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幽蓝火苗
还未等陆蘅缓过神来，只感觉疾风迎面袭来，她被逼退出房间，木门也应声而关。
清冷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恼怒。
“回去！”
脚底的凉意让陆蘅打了一个冷颤，看着紧闭的房门，她这才回过神来。那个姑娘的身影，竟然是顾九！
大半夜的，他干嘛打扮成女人的样子。不对，顾九为何怎么总男扮女装啊。
陆蘅嘴里嘟嘟囔囔的走回房间，越想越觉得不太对。戏文里常见女扮男装的桥段，可这男人爱着女装，莫非是有问题？
额，陆蘅心中一阵恶寒。
第二日，暴雨渐停。雨后空气清新，天空湛蓝，陆蘅心情却不美妙。
昨夜没睡好，眼下两道青影，仿佛半夜做了亏心事。
“蘅儿，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昨夜打雷吓到了？”
陆澍一脸担忧，看着妹妹眼下的青影，心疼不已。顾九坐在桌边，悠闲的吃着瓜子。听到陆澍问话，还冷哼一声。
“哥，昨夜我……”陆蘅刚一开口，就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向她看来。
她打了一个激灵，赶忙改开：“哥，我没事，就昨夜睡觉忘记关窗户，没睡好，没睡好。”
“既然没睡好，那今日的功课就不用看了，你去补补觉。”
陆澍心疼坏了，妹妹每日既要装扮成他的模样，白日应付县衙众人，在书房完成功课，查看卷宗和账本。还要抽出时间熬药，给他炖汤，早晚扎马步，锻炼身体。太辛苦了。
“啧啧，果然亲兄妹就是不一样。我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也没人关心。”
顾九说完，直接把小山拎出房门，关上门窗。
“鬼魅再现，月圆夜，我打算去一趟。”不等陆澍说话，他单刀直入。
陆澍点头，“鬼魅不灭，世事难清，一切资源，你皆可用。”
这俩人在说什么？陆蘅不解，每个字她都听的清清楚楚，可连起来，她却不知道啥意思。
她仿佛事长着耳朵的聋子，哥哥和顾九，一定在用暗语交流。听不懂。不懂没关系，勤学好问，向来也是她的优点。
“哥，鬼魅是什么？”
“是魑魅魍魉的魅吗？”
“是人还是鬼？”
“难道黎川有鬼？”
顾九睨了她一眼，“吵！”
陆蘅连忙捂住嘴，噤声，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向二人。
还是陆澍心疼自家妹妹，做了浅显的解释：“鬼魅是一个杀人组织，来无影去无踪，身形诡异，行事狠毒，作恶多端。三年前本已灭绝。没想到，在黎川现身了。”
顾九坐在椅子上，姿势慵懒，头微微向后靠，“是啊，想当初还是你的手笔呢。啧啧”
对于他的话，陆澍微微皱眉。
“鬼魅一日不绝，世人难有安宁。”
顾九狭长的眼眸看向陆澍，“我的规矩，你懂。”
陆澍面色不变，修养半月，他已好了多半。只是此次对方下手过于狠毒，他旧伤复发，而黎川的情况，比预料的要复杂。他日夜不停的思考，操劳，真正休息的时光，并不多。因此身体恢复的慢了些，还需些日子，才能彻底恢复。
“只要你肯去，翻倍，如何？”
“可以。”顾九摸出一个青绿色钱袋，，向空中一抛一抓，两只黄色小肥鸭上下翻飞，看向一旁的陆蘅。
“你呢？”
我？见他拿捏着小黄鸭，陆蘅不情不愿，扣扣索索把口袋里的碎银子取出来，放到桌上，烛光下，银子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上面似乎还残留她的体温。
顾九一把抓起碎银，哗哗的扔进钱袋里。
挑眉一笑：“差太多，我正好缺个帮手，不如你来吧。”
陆澍脸色一沉，眸中似乎燃起怒火，一把将陆蘅扯到床边，“不行，她是女子，身娇体弱，胆小怕事，恐怕难当此任。你需要人手，我可以给你。”
顾九依旧面色如常，拿起一把剥好的瓜子仁，扔进口中：“哦，假扮黎川县令时，你怎么不说她是女子，身娇体弱呢？。“
说完，眉毛一挑，“陆古板，你这是双标！”
“不过呢，此次非她不可。”
“陆蘅，我的话，你可还听？”
顾九修长的手指，捏着钱袋，正好卡住小黄鸭的脖子。陆蘅立马明白，这是提醒她当日拜师之事。
“哥，让我去吧。有九爷在，肯定会护我周全。”她抓住陆澍的胳膊，央求道。虽然不知道去干啥，但直觉告诉她，应该不会有危险。
陆澍沉默，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顾九，二人对峙良久，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陆澍下巴上已经冒出胡须，短短的，有点扎手。
他习惯性的摸了下胡须，被小胡茬扎了下，人却冷静下来：“为何必须是她？”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知道，他妥协了。
顾九见目的达成，站起起身，“鬼市的规矩，来一对，走一双。”
说完打开门，回眸打量屋内的兄妹二人，一个呆萌无辜，看似啥也不懂，却愿意为哥哥以身涉险。另一个则是古板固执，坚守规矩，可为了妹妹，也会关心则乱。
他不介意，再让陆澍乱一下。
“如若你能去，我可以代替她。”
说完他竟向陆澍眨了下眼睛，气人的很。
陆澍脸色黑如乌云，闭了闭眼。随即叹了口气，摸了摸陆蘅的头发，眼里满是担忧，细心的叮嘱：“蘅儿，此次只是去鬼市，按规矩来，切不可轻举妄动。你是真想去吗？”
原来是去他们刚才讨论的鬼市啊。
陆蘅点头；“哥，我不怕的，而且九爷那么厉害，肯定会保护我。”
“那你一定要紧跟着顾九，明白吗？他虽人不靠谱，但答应过的事，却事一定会办到。”
“只是，顾九此人，性情古怪，做事从不按照规矩来。你要多留心。”
陆澍内心如翻江倒海，怎么都不放心。蘅儿向来沉静温柔，心地善良，何曾去过鬼市那种腌臜之地？
可正如陆蘅所说，他现在的确没有合适的人选。鬼市的规矩，每次要一男一女方可同时进入。陆澍暗中的手下，皆为男子。
顾九也是深知他的底细，才提出如此要求。
说来说去，还是他思虑不周，才将蘅儿卷入其中。都是他不好，本想把蘅儿带在身边，护其周全。可时至今日，蘅儿却要为了他，以身涉险。
见哥哥面色不虞，陆蘅决定转移下话题。“哥，来一对去一双是什么意思？”
顾九说话总是那么云里雾里，她根本听不懂。
“进入鬼市，必须一男一女，手执指定的特定信物，一同进市，出市时，亦是如此。”
听陆澍这样解释，陆蘅懂了。
“哥，那就是说，如果哥哥没有受伤，九爷就会男扮女装，和你一起去了？”
想到此，陆蘅心中暗骂顾九狡诈，他可真懂的杀人诛心啊。
“不过哥哥，”陆蘅连忙抓住哥哥的衣袖，像小时候一样，左右摇晃，俏皮的眨眨眼：“哥，你不用担心我。你忘记了吗？我也是练过的哦。”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陆蘅还故意做了个逃跑的姿势，陆澍才想起幼时妹妹见他习武，非要跟着学。结果吃不了苦，其他的都没有学会，只学会一招。
不过，就这一招，保命足矣。
月圆夜，子时过，鬼门开。
黎山脚下，月光皎洁，如银似雪，倾洒在地上。山上的树映影重重。
陆蘅跟着顾九，来到一处山坡上。顾九将手中的门票对着月亮，皎洁的月光透过纸片，勾勒出一行小字。
只一瞬间，门票上冒出蓝色火焰，顷刻间化为灰烬，只在空中留下一股及淡的似有似无的气味，此时正是春花烂漫芳草萋萋之时，如不留意，很难察觉。
“好神奇啊。”
陆蘅只知道，经太阳久晒，或许可以助燃。但月光清冷，怎么会起火呢？
顾九抬头望月，“不是烧掉，而是化掉。”
陆蘅学他的样子，抬头望月，一脸无奈，默然：听不懂。
“九爷，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从棺进，自棺出。”
额，陆蘅再次默然：还是听不懂。果真，顾九和哥哥的的世界里，有暗语。
顾九抬腿向深山走去，走了许久，直到空中出现一团火，明明灭灭，幽蓝色中透着诡异，火苗忽东忽西，像是有风在吹。
这景象，陆蘅从未见过。她有点害怕，躲在顾九身后。但见那团火，似乎向前飘。
可发丝未动，心中疑惑，今晚没风啊。
难道，是鬼火？
在黎川这段时日，那些书，她都认真看过。
所谓民间传说中骇人的鬼火，常出现于荒山野岭，特别是坟茔旁。其实，死去之人的尸骨中，有白磷。温度略微高一点，就容易自燃，发出幽蓝色的火苗。
她跟在顾九身后，走进鬼火所在之处。入眼是一个高大的石碑，由一整块石头雕刻，四周雕花精致，但碑上却没有字。
碑后还真有一座开着的坟茔。
蓝色火苗就在石碑的背后，两人绕过去，走路带起的微风，将火苗瞬间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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