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厨子之前放下的绳梯还在。秦川带着自己的暗卫嘴衔单刃悄无声息自绳梯爬上船。在靠近船舷的地方，秦川一作手势，几个身影立即拔地而起，手中端着诸葛连发弩，对准甲板上的黑衣人便是一阵□□扫射。
□□威力何其大，暗卫又是个顶个的好身手，箭无虚发，当下甲板上的黑衣人就死了一半，尸体被□□洞穿之后又被□□带着往前，一直钉死在柱子上。
黑衣人首领当机立断，命令道：“撤！”随即几条身影像离弦箭一般弹射出去，直直砸落在江面上。
洛阳忙跑到船舷边上，认准那个在江水里起落的黑影，将手中的东西扔过去，“解药，接住！”
黑衣人首领下意识伸手在空中一接，旁边同伙立即提醒他，“小心有诈！”
他连忙缩回手。可惜来不及了，那东西已被他牢牢握在手中。摊开手心一看，还真是一个白瓷药瓶，看起来就跟那个“秦河”喂给他同伴的一样。
黑衣人首领阴沉沉地看了眼大船，见船上弩手又对准了江面，手一挥，忙带着自家兄弟又沉入江底，向着岸边绝壁旁的孔洞游去。
船上，洛阳眼见着危险解除，忙掏出新的解药分给中毒的众人。
甲板上有鲜血，有人头，有无数羽箭留下的孔洞，有白花花的男人大腿，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女孩子应该呆的地方。再看洛阳，她一身小子打扮穿梭在衣衫不整的男人中间，脸上还有一道羽箭擦过的血痕，而她却浑然不觉的样子。秦川心下窝着火，淡淡交待暗卫善后，便一把揽过洛阳的腰，带着她自船舷上一点脚尖，两人踏着水面上到岸去。
“哇哇哇，秦川你会飞啊！”洛阳头一次见识到轻功，又新奇又佩服，就是没有害怕，拉着秦川衣领，“快教教我！”
秦川脖子被勒住，差点一口气吸不上来，忙一把按住她的手，警告她道：“别乱动。”
上到岸来，秦川掏出清水和药粉小心地给洛阳上药，眉毛拧紧，埋怨道：“这要是留下疤可怎么得了！你呀你，就不能好好听话呆家里等吗？要是我没及时赶到你怎么办？”洛阳满不在乎只望着秦川笑：“其实早两天我就发现你带着人跟在岸边了。”
秦川没好气地刮她鼻子：“那你还那么拼命干什么？”
洛阳嘿嘿笑：“有吗？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制服了呀！”
秦川敷衍道：“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可以麻烦你以后别那么厉害好吗？有事自有男人顶着。”说着不由洛阳再分说，指着岸边一块大石，推她过去，“那边有个深坑，还有块大石头挡着，去那边换衣服，衣服就在放在石头上，我会帮你守着，不让任何人过来。”
洛阳边走边嘀咕：“干嘛不在船上换衣服呢，真是多此一举。”
秦川一口气郁结在胸，很想点醒她的脑子：船上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儿！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女儿家的自觉！
洛阳一点也没听到秦川的心声，走到大石头边上一看，果然放着一个大包袱。这个秦川，心思还挺细腻的嘛，居然连替换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她衣服上沾了挺多血，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是该换了。
只是，这粉粉嫩嫩的颜色，这一条条的长长带子，让洛阳着实头疼。想了想，总不能辜负秦川的一番好意，便硬着头皮抱着这看起来极其复杂的衣服去换了。
只是她虽有心努力，但弄不懂就是弄不懂，只得边穿边请教。
“秦川，这件薄薄的衣服是穿里面还是外面的？”
“秦川，这条带子是系裤子的吧？”
“秦川，为啥又有裙子又有裤子，我到底该穿哪件？”
这些问题问得秦川面红耳赤，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女儿家的衣服怎么穿，而洛阳居然也不知道，这就离谱了！她平常穿衣虽然没那么多讲究时常像个小子一样，但总不至于一无所知吧？
想来是从小无人教导所致吧，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生活过来的。是该给她请个老师好好教教了，免得将来到了夫家被为难。
好在洛阳没等到秦川的回答便自己摸索着穿，居然也像模像样地穿好了。
“应该是这样的吧，但愿我没有穿错。”洛阳边扯着身上的衣服边走出来。秦川这才回头去看她。
白色的上衣别出心裁地在脖子处系了根带子，上面立着一只剪裁得栩栩如生的彩蝶，下裙是淡红色的，一个丝绦彩结悬在腰侧，随着她的行走一起一伏，下面红色的绣鞋上，一朵同款彩蝶振翅，与脖子上的彩蝶遥相呼应，那翅膀一颤一颤的，每走一下就振动一下，看得秦川一时间挪不开眼睛。
只是头上还顶着小子的发髻，而且有点散了，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秦川不由自主走上去，伸手拿下束发的簪子，如瀑的长发泄下，有点挡了洛阳的眼睛，她一巴掌拍开秦川的手，抢过簪子自己随手挽了个髻，看起来像个小道姑的样子。
秦川：……嗯，倒也挺别致的。
洛阳推推秦川：“到你了。你这一身都湿透了，赶紧换去。”
秦川抱着衣服走到石头后面，洛阳远远见到大船缓缓开走，忙问道：“秦川，船走了，我们怎么回去啊？”
秦川一边换衣一答道：“我骑了马。我们从陆路走，快很多。”
洛阳“哦”了一声，又道：“可是我想去那边绝壁看一下。那些黑衣人好像游到那里去了，说不定那里有什么秘道呢。”
秦川一口回绝：“不用你操心，自有人去查看。”
洛阳眼睛一亮：“就是你带来的那些人吗？都很厉害的样子。”
“他们都是太子的人，”秦川淡淡道，“太子豢养了许多暗卫，出京时给了恩师和我一人几个。以前总觉得太子多此一举，自从遇刺后便让他们随时跟在暗处。”
洛阳点点头道：“秦川，那些是什么人啊？好像他们都挺玩命的，我刚才跟他们说，我是你弟弟，你可得小心一点，我怕他们真来找你报仇。”
秦川想起她自称叫“秦河”，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小丫头总算把他当作一家人了。他随即想起一事，便问道：“不过一些不入流的土匪，他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们。不过，你刚才干嘛把解药给他们？”
洛阳嘻嘻一笑：“嘿嘿嘿，我不是怕给你带来麻烦嘛。”
秦川已换好衣服从石头后面走出来，锦衣华服、玉带金革，手中折扇一摇，一幅翩翩公子形象，看得洛阳啧啧有声，眼睛不住往他身上溜。秦川眉头一皱，折扇不轻不重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轻声斥道：“姑娘家，见到男人要避嫌，特别是刚才船上那些衣衫不整的男人，别脏了自己的眼睛。”
洛阳牵住他的袖子一晃：“那我多看看你就当洗眼睛啦。”
这话说得秦川俊脸一红，心里飘飘然起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道：“既然你都说了自己叫秦河，以后便是我小妹了。记住，叫哥！”
小妹？这个词让洛阳打了个战栗，她堂堂蓝月庄园园主，多少人见到她都得毕恭毕敬叫老大，居然被人认作“小妹”！离大谱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秦川，身高虽然挺高的，但身板看起来比较单薄，脸比女的还白，就是一文弱书生的样。
嗯，咱们俩还不知道谁是谁大哥呢！
洛阳小声咕哝着：“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秦川见她眼睛滴溜溜上下转不知肚子里憋了啥好话，无奈地摇摇头，顺手又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被洛阳毫不客气地拍开了手。
眼见天色渐晚，秦川便道：“回吧。”
一匹枣红色的小母马欺到洛阳跟前喷着响鼻，一幅要与她亲近的样子。洛阳挠挠头，把住马鞍，笨拙地往上翻，试了几次都翻不上去，惹得小母马都急躁起来，不停转圈圈。
秦川一笑：“没骑过吗？”说着便要上前来帮她。洛阳忙摆手：“站那别动！我自己能行！”
嗯，不能示弱！坚决不当人小妹！
洛阳轻轻安抚小母马，对着它耳朵悄悄说道：“听话啊，给点面子，到地方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小母马打了个响鼻，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她面上一喜，伸手去拉缰绳，脚踩进蹬子里，往上一纵身。
力气之大，把小母马拉得差点一个趔趄。还好秦川眼疾手快在她腋下一托，稳稳将她放在马鞍上。
洛阳：……丢人丢大发了。
虽说陆路快，他们也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回到县城。天色已全黑，洛阳回去大白沟不便，就在县衙住了一晚。
她这几天累坏了，晚上睡得沉。第二日起来时，已是日近中天了。一醒来，便听说贾老板被抓了。人证物证俱在，贾老板的罪行板上钉钉，还被自己的手下咬出了很多陈年旧案，可以说他是罪行累累。秦川判了他斩监候。贾老板先是痛哭流涕，提出愿用自己千万家财换一命，然后是破口大骂，诅咒秦川不得好死，再然后是叫嚣昌王会为他报仇，秦川很快就乌纱不保。秦川不为所动，只冷冷命令衙役将贾老板拖进死牢。
从商船上运下来的两万斤土豆洛阳全都赠送给了秦川，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作种子，“这个东西其实没那么金贵，什么土壤都种得，亩产又高，能养活好多人呢，比起推广白菜萝卜，还是这个好些。种植方法我已经写成了小册子，就劳烦县令大人把种子和小册子都发下去叫老百姓多多耕种了。”
秦川看着手上这一册薄薄的小册子，心潮翻涌：“原本你可凭此大富大贵的……”
洛阳满不在乎一笑：“一日不过三餐，夜眠不过七尺。再说了，我不想那个昌王如意。这个法子虽说无法阻止他，但总能给他添堵。”
想到昌王为了将土豆种植的功绩揽到自己身上不惜杀人，秦人脸色沉了下来，他也不会让昌王这等人如愿的。那封密折前几日已发出去了，最迟十日，朝廷就会有答复，想到此，他道：“放心，我不会让他如意的。”
县城之事已了，洛阳便打算回大白沟村了。她的地还空着呢，农时不等人。
秦川却拉住她的袖子，从身后的多宝柜上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递给洛阳：“小桃园戏班子留下来的，他们说多谢你给了那么多工钱，这套皮影送给你了。”
洛阳打开木盒子，里面是剪裁精致的皮质小人，用一根根小木棍撑着手脚，小木棍一动手脚便跟着动，看起来挺好玩的。
秦川也拿起一个小皮人，笑道：“这东西我会。来，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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