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对战青学（2）
迹部景吾犹记得，在一年前关东大赛的前夕，他曾带着桦地到自家承包的街头网球场进行强化训练。
那处球场坐落的位置是个较为偏僻的地方，距离冰帝也有近四十分钟的车程。若依照他平时喜爱高调奢华的性子，是断然不会选择这种荒无人烟之地的。
可也不知怎么，那段时间桦地的训练状态似乎到达了瓶颈期，明明只差一步就可突破，却偏偏卡在了最后那道关口。
眼看关东大赛即将临近，他迹部景吾倒是不操闲心，直接豪迈的大手一挥，将整个冰帝网球部交给忍足侑士，然后只身带着桦地来到了这个自打开放起他就从未踏足的网球场。
因为他知道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桦地，其实喜静。
结果不出他所料，和桦地在那边开展了三天一对一的强化训练指导后，桦地的速度、技术与力道确实有了一个显著的提升。
原还记得那日傍晚，他跟桦地刚刚结束了最后一组对抗赛，正坐在教练椅上闭目休息的时候，却听闻背后忽而传来一道闹市中少有的，清柔恬淡的声音。
“若是挥拍时将腰身侧移四十五度，回击球力道便可再增加百分之三十。”
或许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傍晚时刻还会有人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所以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怔愣。
不过他大概永远不会承认，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他心里忽然极为少见的颤动了几分。
宛若春时融化的凝霜划过枝头初生的新叶，于冰凉中带着一丝青草的甘冽，在他心间落下了微不可见的涟漪。
轻轻抬起微垂的眼帘，他慢慢地回过了头。
也就是在那时，他看清了夕阳下，身后之人的模样。
是个戴着眼镜的黑发少年。
虽说那副眼镜遮住了这人的半边面貌，但他依然可以从轮廓和下颌看出这人样貌十分清秀。
而下那少年正于场外负手而立，若非他唇角那抹平和安宁的笑容给人一种亲近温暖之感，倒真像是一株生长于九天朗月中的芝兰玉树。
不似凡人。
迹部景吾不得不说，在他见过的这么多人中，气质上能和眼前这位少年相提并论的，大抵也只有那位立海部长幸村精市了。
不过若说像，似乎又不太像。
面前这少年给人的感觉更柔和，也更内敛，好似褪去了少年人独有的锐气与锋芒。便如海纳百川，雨润万物般，在举手投足间予人一份心安。
“如何，可要试试？”
微风徐徐，盛着那人清冽如水的声音，迹部景吾突然挑了挑唇。
“正好。”他拿着球拍起身，顺便拂了一把微翘的头发，“本大爷原本还想着各种可以提升回击球力量的办法，这下倒能试试看了。”说着他转过身，“桦地。”
“usu。”
二人重新在场地两侧站好，迹部景吾看着那颗朝自己飞过来的网球，眉间一沉。
然后就见他右脚侧移，同时手臂向上拉开做好回击姿势——但不同的是，这次他腰部往后偏了四十五度。
“嘭！”
随着迹部景吾的动作，那颗黄绿色网球便以一个超高速的旋转方式落回到桦地半场。
本以为这种球对于桦地来说并不费力，然而，他却看到了作为力量型选手的桦地在回击时的勉强。
拳头大小的网球在他球拍上猛烈旋转着，犹如一颗强力炮弹，死死挡住了他将挥拍的动作。
但不管怎么说，桦地也是个专攻力量的选手，这球对他来讲虽是吃力了点，却不至于打不回去。
只是最后……出界了。
迹部景吾侧眸看向身后那颗还在隐隐冒着青烟的网球，如星辰般泛亮的眸间不由染上了丝丝兴味。
转过身望着少年刚才站着的方向，迹部景吾正想出声请他进来，却见他已迎着那片残阳慢慢远去。
晚霞如火，拉长了少年单薄纤瘦的背影。在落日余晖中，竟莫名显出了几分飘渺之感。
也是自那日之后，迹部景吾便成了此地常客。一方面，他确实是觉得这里清净，适合闭门悟道；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在这里遇到那个少年。
可惜兜兜转转一年，他却始终没能再碰上当日的少年人。
不过他并不觉得遗憾。
既然无法遇见，那就把那次的萍水相逢当作人生中一次美好的偶然。而且他相信，只要他还在继续打网球，他们就一定还能再相遇。
但迹部景吾着实不曾料到，他与这少年的第二次见面，会是在都大会的晋级赛上。
观月初倒是不意外。同为大赛的晋级队伍，不论他在这里碰上哪所学校的人，都属情理之中。
只是和青学比赛将近，他不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是以向迹部景吾微行了一礼后，他便回身默然离去。
迹部景吾见那少年再次离开，脚步竟也不自主的跟着挪了半分。不过想起自己刚才叫着茶发少年的名字，他又生生止住了挪动的步子。
“手冢！”他再一次出声，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张扬：“本大爷在决赛等着你！”
说完也不再看那二人的反应，转身随着黑发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
森林公园的路倒是四通八达。观月初偏离了人流往来的大路，转而侧身穿进了球场旁边的小道。
这里不似方才那般喧闹，地面杂草看上去也甚少有人清理，生长样貌比外头常作修剪的草叶要蓬乱的多。
观月初不疾不徐的行在小道中央，两旁高大粗壮的老树横斜着枝桠，繁茂的绿叶替他挡住了大部分晒下的日光，只留下一地错落斑驳的树影。
“等等。”
听到这声呼唤的少年顿足，回眸间便看到冰帝那位高傲华丽的部长正向自己走来。
迹部景吾停在了离少年两三米远的地方，沉了沉眸，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观月初眉眼娴静淡然，安静地望着面前的少年，许久后轻轻一笑：“迹部君唤我却不言语，可是有要事？”
迹部景吾忽然抬眼：“你认识我？”
“自然。”观月初点了点头，“关东大赛常胜军，冰帝学院网球部部长。”
迹部景吾：“……”
……是了。
说到底，他们也仅仅只是在一年前见过一面而已。既是这样……又有什么好期待的。
不过……若然他已不记得，那么，就让他再重新认识一次便是。
轻咳了声，迹部景吾神色恢复了正常：“没错。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身子微弯，嗓音柔缓：“观月初，有礼了。”
“观月初……”迹部景吾喃喃念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勾着嘴角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就是观月初？”
“是。”少年微笑颔首。
“原来就是你。”迹部景吾眼眸漆黑邃亮，“本大爷对你的名字可是很有印象，我原本还一直好奇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观月初浅然回笑：“既然如此，那么我有一言，迹部君可愿听否？”
迹部景吾潇洒的抬了抬手，“洗耳恭听。”
观月初往前走了两步，“倘若迹部君想直接晋级关东大赛，那么接下来的比赛，我建议你将要上场的双打部员全数换为正选，而单打三……”他扬起潋滟星眸落向前方紫灰色头发的少年，“由你亲自上场。”
迹部景吾思忖着，半晌方才出声道：“有这个必要？不动峰，不过是个无名小队而已。”
他不是不相信面前这人的话，而是觉得对付这种队伍，焉用牛刀？
观月初推了推眼镜，脸上仍是含着一抹淡淡笑意，“话已至此，我们回见了。”
语罢，少年转过身子，踩着满地摇曳的光影，缓步离去。
只是在走出几步后，他又侧头望向那个仍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的人，轻唤道：“迹部君。”
“啊嗯？”
少年唇边弧度清浅，柔声道：“我记得的，一年前的街头网球场。”
迹部景吾：“……”
看着那人逐渐消失的背影，迹部景吾怔了好一会儿，才貌似反应过来。
抚了抚眼角泪痣，他英气的剑眉轻挑——
这家伙……耍起人来还挺得心应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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