，结果很明显，因为火属灵气过重，丹药糊了，好在没炸炉，只熏了一身味道，弄脏了衣服。
他总算弄明白属性灵气均衡的重要性。
“咳咳咳……”
把丹房快速打扫清理一遍，太呛人了，赶紧到外面透透气去。
用第二遍洁身术，净衣术时，霍玄出来了。
“没想象中好练，不成丹形，失败了。”
“啊，我也没成，怎么办？”
“下次再炼。”
两个人跟没事人一样离开丹房，丝毫看不出可惜心疼费劲收集的材料全没了，一个是真心大，一个是无所谓。
走到天心边缘，霍玄御剑，白水则吹了声口哨，天马小鸣飞了过来，他实在喜欢天马行空，没事就跑去给他们换草料，洗刷梳毛，混熟了，有天马和他亲近，在宗门范围内，他完全不用御剑。
现在天气热，飞行时风吹的格外舒服。
“哎哟，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在高处看得远看的广，白水无意中看见有人在山上的泉水边上踩水纳凉，都是女弟子，他赶紧移开目光。
“书没白读啊。”霍玄淡淡飘了一句。
“那当然，进宗门别的还没学会，比以前家里老夫子劝学还劝的紧，就差拎着耳朵教君子之道了。”
听他说君子之道男女有别，再想起他找沈清辉约架比武，霍玄忍不住想笑。
在天市的日子是意料之外的惬意，生活方式简单，人际关系也简单，节奏步调更是非同寻常的慢。
入学考核那会，把他们放在花云堆晾了两个多月，原以为是磨他们的耐性，现在看来，只是宗门真的不着急。
“今天不念书了，我们来聊聊宗门入学考核。”
这几个月里，百炼峰大师兄符摇是给他们授课次数最多的，大家对他有种莫名的敬重，不全然是因为他是宗门祖师的后人，而是这位大师兄周身自有一股凛然不可冒犯的气质，浅笑间也是温悦之色少，高深莫测多些，是他们见到的最像不食烟火的修道高人。
“不用拘束，随便说都行，对考试不满意的地方，有什么想不通的现在尽可问了。”
“我只好奇为什么峰主收了我们五个人。”
吴悠托着下巴，他自入门以后性子沉下来不少，他哥自称闭关不愿意见他，他只好耐心在这里读书修行。
“叶师叔多年不曾出关，长居山顶的金银台，我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不过没有这个意外，你们在考试中的表现我也觉得很不错。”
符摇说话时似乎总有一丝冷意，说到最后师弟师妹们的表现，又转了些温度。
“那天晚上的红衣女…又是谁啊？”
方蓝衣顿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红衣女鬼，他之前就想问了，奈何对着大师兄那张脸不敢问，今天趁人多问问。
“是花云堆的浮光掠影。”符摇解释道:“云樱树乃是灵植，花树林面积广阔，灵气聚集，偶尔会模仿活物形成一闪而过的灵影，遇见了不必害怕。”
沈清辉关心另一件事:“入学考试，是考验我们的心性居多吗？”
“不错，修道一途，心性很重要，此次入门择选，心性排在天分资质前面。”
符摇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未尽之言是，宗门里最典型的天分资质在心性前面的，是夏橘。当然，说他心性不佳不是指他的品行道德有问题，夏橘的修真根骨难得一见，却太过于跳脱，绝不屈居人后哪怕一丝一线，过于要强，境界提升神速却没有相应的心性支持。
原来想提点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即使说了，夏橘听不进去也听不懂。
“把我们关在花云堆，不告知其他任何信息，从一开始，目的就不是让我们找大门，是看我们能不能有耐性坚持苦修直到考验结束。”
方蓝衣若有所思，现在想想也觉得考试很难熬，没有希望的无限期等在一个不变的环境里。
“为什么我那会喊了放弃，还是没有失格？这不是说明我没有坚持到底的耐性？”沈傲乾那时候是第一个喊放弃的。
“非也，你说放弃时，神思清楚并非恍惚状态，除非心神失控崩溃，到了无法自抑的程度，才会判定为失格。”
那也太……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深觉自己幸运。
“我……我的运气这么好？”赵舟舟之前就很不自信，所有人中似乎只有她最不够格。
符摇否定了她的想法，“你与天市宗有缘，带你破了迷阵的是花云堆的蝶王，它虽然灵智未开，却是实打实的灵物，其中定有什么机缘。”
赵小姑娘一脸不可置信。
“一开始你们大多被灵蜂灵蝶追的乱窜，是因为过于慌乱，体内灵气动荡不定，会吸引它们追赶，想来你们也发现了，平心静气心无杂念，它们也就散开了。当然，如若心生歹念恶意……”
大师兄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有人都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这考试这么折腾人啊，太损了，谁想出来的。”
白水一说话，好多人都在看他。
不愧是能第一天就和夏橘称兄道弟兄友弟恭的。符摇感叹，新弟子当中，数霍玄和白水最有意思。
“是我。”
安静的有点尴尬了。
“咳，失礼了，师兄，见谅见谅。”白水像模像样的做了个子午诀拱手以示友好。
符摇面色不改，“你没说错，我策划的这次考试确有些不近人情，许多人心神受损，道心不稳，于是宗门给他们分发了定神丹。几位长老师叔没少说我是败家子。”
哦豁。
这意思是大师兄挨骂了？
“幸而今年各位师弟师妹都很优秀，算我功过相抵了。”
“他们俩只在花云堆待了三天，是怎么评定他们的心性？”
伍磊问出一直想问的，白霍二人是大家默认的最优秀的，那具体比他们好在哪里？
符摇回忆当时通过留影石看到的景象，两个少年站原地和看戏似的看大家四处乱跑，全然不怕灵虫乱舞，白水还逮了个蜜蜂摸了摸，因为毛绒触感和摸猫的手感很像，他捧着灵蜂好半天不放开。
要不是霍玄催他快点，还舍不得放灵蜂飞走。
之后，他们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走进花林，转了两圈，寻正门无果后丝毫不见着急。
甚至商量起天市宗没考上，下一个他们该选哪个宗门再考，全然没把目前的状况放在心上。
年纪尚轻的人，很少能有不为外物影响的，以宗门的角度来看，他们很适合修仙。
“修仙之事非一朝一夕，若心性有缺，就无法长久。一直要你们读书就是为了多多明白道理，现在不明白也不要紧，以后遇到事了，自然就通晓。”
不愧是大师兄，说起道理来，更有道理了。
可是还是好想学法术啊。
修仙不就是要飞天遁地神通广大才像修仙啊。
从引气入体那刻开始，他们就超越了凡人，对比普通人，完全称得上身轻如燕，力大无穷，就连神思也比寻常人敏捷许多。
有了跃升的体验，就很难停下来。
“你们的命灯即将完工，待功成之后，就开始教你们想学的。这段时间多温书，下个月有小考。”
符摇说的，是宗门都会弟子安置的命灯，与他们的命魂息息相关，灯长燃则安，灯灭则身死，命灯的作用还远不止于此，现在倒不急着和他们细细分说，不然要从三魂七魄人之本源说起，一时也说不完。
类似命灯的还有命玉命符命牌等，形状样子不太一样，作用都差不多。
命灯制作不易，是宗门里的灵宝炼器大师亲自炼制。
新弟子的命灯会交由宗主保管，等弟子们有了师承，命灯就会转交给师父。
得知不久后就能学新法术，那兴致一下就提起来了，背书写字都有劲了。
沈清辉一向练字最勤，纸张用的快，刚开始知道所有用度都是宗门包揽她还有些克制，发放下来的生宣半生宣纸金贵，在这儿找不到家里练字用的竹麻类便宜纸张。
自从亲眼看见了纸张的来源，她才没再担心这个问题。
换了窄袖单裙，拎着比她小臂还长的刀，沈清辉往百炼峰边上的第一小山上去，那里有竹林还有桑树。
沈青阳总说这种粗活让他这个哥哥代劳就行，她从小就不喜欢使唤别人，有事都自己动手，砍些竹子树枝什么的，别说她修行多年，力气不知比普通女子大了多少，上山砍柴这种事小孩都会做。
在百炼峰住了有段时日，一出门入眼便是云樱满树花，其他的山上都不如百炼峰的云樱树多，夜半观月也是百炼峰地势最好，没有其他山峰遮挡，她切实感受到何谓，花晨月夕，如乘彩月而登碧落。
纵然许多事要自食其力，半点不觉得辛苦，如此世外桃源，就是不修行，终生隐居在此，也是乐事。
女孩做事细致些，不影响她手起刀落，两三刀利索砍倒了竹子，再细细去了叶子小枝，劈成均匀的条条捆在一起，树枝也一样，长短粗细分好捆好。
一刀宣纸一百张，她这次打算领三刀，砍这么些竹子木枝的也够了。
他们每个月可以领一刀宣纸，已经很多，大部分人用不完，再想要多的要自己采集原材料，再去造办屋。
流程她已经轻车熟路。
和丹房差不多，造办屋也没人。
沈清辉找到有造纸机的房间，第一次见到造纸机，惊讶程度和她第一次看到亲哥在天上飞差不多。
正常认知中，人是不会飞的，宣纸不用人力也造不出来。
金属和木制结合的重器，大约有两人高，六尺长，需要用灵石启动，充斥某种复杂神秘的构造感，她对机关巧术一窍不通，只觉得设计出它的人必定是奇思异想的妙人。
造纸机是他们宗门的秘宝之一，仅此一件，据说紫微宫的人曾经重金求购过，被宗主婉拒了。
把捆好的材料放入收纳口，造纸机下首有个小盒子，里面碎灵石多的很，抓起一把，丢进正上方的一个拳头大小的方洞，重器吱呀作响，大约要等半个时辰，去藏书阁找本新字帖，一来一回时间正好。
在这儿待久了，路熟悉了，人也认识了很多。
大师兄说起命灯，她有些后知后觉，此处以后是她的第二个家，师门的所在将重于她的姓氏所在。
明明被告诫过修行人多思无益，尤其是牵动心绪的事，就是忍不住想，今年十五岁，那下一个十五年，甚至可能是一百五十年，宗门生活才是重心吧。
说不想家是假的。
但是，离家修行是更好的选择。
“姐姐，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是赵舟舟。
“在等宣纸压好，马上就能拿了。你们又去伴天城了？”
沈清辉看赵舟舟和沈傲乾结伴，就知道了，她可真是热衷于逛街，乐此不疲。
她注意到赵舟舟今天换了发式，发髻精巧，垂下来的几条细细长辫还掺了丝带编织，看样子是精心打扮。
“总算今天休息，去逛逛，我买了好多零食。等会一起去找姜好，我们分分。”
“行啊。”
赵舟舟看向沈傲乾示意他可以无事告退了。
待人走了，沈清辉挑眉，眼中有一丝笑意，问她:“你们……”
故意拖长了点语气。
“好上了？”
“才没有。”赵舟舟耸了下肩，有点害羞，也不至于故作遮掩否认，“他有点那个意思，我也没觉得很讨厌，就先处着看看。”
说完她神色微变了变，担忧道:“他之前，应该没有相好的吧？”
“没有。”沈清辉想了一遍，肯定说道。就她所知是没有的，就是沈傲乾堂姐表妹特别多，多少有点脂粉堆里长大的意思，和女孩说话有些自来熟的轻佻。
赵舟舟嘴角微微翘起，又小心翼翼的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轻浮啊……”
虽然不想在别人面前遮掩，其实心里不安，从前接受的教育是女子三从四德，婚事更是一切要听父母的，世道如此。
从入了修行仙道，学识认知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命运忽然到了她自己手里，不再受寻常道理拘束，许多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都变得唾手可得。
“不会。书中写，人少，知好色则慕少艾，情自心意动而出，是人之常情，理之自然。”
听她这么一说，赵舟舟放心不少。
“那……你……？”赵舟舟挤眉弄眼。
“我什么？”
“我什么？”
沈清辉和姜好给出了一样的回答。
两个姑娘一心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自然是还没有中意的人。
白水基本上是最后一个知道沈傲乾和赵舟舟好上了的。
“我嘞个……？”
同人不同命，他为了小考每天添油点灯的背书，沈傲乾居然还能有时间花前月下的？
霍玄表示:“你确定你的时间都花在温书习字上了？”
“怎么没花在这上面，我最近摸鱼次数少了很多好吗？”
“那是长老禁止你再下水，养养你的好生之德，红尾鱼快被你吃绝了。”
白水非常不服气，只是小考时间临近，和霍玄翻脸怕他不告知自己考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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