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出事

“嬷嬷你还不知道吧，”小丫鬟带着几分神秘凑近了杨嬷嬷，压低声音道，“是夫人，夫人不大好了，好端端说是肚子疼，请了大夫，到现在都没出来呢!”

        一听这话杨嬷嬷脑中轰的一声，直如晴朗的天空无端打了几个响雷，惊的她浑身发软，险些从木板上栽下去。

        小丫鬟发觉她的不对劲，忙伸手扶住她，“嬷嬷你，没事吧，要不要让里面的大夫给你看一看。”

        “哎呀，坏事……”杨嬷嬷几口气缓上来，一把将手抽出，急急的吩咐，“快快快，快将我抬进去……”

        杨嬷嬷一进到屋里，入目先瞧见大夫正收拾自己的药箱，一旁的亲家夫人坐在床前，用帕子紧紧的捂着嘴，极力压制着巨大的悲痛，而夫人，她心心念念的夫人，正面白如纸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杨嬷嬷一颗心犹如被反复在油锅里烹炸，煎熬无比，此时她反倒不敢上前，不敢去问一声：夫人的孩子怎么样了？

        清浅眼睛红红的，一见杨嬷嬷，迟疑了下还是走过来，话没开口眼泪先滑下来，屋子里静极了，她不敢发出声音，只用手覆面，无声的抽泣。

        杨嬷嬷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你回来了……”周夫人擦了擦眼角，一出口声音里充满了悲痛，“你是府里的管事，找个人把这些都扔出去吧，动静小点。”

        杨嬷嬷这才看到角落里一摊血糊糊的衣裳，她僵硬的点了点头，唯恐发出一点声响将筠如吵醒。

        抬木板的两个男子手臂早已酸痛，见屋子里没人发话，只好出声，“大婶，这到地方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是，将我放下来吧，”杨嬷嬷伸手叫过外头的小丫鬟，“去给我拿副拐杖，再去账房支十两银子，替我谢谢他们。”

        小丫鬟屈膝应了，先带着两人出去。

        “清浅，”杨嬷嬷看着站在门边只顾淌眼泪的清浅低声喊了句，“给我搬个凳子到门边，我有事问你。”

        来到门外，杨嬷嬷先打发了院里的小丫鬟，坐在凳子上，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姑娘这是……”

        杨嬷嬷刚开口眼泪也下来了，喉咙里像哽了一团什么，无论如何说不出话来，昨天还好好的，这一晚上过去，怎么就……

        两人一站一坐在门边哭了好一气，杨嬷嬷手里的帕子都快能浸出水了，平复了许久才能勉强说出话来，“清浅，你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昨天临走前还来看过一趟夫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嬷嬷……”清浅一开口声音里就带了哭腔，“嬷嬷这都怪我，我当时……”

        “说正事，”杨嬷嬷又抹了把眼泪，加重声音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自责有用的话，那我们什么也别干了。”

        “嬷嬷说的是，”许久，清浅才低低的说了一声，“当时是夫人陪着姑娘的，姑娘突然说肚子疼……”

        一想到这个，清浅这心就像被人活生生挖开一般，连呼吸都疼起来，“姑娘说肚子疼，然后就……”

        清浅说不下去了，一双红红的眼睛再次湿润，她不敢放声哭，会吵到姑娘。

        “肚子疼……”杨嬷嬷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姑娘身体弱才没保住孩子……”

        “放屁……”杨嬷嬷猛的提高声调，将清浅吓的一哆嗦，“夫人身体好的很，各种养胎的法子都是大夫亲自交代的，对了，刚刚诊脉的大夫是谁，我怎么看着面生。”

        “当时屋里人都吓坏了，说是我们府上三姑娘请的……”清浅小心翼翼的看着杨嬷嬷，“韦大夫刚好出诊了……”

        杨嬷嬷连呼了几口心里的浊气，抬头看着冬日里的暖阳。

        “你们三姑娘在家时和夫人关系如何？”杨嬷嬷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一向都很好，”清浅没意会到杨嬷嬷话中的深意，实话实说道，“只在姑娘出嫁前，闹了一场偷姑娘嫁妆的事，府里人都传，是三姑娘指使的。”

        光线刺眼，杨嬷嬷眼睛微眯，突然，她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厨房，夫人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清浅，”杨嬷嬷呼的站起来，动作太快，以致差点摔倒，“快扶我去厨房。”

        清浅一看杨嬷嬷急成这样，知道一定有大事，忙拿过一旁的拐杖，自己在另一边扶着她。

        丁三知正在厨房里忙活，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阵木拐杖快速敲击石板的声音由远而近，嫂子杨嬷嬷正在清浅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赶过来。

        “嫂子……”丁三知忙放下手里的菜，快步迎了上去，指着杨嬷嬷还上着木板的伤腿结结巴巴道，“嫂子你这……这是……”

        “冯姐呢？”杨嬷嬷不理她的问话，一双锐利的目光在厨房里搜寻着，“冯姐在哪？”

        “冯姐……”丁三知还没弄清楚情况，下意识的跟着杨嬷嬷的目光转头看过去，看到空荡荡的厨房才想来，“冯姐不在。”

        “她没来？”杨嬷嬷皱眉。

        “来了来了，”丁三知忙答道，“她说家里有事，刚走。”

        “谁允许她走的!”杨嬷嬷突然暴怒，对着蒙圈的丁三知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训斥，“还有没有点规矩，我是这府里管事，没经过允许，谁允许她走的，当这府里没规矩了吗，她不是十几岁的小丫头了，自由散漫，没规矩的人满京城谁家用的起。”

        丁三知盯着杨嬷嬷不断喷出的口水一动不敢动，暴怒之下的杨嬷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翻来覆去就是没规矩几个字，看的清浅在一旁干着急。

        杨嬷嬷抬手抹了把嘴角的白沫，闭上眼睛深呼口气，这才问出话来，“她什么时候走的？不是，她为什么走的？”

        “呃……”丁三知努力回想，“好像是说孩子不舒服，要回家照顾孩子。”

        “她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孩子生病都知道？”杨嬷嬷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戳的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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