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说起来有些丢人。
歌崎爱良虽然成功地套路到了日向翔阳的手机号码，就连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大有进展、至少颇有些春心萌动的意味，但是——她甚至还没和日向翔阳交换过line和邮箱地址。
这谁能想到呢？至少绪方千代子万万没想到。
她敲下了一连串问号。
[千代子：？]
[千代子：？？]
[千代子：？？？]
[爱良：你发这么多问号干什么？]
[千代子：我嫌你丢人。]
绪方千代子痛心疾首地打下几个字。
本来按照歌崎爱良给她汇报的进展，她以为男女嘉宾牵手成功近在咫尺、就差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了，结果歌崎爱良现在告诉她其实两个人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交换。
这就好比你要和你男友结婚了，但你甚至还不知道你男友的电话号码。
丢人啊，太丢人了！
似乎是嫌line发消息无法让歌崎爱良体会到她的心情，绪方千代子立马便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怎么回事？”绪方千代子难以置信地问，“我以为你们都快在一起了，结果社交账号都没交换？认识这么多天你在干什么？”
“……我也不想的嘛。”歌崎爱良讪讪地低声，“我好几次暗示了，可是日向君都没有要跟我交换line和邮箱的意思嘛！”
她和日向翔阳相处的很多时刻其实都有交换联络方式的绝佳时机，约定下一次的见面便是非常顺手推舟的方式，可日向翔阳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绪方千代子沉默。
歌崎爱良沉默了。
虽然、虽然她悄悄地弄到了日向翔阳的手机号，在某种程度上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交换了手机号码，但这其实并不算数。
暗恋中的少女有最敏感纤细的情绪，暗恋对象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可能被过分解读，酿出酸涩的泡泡来。
出于某些方面特定的矜持，她偶尔也希望日向翔阳能主动一下。
即使是歌崎爱良，也会患得患失地担心——担心日向翔阳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是她的魅力失效了？还是说那些套路和小技巧对日向翔阳完全不起作用？
否则怎么会完全想不到要交换联络方式？分明走在街上的时候，来搭讪的人首先都会去要社交账号的吧？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一种可能，”绪方千代子缓缓地说，“日向君也许没听懂你的暗示呢？”
这倒不是瞎说，绪方千代子初中和影山飞雄是同班同学，虽然接触不多，但她深感影山飞雄这个排球笨蛋的脑回路与常人迥异，似乎天生少了一根叫做恋爱的弦。
歌崎爱良沉默了几秒：“……你说的很有道理。”
要么是没听懂，要么是压根没想起来这件事——按照歌崎爱良对日向翔阳的了解，她觉得也只剩下这种可能了。
至于“自己对日向翔阳毫无吸引力”这种可能，被歌崎爱良坚定地排除掉了，她不觉得在她那么努力、手段尽出的倒追攻略下，日向翔阳能完全不动心。
“下次你直说好了，”绪方千代子叹了口气，“不然我觉得那种排球笨蛋是听不懂你在暗示的。”
歌崎爱良沉痛地点头：“千代子，你说得对。”
＊
歌崎爱良并不知道，日向翔阳不是不想要，而是忘了。
也不是完全没想起来这件事情……而是每当他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开口的时候，歌崎爱良总会主动撩他。
被故意撩拨的纯情少男日向翔阳哪见过这种攻势？头昏脑涨之后他什么都忘了，张嘴时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思绪和口舌一起变得结结巴巴。
每次都是目送歌崎爱良走进家门之后，他凝视着百褶裙裙摆消失的地方，扶着自行车呆呆地想起来——啊，又忘记要line和邮箱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是歌崎爱良自作自受。
不过现在的日向翔阳没空想这件事，他正在青叶城西的排球馆内发抖——因为太过紧张，他连指尖都开始轻微的抽搐。
泽村大地见不得日向翔阳这副样子，他决定另辟蹊径——“去帮日向打个气吧？”这话他是对清水洁子说的。
清水洁子思考了两秒该怎么给日向翔阳加油，遂掏出了手机，打开了line的聊天界面，显示出来的是歌崎爱良发来的消息。
她和歌崎爱良交换了line的账号，会发消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日向翔阳的联系方式没关系，拖他人转达也一样。歌崎爱良是这么想的。
[歌崎：清水前辈，可以麻烦你告诉日向君请他加油吗？虽然没办法来看日向君的比赛，但我会很期待日向君的帅气表现的。]
她还加了一个猫咪的可爱表情。
清水洁子举起手机对日向翔阳展示了手机屏幕中的内容，平静地总结复述了歌崎爱良的话：“歌崎同学说，她很期待，为你加油。”
日向翔阳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短短两句话，每个字都拆开了在他舌根滚过默念一遍。
他只觉得歌崎同学真的很贴心很温柔也对他很有信心……他甚至能想象到歌崎爱良说这几句话时微笑的脸，连那个猫咪的表情包都显得那么生动可爱。
糟糕。
这样并不会让他平静下来——因为日向翔阳整个人已经变成了通红的颜色。
泽村大地盯着日向翔阳头顶几乎具现化的蒸腾热气，缓缓抬手捂住了脸。
大失败。
＊
总之，整个周二，歌崎爱良没能和日向翔阳说上一句话——如果不算她给清水洁子发去的那几句line信息的话。
她很想亲口、面对面地在比赛临行前再为日向翔阳说加油，但现实没给她这个机会。
乌野和青叶城西的练习赛是在下午，这场比赛给了日向翔阳很大的压力，所以他连午休时间都在练习排球，歌崎爱良只能看到从教室门口跑过去的一闪而逝的橙色。
直到周三晚上，歌崎爱良才和日向翔阳说上话。
周三的天气预报是大雨，歌崎爱良坐在美术社的活动教室里，在移动手臂画下几根铅灰色的线条后，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云层有着和她笔下的铅灰色相同的颜色，影影绰绰、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雨滴不断地降落，在玻璃窗上形成砸开后又向下滑落的水痕。
远处的排球馆亮着灯，灯光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模糊。
“歌崎同学还不回家吗？”
收拾好画具的庭濑美优拉开了活动教室的拉门，在即将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天色马上就要完全黑了哦，外面还在下雨，你带伞了吗？”
“没关系，有人会接我回家的。”歌崎爱良抬起头对庭濑美优笑了笑，“我想把这幅画画完再走，马上就要完成了。走的时候我会好好关上活动室的门的，庭濑前辈放心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先走了哦。”庭濑美优点了点头。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庭濑美优内心是十分钦佩的——歌崎爱良这样功底好又热爱画画的同学真是太过努力了，连她这个部长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但庭濑美优猜测的方向和歌崎爱良的真实目的实际上相去甚远。
至少，她并不是庭濑美优认为的卷王……她会在美术教室留到这么晚只是单纯地在等一个人。
歌崎爱良固定画画的位置是在窗边，这个位置相当巧妙，她一抬起眼睛就能看到不远处还亮着灯光的排球馆，想必排球部的训练还没结束。
机会向来留给有准备的人，但一昧等待机会从天而降并不是歌崎爱良的风格——否则她也不会当机立断地入读乌野。
既然现下没有和日向翔阳说上话的机会，那么主动去创造机会就好了。
歌崎爱良慢条斯理地用画笔勾勒出人影简约的轮廓，她画画时并没有相当用心，当临近排球部结束部活的时间时，她便开始心不在焉了，每画一笔就会往排球部的方向看一眼。
直到排球馆的灯光在歌崎爱良的眼中啪地一声灭掉了。
她知道，机会来了。
歌崎爱良毫不迟疑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提起收拾好、摆放在椅子上的书包就走出了美术社的活动教室。
她知道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向来是排球部最晚离开的人，所以只需要判断排球馆的灯是否熄灭，就能够知道日向翔阳会离开学校的时间。
歌崎爱良算好了时间，离开美术社下楼、去到教学楼门口只需要短短两分钟。而从排球馆走出来必然会经过教学楼，虽然距离并不远，但再算上日向翔阳去自行车棚推自行车的时间，留给歌崎爱良的时间其实绰绰有余。
当一切都被计划好、又没有突发状况时，会碰到日向翔阳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歌崎爱良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降落的雨水就在她面前形成一道隔绝室内与室外的水幕。
日向翔阳打着伞推着车走过来，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教学楼廊下的歌崎爱良。
他诧异了一瞬间，随即便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歌崎同学没有带伞吗？”
“嗯……”歌崎爱良轻声说，“出门时忘记了，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
说话时，她露出苦恼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宝石般的绿色眼瞳中蕴着忧愁。
“不介意的话，”如同歌崎爱良想的那样，日向翔阳立刻便说，“我送歌崎同学回家吧？”
歌崎爱良弯起眼睛露出笑容来：“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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