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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旧事与来意


金玉楼。

        陈升从包厢门口进来,笑着同马知府打了个招呼,马知府回礼,突然一抬头,觉得陈升身上血腥气重了点。

        陈升从马知府身边经过,凑到缁衣侯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缁衣侯点点头,示意他稍等片刻。

        陈升扫一眼,桌上放着新买来的糖葫芦。陈章正在听云娘讲刚才被姐姐送糖葫芦的事,还有大哥哥跟姐姐吵架的事。

        云娘童稚的声音回荡在包厢里,妇人心疼地搂住云娘,祈祷她们母女的祸事赶快过去。

        云娘最后有些失落地说:“大姐姐有哥哥啊……真好,我也想有哥哥。”

        陈章摸摸她的头,把糖葫芦递给她,仍旧是神情冷淡的模样。

        云娘看着他,小声说谢谢大哥哥。陈升不由看那女童一眼,连忙低头,掩下惊讶神色。

        等陈章听完了,陈升问:“主子,那……人怎么处理?”他顾及云娘在,说尸体二字的时候含混不清地带了过去。

        陈章随意道:“扔回去。知道他们在哪吧?”

        他抬头问马知府,后者连忙点头:“知道,知道,就在城楼那里。”

        陈章“嗯”一声,笑着说:“扔那里去吧,别被太多人瞧见,你我是来做事,不是来寻仇。”

        陈升:“是。”说完便走了,中间只喝了一杯茶。

        马知府有些摸不着头脑,悄悄看向陈章。

        相处这么点时间吧……他也摸出来点门道,这位缁衣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身低,虽然干的是给皇帝当刀的勾当,话却不多,行事却很会留分寸,也还算干脆。

        竟然比自己在任的各家都好周旋。

        想到此处,马知府一咬牙,凑过去问:“侯爷,咱们现在是打算怎么办?”

        陈章看向马知府,恍然道:“失礼了。”

        马知府想他这是在同自己客气,心中一喜,自然客套一番。

        陈章脸色沉静,说:“方才孩子自己下楼买糖葫芦,我吩咐陈升看着,没料到真有人胆大包天来杀人。”

        马知府心头一阵乱跳,后怕地看了那孩子一眼,追问道:“那这人——”

        陈章:“自然捉住了。陈升过来就是问这个。”

        马知府抚着胸口,深呼吸,捉住好啊!捉住这个人,后面指使的人是谁就都能知道了,这个人就是现成的证据。好啊!好!

        马知府喜形于色,继续讲小话:“那大人,咱们证据也有了,什么时候出城?可得保护好这两位的安全啊。”他向母女方向扫了一眼。

        陈章却问:“什么证据?”

        马知府傻眼了:“人活着不就是证据吗?”

        陈章笑一下,苍白甚至有些冷厉的脸上竟也有了些玩笑意义:“马大人——陈升问的,是死人怎么处理。”

        马知府看着他的脸,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干脆就死了,“啊”一声,说:“死了……死了也没事,死了也是来袭击的证据。”

        陈章说:“陈升出去,就是把死人扔到他们那的。”

        马知府浑身一震,抬头看向陈章,油滑的脸上头一次出现慎重神色:“大人,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您这么做,和打脸没区别了。”

        皇帝的刀,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皇帝的爱臣阁老们开战吗?

        陈章却没答他的话,慢条斯理抿一口茶,又拿热帕子清了清自己的双手,这才发问:“马知府,你什么时候出京当官,又为什么被调出京的?”

        马知府下意识便答道:“天圣七年年底,我窝藏犯人,被告到御前。当今仁慈,只罚了我两年食禄,就连调我出京,都是调到临安。”

        陈章问:“什么犯人?”

        马知府沉默片刻,慢慢叹了口气,拿起一杯酒:“侯爷,已经是前朝的旧事了。那也只是个再也没有亲人的孩子。”

        陈章同样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陈章语气平淡,却隐有刃光:“大人当年既然有这样的胆量,为何现在又不敢了呢?”

        马知府摇摇头:“我有妻子女儿……我已经是个老人了。陛下的旧臣不多,余下来的人,还是好好活着吧。”

        “我让陈升把尸体送到他们面前,”陈章继续说,话语冷酷,并不顾及马知府说自己是个老人的事,“大人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吧。”

        马知府默然:“我不知道大人是为了什么,我不敢猜测。但我能预料到,他们会安排第二轮刺杀,这次才是真正的杀着。大人教得好,陈升的杀人手法天下皆知,他们会猜到陈升,也会知道大人在这里。如果我是他们,我会猜,大人来到这里帮助这对母女是陛下的旨意。我会想,是不是陛下想要卸磨杀驴,顺势找借口处理掉所有知道当年旧事的人。”

        陈章笑一下。“大人如此刚直,的确不应该进京做官。”

        马知府低声追问,声音突然变得低昂,脸上也带上激愤:“可陛下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让你来?为什么不能安静地把人送到京城,再借此掀起他们的罪?”

        马知府说:“陛下想让她们母女二人死吗?”他再次看向那对母女,眼神绝望。

        陈章看着失态的马知府,按住他的肩膀:“大人。”

        马知府浑身一震,深吸几口气,抬起头,闭上眼睛。

        陈章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陛下派我来,不是为了他们,是为另一个人。”

        马知府看向陈章:“是谁?”

        陈章再次笑起来,似乎想到了很有趣的人或者物,这次他的笑不那么冰冷,虽然浅浅地挂在唇上,但到底有了些许温度。

        陈章说:“杜昼。”

        金玉楼外。

        守门的小厮突然见一旁有人冲自己使眼色,犹豫片刻,挥手:“去去去,别耽误我做事。”

        这人哼一声:“你做事?不过就是看个门。”

        小厮仰起脸:“你懂什么?今天可是金玉楼办玉楼会的日子,我能在今天看门,是多大的荣幸。”还有很多油水,小厮在心里补充。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说给外人听了。

        那人正要嘲讽,突然一怔。有人一身锦衣,大摇大摆走到小厮面前,看他一眼:“你就是金玉楼今天守门的?”

        小厮正要抬头懒洋洋应了,突然见到这人拿出一封请柬在自己眼前一亮,一改方才同人说话的模样,恭敬道:“是。”

        来人挑剔地上下打量,片刻后松了口:“还行。”他伸出手,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在手心里上下抛了两下。小厮看也不看,直视前方。来人这才把这包银子递给小厮:“赏你的,喝茶钱。”

        小厮面色不变地收了,看着来人,来人又从怀里拿出一件盒子。这盒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仿佛路边小摊随便买的,还不如给小厮装银子的袋子华贵。

        小厮视而不见,平平地问道:“给谁的?来客名字。”

        来人笑起来:“还能是谁?送马知府。名字嘛,不必提。”说完拱一拱手,转身离去,竟对玉楼会半点不感兴趣,似乎只是来送这一样平平无奇的礼物。

        方才还同小厮拉扯的人已然目眩神迷。

        小厮把盒子送进去,自然经过几个人转手,递进了马知府的包厢,摆在陈章的桌上。

        陈章打开盒子,马知府惊呼“小心”,孰料什么事都没发生。马知府擦擦冷汗,看向盒子里的东西。

        一把平平无奇的匕首,柄上还打着个络子,坠一颗杂花的翡翠珠,不值钱,但看得出被人养过,油润发亮。

        马知府奇道:“真是奇了怪,送东西的人不肯说自己的名字,又有请柬——送这个给我们是干什么?谁送的?”

        陈章:“陈升去找那个人之前,他身上应该有一把匕首。想来就是这把了。”

        马知府猝然变了脸色,一下子青白起来。难道还有别人在皇帝跟周谢两家的博弈当中搅局吗?

        陈章从盒中拿起匕首,发现下面压着一件玉佩,伸手拿出。上面刻五福的镂空图案,上好的羊脂玉,即便有钱也买不到的好料子,做成了平安扣。他伸手拿起,平安扣从指缝滑落,晃荡着散发光彩。

        陈章看一眼便递给云娘:“有人送你礼物,祝你长命平安。”

        云娘虽然害怕,还是好奇地接过了,细细地说:“谢谢大哥哥。”

        陈章:“不是我。”

        他突然觉得好笑:“你不如说,谢谢大姐姐。”

        云娘不懂,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笑。

        陈章再次看向匕首,叹道:“她这是想让我知道,有人要坏我的事,杀我的人。”

        很喜欢看人打架啊。

        小姑娘一个,长大了怎么会是这个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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