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凌云默默的在心中替他补全了未说出口的话，这个问题她也很好奇。
遇见师傅之前，她几乎是每天都在生死边缘挣扎，但或许真的是运气不错，每每到了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时候总能遇见点什么勉强续上半口气，然后再来点意外把续上的半口气丢掉，如此往复，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这还这真不是夸张，凌云清楚的记得她上辈子刚刚传送到渔村还没来得及兴奋，就脚下一滑直接从山脚滚到了村口，就在她马上要嗝屁的时候发现，被路过的孩童踢到手边的竟是一剂回春散。
奄奄一息的她花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终于服下回春散，然后下一秒本来在村中心玩的开心的老黄狗突然跟发了疯似的跑出来咬了她一口。
于是再次奄奄一息的她不得不继续躺在地上等死，好巧不巧，一只筑巢的燕子从她头顶飞过的时候像是忘了嘴里衔着东西似的叫了一声，千辛万苦寻回的补血草就这样十分“幸运”的掉进了她嘴里……
诸如此类的事情简直多如牛毛，从一开始的疲于奔命到后来的应付自如，与其说是她成长了不少倒不如说她认清了现实。
但是自从被师傅收入门下她便像是转运了一样，特别是，想到此处凌云不由的紧紧闭上了双眼，特别是师傅把天书传给她之后，她的气运便到达了无人能及的地步，甚至一度可以说是心想事成。
好在如今重来一世，就像是把棋局推翻再来一样，她的气运也与前世经历过的三种方式都截然不同。
杏眼微抬间一缕深深的忌惮油然而生，这元婴真君也不知什么来头，能看见因果也就算了，就连无形的气运和功德竟也能看到，着实有点恐怖，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凌昱凌皎，”本命契约的召唤刚刚发出，灵觉便似未卜先知一般告诉凌云不会有回复。须臾之间心念微动，几缕灵光乍现于神魂之中，还未等她捕捉殆尽便听空气中传来一句惊世骇俗之言。
“吾乃凌峰，是你从未谋面的祖父，且跪下与我磕三个头吧。”
简直是离了个大谱，霎时间凌云的嘴角如同羊癫疯发作般抽动个不停。
俗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她虽然不是个男人，但她是一名修士。
相较于凡人而言，修士除了父母和师傅以外就连天地都不跪，哪怕是遇到自己门派之中的老怪物们也只需躬身行礼即可，因为他们的膝下可不止有黄金，还有自身的傲气和道途。
更何况，她身上是系不住半点因果的。
“前辈说笑了，晚辈孤身一身，哪儿来的祖父？”
语气里的嘲讽就和她脸上的表情一样卸下了所有伪装，凌峰不由得抚掌大笑道：“云儿的气性可真大，莫不是凌轩那小子与你说了祖父的坏话不成？”
凌云觉得自己怎么招也算是个演技派，但见此人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演的入木三分就连理由都找的这么完美，心里不由得一朵大无语飘过，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跟她演什么聊斋？
他身上的血气虽已消失但是长相却遮掩不得，那个被火灵气击中丹田的男子其长相可是与他有六七分相似。
哼，自己孙女的尸体就躺在百里之外的院子里，他却在这对着自己一个陌生人演什么爷孙情……
杏眼猛然睁大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凌云不可置信道：“你要行换命之术！？”莫不是想自毁道途不成？
见她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打算，凌峰却是心下一惊，此子的来历远比他想象的更神秘，竟是连三大禁术之首的换命之术都知道。
换命之术，顾名思义，就是将两个人的命运完全调换。
一旦施法成功换命之人便会得到被替换之人的所有气运，功德，乃至是因果，而被替换者则要承担前者身上的所有因果和气运，既然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实施换命之术，那换命之人身上的气运和因果可想而知。
但若只是如此，还不足以被称为三大禁术之首。
此术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术法完成以后就连天道都再也无法分辨替换双方，更遑论世间的术法亦或是神通？
因此要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凌云身上无法沾染因果的事，换命之术便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此事她却是想差了，凌峰可无意拿他们二人的道途做赌注。
因为换命之术一旦开始施法，天谴便会随之现世。
与从天而降的天雷不同，天谴之下方圆万里皆会冥河倒灌，其间无数怨魂现世，哪怕施法的修士和换命之人能够侥幸逃脱也会因怨魂索命而背负上沉重的因果，不仅如此，就连天道也会降下天人五衰，哪怕是修士身死道消也会被强拉入轮回之中，历经万载五欲之劫后方可魂飞魄散。
这样的惩罚仅仅只是听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更何况实施？
“非也，我有代价极小且更稳妥的办法。”
不是换命之术就好，凌云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此术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但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收入，此术一旦成功所有的因果便都会转移到被替换的人身上，与换命之人再无半点干系，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坑人坑到底。再加上此人的孙女本就是一个凡人，且刚死不久魂魄还未入轮回……
“哦？什么办法？”
凌峰手指了下苍天但笑不语，双眼却缓缓变成了苍鹰一般的金色。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样，凌云脸上的冷笑陡然一僵而后缓缓消失紧绷，直至最后凝重的几乎能滴出水来，之前未曾捕捉到的几缕灵光也重新回归，且比之前清晰了数倍。
突如其来的劫雷，和轻烟同归于尽的不惑，它生前所提及的广收门徒的计划，天书新生的器灵想要寻找的空间节点，杀人现场，传说中的因果轮回眼，遮掩的天机………
“没有前世，看不见未来，更无半点气运，虽有数百缕功德傍身……”
以往看不懂的点滴在这一刻猛然集结，汇成了一条清晰无比的线，直至最后变成了不惑留下的八字践言：脚踏实地，莫忘初心。
这个在临死之前都让凌云忌惮的器灵，用自己的生命给她铺出了一条通往求知的大道。
紧闭的杏眼微颤，良久之后骤然睁开却再看不到半点情绪：“代价几何？”
凌峰的嘴角快速闪过一丝笑容，出口的话犹如掷地有声：“落云谷道子之位。”
然而话音刚落凌云便皱紧了眉头，不是因为代价太大，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价码太低了才让她心中不安，甚至忍不住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顶级宗门的道子之位向来喜欢十全十美，但其门下的修士却往往以数十甚至是百万计。
这么多的修士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有机会鱼跃龙门，通常是二十岁以下的筑基才行，这其中的原因自然少不了天赋一说，但更多则是出于不放过任何一个天才的考虑。
因为普通修士是宗门的根基，但天才却是宗门的未来，因此各个宗门的收徒方式基本都是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这其中最固定也是最能保质保量的来源，就是由附属家族定期送入门中的子弟。
修士的灵根十六岁方能长成，但是大家族的子弟和散修的差距却是从未出生时就已经渐渐拉开了。
为了生出灵根均衡且数值更高的孩子，育有灵胎的修士每日都需服用蕴含着五行属性的天材地宝，孩子的父亲更是要日日给灵胎灌输灵力，出生之后更是如此。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让胎儿在母亲腹中就开始修炼，而是为了培养他对灵气的敏感程度。
待胎儿出生之后更大的投资才正式开始，首先便是每月一次的药浴，然后是各家大小不同的藏书阁和宝库，至于教导的老师以及强身的武技，灵阵法阵，日常把玩的法器法宝灵药灵草………等等都是基础配置。
更更基础的配置如食衣住行这些产生的效果一日两日看不出，但是餐餐吃灵米顿顿喝灵药，脚下时时踩着灵脉耳中天天听着修仙界的趣事，日积月累下来哪怕是一个乞儿也能在十六年后养出一身底蕴了。
是以大家族的子弟往往在送入宗门后不久便能进入内门，有些极具天赋者甚至是连内门都不用去直接一飞冲天直入真传。
相比之下散修亦或是凡间的孩童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但是他们胜在量多，庞大的基数作用下这个群体反而是最容易出天才的，因此各大宗门每隔三年便会大开山门，这期间不仅会有无数散修领着后代前来，就连门派自己也会派出外门弟子去往凡间广收门徒。
除了这两种，还有第三种方式，那便是每隔十年一次的登仙大会。
大会由各大顶级宗门轮流举办，整个山海界排得上号的宗门都会到场，届时大佬云集，就连平日里闭门不出的散人也会尽皆汇集于此，只为从中吸取最新鲜的血液注入到门派之中，堪称是修仙界的顶级盛事。
凌云根本无需思考，就可以判定此人想要的是第三种，因为只要在登仙大会上夺得魁首，便可跳过所有繁琐的步骤直接成为一个顶级宗门的道子。
但这同时意味着她不仅需要跟数以万计的家族子弟竞争，还要在天赋上赢过多如繁星般的散修和凡间孩童，难度系数堪称999。尽管如此，她依然觉得价码太低了，因为对方拿出的交易物品根本无法用价格衡量。
杏眼微抬，视线在金色的双眼上停留了许久之后，凌云才深深一叹道：“仅是如此？”
“你又猜到了，”看着凌云的金色双眼惊喜满的几乎要溢出来，这笔交易还未开始凌峰便已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微微一笑后他爽快的给了凌云一颗定心丸：“自然，我可与你缔结天道誓言。”
猜到什么？呵，凌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还用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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