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日向翔阳顺着女仆的指引走上楼梯，每多踩上一级阶梯他就紧张一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进入血亲以外的女生的房间。
女生的房间——划重点，歌崎爱良的房间。
怀揣着隐秘的心情，在叩响门扉、听到传来的模糊的“请进”的声音后，日向翔阳进入了房间的内部。
刚才说“请进”的人并不是歌崎爱良，而是一位日向翔阳陌生的女士。看着装，这位女士也不太像是女仆之类的角色，反而更像是管家。
管家渡边女士的眼神在歌崎爱良和日向翔阳之间游移了两圈，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双手交合放在小腹上，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姿态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等到走出了房门，她才深深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而是自己的白菜主动去拱了隔壁山头的猪……
＊
歌崎爱良的房间很整洁，房间内萦绕着一股很淡的苍兰的味道……那是歌崎爱良身上的气息。
木质的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白色地毯，书桌和梳妆台上的书本以及瓶瓶罐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有挂在床边和摆在飘窗角落里的毛绒玩偶彰显出了房间主人是位少女。
独处——还是在女生的房间里。
在意识到这确实是女生的卧室后，日向翔阳的脑海中立马便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跳速度开始逐渐加快，耳朵薄薄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也开始发红肿胀，浮现出绯红的颜色。
歌崎爱良是躺在床上的。
少女长长的黑发柔顺地扑散在枕面上，额发下显出精致如同人偶的眉眼……只是白皙的肤色上泛起如正常生理现象不太一样的潮红色，让这份美感多了几分易碎感。
——像玻璃一样。
因为独处而带来的羞涩感很快被担忧的心情冲刷掉了，日向翔阳拘谨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歌崎同学现在感觉还好吗？”日向翔阳盯着她潮红的面色，“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生病果然是因为昨天让你淋到雨了吧？”
他一下子变得沮丧起来：“抱歉……这都是我的原因，才害歌崎同学生病了。”
“不是日向君的错呀。”歌崎爱良微微侧过头，手指从被子的笼罩下伸出来，她用指尖轻轻揪住了日向翔阳的衣袖袖口。
“我身体一向不太好……换季时会感冒是正常的事情，所以跟日向君没关系。”
大概是因为到底还是生病了，歌崎爱良说话时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力，语速也相当缓慢。但她揪住日向翔阳衣袖的手指却缓缓收紧，掐出了几道衣褶来。
“而且，如果昨天没有日向君打伞送我回家的话，等雨停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明明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热水澡、还吃了感冒药，结果还是发烧了。”歌崎爱良叹了口气，“不过只是低烧，家庭医生已经来看过了，所以问题不大。”
日向翔阳抬起眼睛，视线正对上了那双莹润着亮晶晶水光的绿宝石瞳孔。
“明天就能正常上学了——又可以见到日向君了。”
“所以我很开心。”
在说这句话时，日向翔阳甚至觉得歌崎爱良的眼睛中撒满揉碎的漫天星光，凝聚了浓郁翠绿色的眼底熠熠生辉，“开心”这个音节中都洋溢着雀跃。
这句话的重点让日向翔阳觉得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歌崎爱良感到开心的并不是回学校上学，而是能见到他……
见到他这件事，原来是这么让她感到开心的吗？
心脏跳动的速度已经不受控制了，似乎再加快一点它就会从封闭的胸腔中跳出来，大胆直白地剖白所有心绪展现给让他如此悸动的人。
“我也……”日向翔阳说这句话时突然发觉嗓音有些喑哑，“很开心。”
他的语气十分郑重。
“歌崎同学能快一点好起来，所以很开心。如果明天能见到歌崎同学，我会更加开心的。”
歌崎爱良一时间觉得自己短暂失去了语言功能。
能见到日向翔阳这件事当然比上学更加让她感到开心，但说出这话时她并没有期待日向翔阳能同等地给她回应。
其他的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个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歌崎爱良的脑海中重复播放着日向翔阳刚才的那几句间断的话。
习惯了主动出击的她被日向翔阳简简单单、轻而易举地攻破了防御，心脏很不争气地在雀跃着诉说着喜悦之情。
似乎是怕日向翔阳言不由衷，歌崎爱良紧紧盯着他追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日向翔阳认真地重复，“能见到歌崎同学我很开心——如果是身体健康的歌崎同学，那么我会更加开心的。”
“健康啊……”歌崎爱良突然笑了起来，“高中第一次和日向君说上话，似乎就是因为被砸到了头、不得不去医务室呢。”
听到她提起这件事时，日向翔阳立刻神色窘迫起来：“那件事……是我不好，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我当然知道日向君不是故意的。”歌崎爱良轻声说，“不过，我也没想到日向君会来探望我……我很开心哦。”
她又说了一次“我很开心”。
日向翔阳听见了心脏怦怦地、沉重跳动的声音。
似乎只要和歌崎爱良相处，他就永远没法好好控制自己乱跳的心脏，同样也无法抑制被撩动的、扰乱的心弦。
“因为发了line，歌崎同学一直没有回复，所以我很担心……就决定要来探望一下。”日向翔阳回答。
“line？”歌崎爱良愣了一下，随后伸手在枕边摸到了手机。
手机被她调成了静音模式，所以日向翔阳发来消息时她根本没有收到消息提示音，直到刚刚日向翔阳说起才发现line上确实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她点进消息框中看了一眼，日向翔阳给她发来了好几条消息，光是从他的语序和措辞中歌崎爱良都能明显感受到字里行间溢出来的担忧意味。
觉察这一点后，她慢慢地扬起了唇角。
歌崎爱良觉得这两天可以说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事实证明，她为了一举拿下日向翔阳而付出的努力、花费的精力是颇有成效的。
有一个女孩永远都对你抱有无限的信任、目光只为你停留、眼神只追随你而移动。
她为会你说加油、会体贴地递上一瓶补充体力的运动饮料，即使说到她不懂的运动话题时她也会全心全意地倾听，好像生怕听漏了哪怕一个字眼。
她会因你的开心而开心、因你的难过而难过，她只给你特殊的待遇……她说你是特别的。
很难会有人不感到心动吧？
她和日向翔阳之间的距离被她努力地缩短、再缩短，曾经歌崎爱良觉得日向翔阳像是高悬的烈日，分明觉得很近——即使她就坐在观众席而日向翔阳在台下，她也无法触碰到他。
但现在，她切实地感受到了属于日向翔阳这轮太阳的温度，只要伸出手她就能触碰到日向翔阳。
日向翔阳就在她身边，与她近在咫尺。
“抱歉，因为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所以我没能及时回复。”收敛了有些不太合时宜的笑容，歌崎爱良再抬起头来时便换上了歉疚的表情。
“不不不，没关系，歌崎同学好好休息才是重要的！”日向翔阳立刻摆手，“而且，亲眼来看过之后果然会放心许多，只看line的话完全不知道情况……”
“训练的时候，因为满脑子都想着歌崎同学，所以连菅原前辈都看出来我心不在焉了。”
日向翔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去看歌崎爱良时，却错愕地发现她整张脸都变成了红色——从脖颈一直红到了耳根。
“怎么了？！”日向翔阳瞬间紧张地站起来，椅子被他突然的动作一下子带倒，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来。
但日向翔阳没空去管倒地的椅子，他紧张地盯着歌崎爱良红透的脸：“是又发烧了吗？糟糕，那个……要找冰袋、还有热水……”他手无足措地数了一圈后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什么应急措施，“——还是去叫人好了！”
但日向翔阳想要转身的动作被制止了。
“……别去。”
歌崎爱良垂着头，伸出纤细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在短暂的触碰后他察觉到歌崎爱良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后便放开了。
从日向翔阳的视角，只能看到歌崎爱良倾斜而下的长长的黑发，鬓发遮住了她的脸，日向翔阳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听到了她声线颤抖的声音……以及黑发下通红的耳尖。
“我只是……”剩下的语句被歌崎爱良含混了过去，随即她便自暴自弃一般呜咽了一声，蜷起被子下的双腿，伸出双手捂住了通红的脸。
日向翔阳呆呆地“诶”了一声，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日向君太犯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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