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相
秋天的夜格外的寒凉，偶有一阵风起，带走片片枯叶，苍凉得似再也开不了花的蕊、再也结不了果的树。
对于孙莹这个现代人来说，这句话可以说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但是对于封建迷信的古人来说，这句话却是威力极大的。
她的气息已逐渐平稳，虽是还有些乏力，但是却依然坚毅道：“我并未学习什么凌风剑法，我不过是不太会掌握自己的内力罢了。姚掌门，方才，您说了我门派三件事情。”
“第一，我们菱花阁的浮花心经。确实，浮花心经极为难成，若是没有人指点便易走火入魔。虽是每一任阁主都悉心教导，担仍有不少弟子堕入邪道，也因这，菱花阁被江湖上誉为xie教，对此，我无话可说。”
“第二，雨山寺事件。您说我们没有证据，其实我们有。只是我们不愿轻易拿出，怕伤了各大门派之间的和气。”
“第三，凌仪派的林姑娘坠崖。我没有推她就是没有推她。为了自证清白，这两日我会去找到林姑娘，还自己一个磊落。”
姚燕山哈哈一笑，笑声中尽是轻蔑。
“孙姑娘莫不是和我们在开玩笑呢，这般高的山谷坠下，哪还能寻得到人，就算寻见尸体，也不能开口啊~”
众人也接连附和着，似乎都在嘲笑着孙莹的愚蠢。
姚燕山见状又称热打铁道：“还有，孙姑娘，你说有证据，你倒是拿出来啊，千万别担心伤了我们门派之间的和气。”
“对啊对啊。”
“空口无凭。”
孙莹知晓，今日这姚燕山的目的极为明确，就是为了菱阴玉。
所以，他今日定是要不眠不休的让她们不好过，好让她们门派出尽洋相，逼着她们将菱阴玉易主。
“好，若是我拿出了证据，我们菱花阁这上上下下大大小小这么多条人命，你们二位掌门打算用什么来还！”孙莹的语气极其狠厉，似是要将众人千刀万剐。
顷刻间，方才还熙熙攘攘的声音骤然消散，徒留一片寂静。
她看着众人，讥讽道：“我爹爹以前是那般的武功高强。别说是你姚掌门，就算你姚掌门和钟掌门二人一同带着弟子前来，我爹爹也不会畏惧于你们。但是自雨山寺事件后，菱花阁许多弟子因门派名声出走，爹爹便一直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
“而你们！”
孙莹不怒反笑道：“三年了。终于被你们逮着我爹爹身体孱弱，目前的菱花阁弟子功力尚浅，羽叔叔外出未归之时找到了机会……”
“你们总说我们菱花阁心法容易入魔，不是名门正派作风。那你们呢？杀死了菱花阁中大大小小这么多口人，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行径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侠义吗？你们这般，与当年雨山寺屠门事件又有何区别！”
孙莹尚且不过是刚及笄的年纪，脸上还带着些未褪去的稚气。她的面上沾了许多泥灰，但那双眼睛却有神得如同黑夜中的明珠。
她定定的看着众人，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刚毅与果敢。
“你们要证据是吧，我这就拿出证据来给你们瞧瞧。”
羽智阳连忙将怀中布包取出递给孙莹，却着实有些担心。此证物虽是真凭实据，但他总是担心姚、钟二人信口雌黄。
见到羽智阳的担忧，孙莹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孙莹将布包打开，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解兰卿道：“羽叔叔苦寻三年，终是找到了当年幸存的小师傅，并得到了遗留在现场的物证，还请大家一看便知。”
解兰卿接过，略看了一眼便眉头紧蹙。
姚燕山与钟天也连忙过来瞧着。
钟天大骇：“怎么会有朝廷的暗器出现在那边！”
而姚燕山则是一言不发，但脸上却是笑意全无。
“雨山寺是江湖佛门净地，朝廷素来不干预江湖事宜。而这些带有官印的暗器却出现在了现场，你们说是不是很奇怪？”孙莹神色一凛。
“那你又如何能证明这枚暗器出自于那时的雨山寺？”姚燕山问道。
孙莹浅浅一笑，目光中尽是自信与坚定。
“暗器上的血迹，便是来自雨山寺的住持，若是各位不信，住持还有一胞弟尚在人间，大家自可融了上面血迹去滴血认亲。”
古人极为相信血浓于水的说法，他们坚信亲人的血液会冲破水的阻隔在一起。
不过……莫说是已经是干涸三年的血迹了，就算是新鲜血液，遇到任何血也都会融。
就连羽智阳也不由得心中一颤，但是想到方才孙莹的安抚，只能按捺下心中疑虑静观其变。
孙莹自是也不知道这血是谁的。但是原书中，雨山寺为江湖净地，住持又为人和善，性格大义，在江湖中名气极佳，平日中从未有人寻仇于他，更别说还用暗器伤他这等事情。
所以，这个带有‘住持’血迹的暗器，只能出自于那一日的屠杀。
姚燕山眼眸微微眯起，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孙莹，似是要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破绽。
却不想孙莹表情坦然自若，似是早已胸有成竹，并未露出任何的胆怯或是紧张。
滴血认亲？她既然敢如此之说，就代表她定是有十分把握了。
“若真如孙姑娘所言，那么定是武林中有人串通了朝廷，借着朝廷暗卫的名义，灭了雨山寺并嫁祸于菱花阁。”解兰卿将布包包好，直接递还给了羽智阳。
“是，想必理由定是为了菱阴玉。虽说阴阳两玉合并可天下无敌，但是菱阴玉不似凌阳玉，菱阴玉中的浮花真经即便是未练过浮花心经的人也可习得，习成之后便会功力翻倍。如此诱惑，又有谁不想要？”孙莹冷笑。
钟天立刻急道：“反正勾结朝廷绝不是芳林派所为。”
孙莹叹了口气，似是极为惋惜。
她缓缓走向了姚、钟二人。
“那么，姚掌门、钟掌门，既然已证我菱花阁清白，你们二位又当如何谢罪？现在我爹爹与菱花阁众均尸骨未寒地躺在里面，我定是要来讨个说法！”
姚燕山早已失去了面上的伪笑，咬牙问道：“那你想怎样？”
“我要……”孙莹咯咯一笑，笑容如银铃般清脆动听，她柔声道：“我要你们二人，废了今日所有参与菱花阁屠门弟子的双臂！”
她的声音是那般的轻柔，但是她言语中说出的字句却是那般的骇人。
‘呕！’
人群中已有人紧张得开始干呕，许多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自断双臂，对习武之人来说，是不是太狠了些。”姚燕山皮笑肉不笑地问着。
孙莹一撇姚燕山，讽刺道：“那么，一个活着的人，被你们夺取了生命。姚掌门有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才更残忍些？”
姚燕山与钟天面面相觑，脸色不佳，眼看着是要耍赖的架势，谁知，解兰卿却是淡淡地开了口：“还请姚掌门与钟掌门不要坏了江湖规矩。孙姑娘此番，已是大赦。”
幸而今日解兰卿也在场，不然姚、钟二人定是要与她搅和许久。孙莹有些庆幸地看向解兰卿的方向，朝他浅浅一笑表示谢意，而解兰卿则是微微颔首表示回礼。
姚燕山额头的青筋已是突突直跳，而钟天则是惊慌失措地看着姚燕山。
孙莹看着二人的表情暗暗思忖。
这姚燕山看似慈眉善目，心思却是一等一的歹毒，城府颇深，想必今日之事多半是由他挑起。
而这钟天，脾气略有些急躁，现在看来也是被姚燕山拿来当枪使了。但是身为芳林派掌门，钟天也定是有其过人之处。
“好！就如孙姑娘所言！”
姚燕山的话语中已是存了咬牙切齿的恨意，但是面上却是不显分毫，真真是好定力。
孙莹倒是想瞧瞧，之后他是个什么做法。
只见姚燕山将自己的道巾褪下，转身朝着众人深深行了一礼道：“今日之事，皆为姚某之过错，姚某对不住大家！”
说罢，姚燕山已是提气聚力，在人群中不过几个来回，十几名门派弟子痛苦倒地。尤其是方才那个挥刀说是要断了孙莹双臂的男子，更是痛苦得流出泪来。
“姚掌门真是杀伐果决，不留情面，令小女子佩服。”
“钟掌门，该您了。”
孙莹轻轻柔柔的语气在钟天耳中，却如同恶鬼般催命。
要他亲自下手去废了自己的弟子们，他又如何舍得！
孙莹倒也不急，便是就这么细细地瞧着他。
钟天紧握双拳，真气在周身流动着，形成了一股白色的青烟。
“求求您了，掌门，莫要废我们双臂。”只见两名男子率先跪地求饶，而其中一名男子的声音正是那个追杀她们的粗犷男子的声音。
“为师！对不住你们！”说罢，钟天紧闭双眼，双手为掌，分四点落下，竟是丝毫不差的通过内力将二位男子的手臂经脉震断。
隔山打牛？真是神技，孙莹忍不住赞叹。
钟天不敢再看那两名弟子，只是悲愤道：“孙姑娘……可是满意了？”
孙莹没有说话，却做了一件在场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事情。
她将自己的两枚绣鞋脱下，‘啪啪’两下扔到了两位掌门的脸上。
姚燕山与钟天二人无论怎么也想不到孙莹会做出这等事情，皆是未来得及闪避，二人脸上纷纷留下了个浅浅的灰色脚印。
“满意？这两只鞋子，都是我踩着我菱花阁众人的鲜血走过的，这么多条人命，皆是无辜惨死。如今菱花阁的冤屈终于洗刷，但是他们却再也瞧不见了！”
孙莹双手叉腰，指着众人一字一句道：“你们给我听着。如今既已还了菱花阁清白，那么菱阴玉，我们比谁都有资格保管，你们谁也别想带走！”
微风吹起少女的如墨般的发丝，好似轻纱般在空中飞扬。
因着方才的激动，她的脸颊从灰土的缝隙中透出了一股浅浅的赤红。
少女十指青葱，带了些许怒意，明明是看不清她的相貌，却不知为何却显得极为娇俏可人。
解兰卿微怔，而后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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