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班服
马候最终还是喜提一瓶冰水，裴少安买的。
他刚刚正跟周围人兴高采烈地讨论校庆，这会儿灌了两口冰水兴奋劲还没下去，想起来裴少安之前正面刚老班的举动，凑上去问他：“裴哥，你真不穿咱们班班服啊？你就不怕飞哥跟你急眼？飞哥脾气那么暴躁。”
理二十班班主任名叫许飞，三十来岁，履历漂亮然而资历尚浅，被学校安排到二十班当班主任。性格很放得开，与班里边男生私下里都是称兄道弟。
裴少安头也不抬道：“不穿。”
在他的概念里，校庆基本等同于年三十的春节晚会以及正月十五的元宵晚会，装饰都差不多，拿一堆红的绿的金的紫的布料到处缠一缠，效果也差不多——特别能让人在震耳欲聋的环境里昏昏欲睡。
要说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看春晚和元宵晚会的时候，他可以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且不用穿上一件用中英双语印着“华铭中学八十周年校庆”的红色t恤。
背上还一左一右印着两个规整对称的绿色爱心。
好在它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他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逃跑。
“不穿t恤不给进场，今年好多表演呢，”马候提醒道，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这t恤是学校统一订的，校长小姑子的服装公司，丑不丑这事儿真怪不着飞哥，这不就是潜规则么。”
裴少安冷笑：“背上那两爱心不是他弄的？”
“……那确实是每个班都可以添点小设计……你也知道飞哥钟爱绿色……再说了教数学的多多少少不都对对称有点强迫症么……弄个爱心这不也是为了班级团结……”马候越说越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没骨气地说，“好吧我承认飞哥审美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胡伊嘉转头有点失望地说：“可是裴哥不穿班服就不能进会场了，今年的舞蹈表演特别好看。”她咬重了“舞蹈”两个字。
马候：“……你看着我说干嘛。”
胡伊嘉置若罔闻：“裴哥这条件，套麻袋都好看的啦！”
马候：“……我替他谢谢你？不过胡小姐，你有没有发现，你换个方向转头，就能跟套麻袋都好看的裴哥直接交流？”
胡伊嘉：“你作为群里的一员，要做出自己的贡献。”
干脆利落地给马候下了通碟，她就立刻转过了身。
马候：“……”
裴少安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胡伊嘉的后脑勺，伸腿踹了一脚马候。
马候随着板凳晃了晃，非常没下限地体贴道：“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呢，裴哥？”
裴少安扬了扬下巴：“你背地里怎么说你爸爸坏话的，她怎么这么怕我。”
马候服了，怕你不是应该的吗？你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生人勿近好吗？
而且，人姑娘，这么明显是害羞，都能认成是害怕？
马候看了一眼坐得很僵硬的胡伊嘉，百分之百确定他要是实话实说告诉裴少安她是因为害羞，这母夜叉绝对会杀了他。
马候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他说：“胡伊嘉同学是一个道德感非常强烈的同学。”
裴少安支着头，顺着马候的话按正常的逻辑思考了一下。
大概接下来是要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类所以世界上所有的道德标兵看他一眼都想吐，比如胡伊嘉？
马候停顿了一小会，主要是为了组织措辞，他接着说：“你不是最近在追她最好的朋友吗，裴哥长这么帅，她要是多看看你难免会有一种，负罪感。你懂的。”
马候在心里为自己点个赞。
这波操作，既夸了胡伊嘉，又捧了裴哥。多么两全其美啊！
裴少安：“……”
胡伊嘉：“……”
胡伊嘉颤抖着手打开手机——纯粹是气的，点开宋安澜的聊天页面，戳着二十六键，心里却想着这是马候的二十六个头。
胡伊嘉：【安澜呜呜呜球球你帮帮我！！！】
宋安澜回复得很快：【？】
胡伊嘉：【马候刚刚在裴哥面前简单介绍了一下我，描述得就好像我是一个再多看裴哥几眼就会把持不住的色中饿鬼。】
宋安澜：【……？】
胡伊嘉：【我知道，我知道这很离谱。但这不重要！！！求求你帮我跟裴哥解释一下，就说我是害羞不好意思行么？球球球球！】
宋安澜：【你为什么不自己说？】
胡伊嘉：【我不好意思。】
胡伊嘉：【你知道的，我们颜狗对这种，不存在抵抗力的。】
宋安澜：【……好吧。】
胡伊嘉：【谢谢安澜！么么么么么～】
胡伊嘉解决完自己的问题，喜滋滋乐了一会，突然想起来刚刚听到的惊天八卦。
她再度打开聊天页面。
胡伊嘉：【听说，裴哥在追你啊？】
可能是因为她心急如焚，她咬着指甲等待得格外度秒如年。
宋安澜：【没，我都好几天没跟他讲过话了，也没见过他。】
宋安澜：【他说的？】
胡伊嘉打完“不是”，刚准备发过去，宋安澜又飞快跟上一条：【不是。】
胡伊嘉愣了一下。
不是什么？不是裴少安说的，还是不是在追她？
宋安澜：【你别听他们乱传，他就帮过我几次忙。人比较好。】
“别听他们乱传”，那刚刚就是“不是他说的”的意思。这么……肯定，且果断。
胡伊嘉cp雷达“滴滴滴”地高速转动起来。
她回道：【没人传，我自己猜的。】
宋安澜有一会没回她，过了片刻，发来一张截图。胡伊嘉点开一看，是她们聊天记录截图，宋安澜用红笔圈出了“听说”两个字。
胡伊嘉连忙道：【我诈你呢。】
宋安澜看着胡伊嘉的回复，无言片刻，直接找上裴少安。
宋安澜：【胡伊嘉怕你以为她是个变态，让我跟你说她只是害羞不敢看你。】
裴少安：【嗯。】
宋安澜盯了一会那个“嗯”，觉得对方嗯得很冷漠。
她想，这态度，哪像追人啊？
就不准备问他了。
正准备放下手机，裴少安发来一条：【合理多了。】
宋安澜有样学样高冷地回了个：【嗯。】
不料对方十分敏感，立马回道：【学我？】
宋安澜不理睬他，打道：【听说你在追我？】
犹豫了一会，把“在”改成了“要”。
总觉得进行时比将来时要尴尬一点。
点击发送。
裴少安回得也很简洁：【如果是呢？】
宋安澜：【那我希望保持距离，给双方一点时间调整……我不希望因为一时的冲动破坏我们之间因为互帮互助建立起来的纯洁友谊。】
裴少安：【哦，那不是。】
宋安澜：“……”
像是急着正身，他又添了一句劝她。
【你千万别自作多情啊。】
宋安澜看了会这条信息，放下手机。过了一会，不信邪似的再拿起来看。
依然是这句话。
宋安澜感受到一种被倒打一耙的荒谬。
宋安澜：【行，我努力努力。】
裴少安看着这句没什么感情的回话，几乎能想象到对方咬着后槽牙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字的样子。
他恶劣地笑出了声。
恰逢许飞走进班级，引起一片哀鸿遍野的抗议。
“飞哥——这节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布置了作业的，你占课我们作业怎么办啊——”
“安静！”许飞扶了扶镜框，重重敲了敲讲桌，“语文老师有事不能来上课了，你看看你们吊儿郎当的样子，班长也不管一管。最后一排——说谁谁自己心里清楚，手机给我关了，有几个事情要讲。”
裴少安抬眼看一眼讲台，正好对上许飞锐利的目光，很明显就盯着他在。他只好把手机收到了桌肚里，双手举起来，懒散地靠着椅背，抬头盯着讲台，以示清白。
许飞收回放刀子般的目光，看班里都老实下来了，开始交代事情。
“明天是华铭中学六十周年校庆，”许飞刚讲完一句话下边就嗡嗡嗡闹了起来，他敲敲桌子，“来安静啊听我说完！上午按课表正常上课，下午两点二十到四点班级组织自由活动，四点到大礼堂集合观看学校组织的校庆表演，咱们高二从西边那个门进场，位置待会班长看看座位表，到时候领着大家进去，咱们班在西边靠后边那块儿，到时候别乱跑。”
“都统一着装啊，防止外校的混进来。”许飞说着还斜乜了一眼一脸无辜的裴少安，“志愿者衣服也到了，咱们班是团支书和裴少安，等会跟我去办公室领一下。”
裴少安眨了眨眼，依旧一脸无辜地接受了全班同学的注目礼。
马候咬牙，嘴唇的动静很小，一边瞥着许飞一边问道：“裴哥，你什么时候搞到的志愿者名额？”
裴少安手还举着，头稍稍往斜后方绕了绕，借手挡住点自己，说：“上次被许飞叫到办公室，让我将功折罪，为学校做点贡献。”
马候难以自抑地“操”了一声。
这哪是将功折罪？这么肥的差事，多少人挤破头也当不上，早知道他也当面骂飞哥了。
“啊，”裴少安突然想起来一般，自言自语道，“我没穿班服也能进会场呢。”
马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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