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自愿
李枫看着他从小娇宠的妹妹蹲在床边，替那个醉死的男人一下一下擦着手臂，他垂在身边的双手慢慢握起，一拳捶在了柱上。
那声音让李青瑶一顿，面上却依旧平静，再次出声：“哥，你走吧，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李枫盯了一会儿，终是转身出了屋。
床上醉死的男人慢慢有了知觉，“碧桃，小个儿……碧桃……”
听着他嘴角溢出的呢喃，李青瑶不觉苦笑，长夜漫漫，她的脑海里又要回旋着他的呢喃，一夜无眠了。
悦来客栈
白深望着眼前长得和自己这般相似的男人，眼里有说不出的复杂，可他垂着眸，慢悠悠的品着茶，似乎这么晚了来找他的人不是他。
“百里深？”苏合年忽然抬眸，望向他。
白深一顿，唇角渐渐弯起，“你果然是他。”
“你来大梁京城做什么？别跟我说游玩之类的，你知道我不会信。”他淡淡的说着。
白深，不，百里深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呷一口，放下，“本来也没打算来，不过是遇到她所以便顺道来瞧瞧。这些，监视我们的人不都告诉你了吗？”
他果然知道。
“来过了，你可以走了。”
百里深嗤笑：“我的自由，你凭什么干涉？”
苏合年斜一眼他，“这里你不该来。”
百里深忽然凑近他，两张极相似极俊美的脸一下挨的这样近，扒在门缝偷看的风闪咽了咽口水，不、不会吧？少爷还有龙阳之癖？
“你是担心我的安全，还是……怕碧桃喜欢上我？”百里深促狭的眨眼。
苏合年淡淡瞟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离的远了一些，“你还是老样子，一样的欠揍。”
“……”百里深嘴角抽了抽。
不管学的多像，只要在他面前，他就破功。
“警告你，别去招惹她，否则现在的我照样揍得你满地找牙。明天我派人带你们逛京城，后天你就滚回西月。”
百里深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又意识到此时非同往日，于是壮了壮胆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这次出来我就是要找一个心仪的女子，我看碧桃就不错，长得美，性子温……喂喂，你干什么！”
苏合年提着他的领子，脸色阴寒：“我最后说一遍，离—她—远—点！”
百里深挣开他的手，悠哉悠哉的笑：“我—偏—不。我就要在京城呆着，我就要在她身边晃悠，你喜欢她，我也要喜欢她！”
风闪在门外看的心都要抖起来，完了完了，要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看样子少爷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啊？风闪撸起袖子决定去帮一把，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少爷吃亏！
“少爷我来——”
“嘭”一声，苏合年面无表情开了门，风闪一个冲击收不住，英勇的倒在了地上。
“我劝你快走，大梁天子若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想走也来不及了。”他丢下一句话，走了。
百里深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看来这趟京城没白来，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竟如此轻易的碰上了……
风闪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少爷，这人到底是谁啊？他跟你……长得忒像了。”
百里深闻言，似笑非笑的觑他一眼，“他是谁，他是你大爷！”
“……”不说就不说，骂人干什么？
夜凉如水
华蓁回府换了身衣裳，退去一身嫁衣，心里顿时轻松不少，铜镜里照了照，满意一笑。
“备轿，本郡主现在要进宫。”
宫禁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因为她有特权。
御书房
“高公公，昨日华蓁失礼了，只不过御书房里不是圣上，你也不提点我一声？”
高英弓着腰，道：“郡主说什么老奴不明白。”
华蓁也不与他计较，只道：“开门吧，我要进去。”
说着她便提步走去，高英连忙上前拦了拦，华蓁凝眉：“你做什么？”
“圣上不在御书房。”
华蓁微愣，笑：“你在门外守着，圣上不在里面，你骗谁呢？”说着便越过高英，径直推门而入。
她一路走近，却真的空无一人。
高英尾随而至，恭敬道：“圣上去皇后寝宫了，圣上料定郡主今晚会进宫，是以让老奴在这里等着。”
华蓁背脊一僵，声音淡了下来：“你是说，他明知我会来，却还是去了皇后寝宫？”
“圣上说，他不想步先帝后尘。”
华蓁的冷从心底一点一点寒到四肢，她似乎都感受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他的意思是……”
“圣上说，过些日子便要选秀女充实后宫，若华蓁郡主愿意，妃位为您留着。”
高英带着一丝尖细的声音平淡的传来，华蓁听到耳里，许久，才虚无一笑，慢慢的，笑容越来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赵琰，这便是你给我的答案！这便是你……”
不想步先帝后尘，所以后宫要雨露均沾！
“哈哈哈……”
高英目送着失魂落魄的华蓁离去，许久，御书房里间走出一明黄的身影，那颤动他心神的笑声还隐约传来。
“圣上，您这又是何苦呢？”高英叹了气。
月光下，华蓁的身影越来越小，空旷的皇宫里还一遍一遍的回响着她撕心裂肺的笑声。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闭了眼。
帝王一生，情爱何有？
“那，皇后那边……”
睁开眼，已恢复清明，天子淡淡道：“摆驾。”
另一边，见完兰氏的赵瑞同样失魂落魄的出了宫，却没想到正好在宫门口碰见华蓁。
两人一向是不对盘的，今晚相见，眼里全部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和她……他们有共同的父亲。
华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上了轿子。
轿帘放下，遮住了她，眼看着轿子就要抬起，他忙道：“圣上赐了我封地，不日我便要走了，说，说不定不会再回来。”
他朝着轿子，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他落寞的低了头，打算离去。
“赵瑞。”
他立马回头，充满期待的看着轿子处。
华蓁掀开帘子，无喜无悲的双眸看着赵瑞：“带我一同去封地吧。”
说完，便放下了帘子，轿子被抬起，走了。
赵瑞怔在原地，也不知方才他听见的，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翌日
碧桃随着苏合年进宫，这是碧桃第二次进宫，心里的想法却与第一次全然不同，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竟是她的哥哥……
赵琰同样是神色复杂，但他没办法让她恢复公主的身份，只能收她为义妹，赐她郡主的名号。
“请恕碧桃无礼，但，碧桃不愿接受。”她抬了眸，直视赵琰：“若圣上执意如此，那么，请赐婚我和先生。”
苏合年一震，看向她。
她知道他在看她，耳朵慢慢红了，眼神却依旧坚定：“其余的我都不要，我只想做丞相夫人，请圣上成全！”
既然害死她母妃的兰氏已经得到惩戒，她也没什么好求的了，更不想踏入皇家，只求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便好。
良久，天子轻轻允诺：“好，朕应你了。苏卿，你好好待她，这一生只得她一人，你可愿意？”
苏合年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跪下行礼，朗声道：“乃臣之幸！”
赵琰看着他们，又似乎透过他们紧紧牵起的双手看向过往，曾经，他也对她这样说过，这一生只你一人。
是他食言了。
苏合年带着碧桃回府，不想府中却来了几位客人：赵瑞、华蓁，以及封玉。
赵瑞望着碧桃，他最心爱的姑娘，却是他夺了这一切原本属于她的荣华富贵，他眼里黯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艰涩沙哑的不行。
“我……对不起。”许久，也只这三字。
碧桃却微微一叹，走上前，轻轻拥了他，“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道歉。”
华蓁看着苏合年，道：“我爹临终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他希望你们都好好活着。”
华蓁的眼泪怔怔落下，苏合年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因为她是师傅的女儿，所以，她有困难时他总是多上心了几分，此时见她如此，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华蓁拭去泪水，笑着说道：“我和赵瑞不日便要启程去封地了。”
“你们？你也要去……圣上知道吗？”
华蓁自嘲一笑：“他知或不知，有何区别？再说，我不想让他知道。就这样断了没什么不好的，兴许到了新的地方，还能有一段新的开始。”她又笑的洒脱，说着，她又看向碧桃，道：“你是个幸运的女子，以后和苏先生好好幸福着。”
粉意上染，碧桃轻轻颔首。
这时，封玉亦上前说道：“苏合年，我也要随我哥哥回陈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想再这样难堪的缠着你。”她说着，不知怎么却忽然看了赵瑞一眼。
赵瑞却只做不知。
封玉有些恼，越发大声：“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兴许，就会在陈国随便找一人成亲。”
说到最后，她却越说越小声，越说越伤心。
封玉从不是扭捏之人，她气愤的指着沉默的赵瑞：“你哑巴了？我说我要走了！”
赵瑞这才有反应，看着她淡淡道：“什么时候走，要去送你吗？”
封玉一愣，泪水洒下，一跺脚，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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