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旧敌相见


突然出现的男子,声音陌生,可身影和气息,让陆澍倍感到熟悉。

        他眼睛微眯,心中有了定论:这必是陆蘅口中的顾九?

        见陆澍醒来,顾九毫不意外,他就是掐点来的。这一路,他男扮女装,闭口不言,曾经时刻关注自己,把他视作“死对头”陆澍,意料之中,因为介于阿九女子身份,全程无交流。

        陆澍仿佛是对女子过敏,他身边从未有女子出现,当然陆蘅除外。

        这一切都源自于他古板的认知,对女子总是轻看,认为男女有分工,在外的时就应该男人做。

        顾九可不敢苟同,并对陆澍的想法嗤之以鼻,然后加以利用。在他获得自由身后,借助陆澍的保护,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京都。

        如果让陆澍知道,他给自己这个死对头当了一路免费护卫……

        陆澍会做出什么反应,他可太期待了。

        “吆,陆古板,这么快就醒了?”

        陆古板,陆古板,身体虚弱,反应比平时也迟缓了点。可陆古板三个字,只有一个人敢当面叫,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有一个人做出来,让他觉得很欠扁。

        陆蘅说,他与自己是旧相识……

        猛然间,一个名字直冲陆澍的天灵盖,脑海中如同烟花爆炸,嘶哑的声音几乎破声:“顾奸诈,怎么会是你!”

        “咳咳”,情绪突然激动引发猛烈咳嗽,随即陆澍觉得嗓子腥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一旁的陆蘅惊得跳起来:“哥,哥,你吐血了,哥,醒醒啊!”

        她手忙脚乱的擦血,摇晃陆澍,可任她怎么喊,对方都没有反应,刚有血色的脸也变得煞白。

        顾九凑过来,探头一看:“吆,这是晕过去了?”

        这莫不关己语气,瞬间气炸了陆蘅。

        她一把推开顾九,“你走开!”

        顾九转了个身,护住手中的碗:“哎,那么生气干嘛,这碗里还有鸡汤呢。”

        他的话,让陆蘅更加生气,第一次对他大喊起来:“都是你!就是你把我哥给气晕了,还吐血了。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呜呜”

        “哥,哥你醒醒啊。”

        顾九耸耸肩,自知理亏,小声辩解:“我都说了,你哥一直把我当死对头嘛。”

        “我就是打了声招呼吗?谁知道他这么小心眼,竟然还吐血。”

        “你还说!”

        陆蘅更生气,直接转过身不理他,只呜呜的哭。

        顾九放下碗,不死心的向前凑:“哭可不能治病,你等着,为师给你抓个大夫来。”

        总不能真的眼看陆澍昏迷不管。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亲眼见证了陆澍的成长,勇猛果断,公正严明,机智严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然,比他还是要差一些。

        说完顾九如旋风般,从院中跳到墙头,不见了。

        夜风清凉,顾九身轻如燕,在楼宇屋脊上跳跃,心中腹诽:陆澍一出现,陆蘅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没良心!

        守着昏迷的陆澍,陆蘅浑然不知所措。不知过了多久,顾九抓着一个老者,从窗户跳进来。老人家来时被蒙着双眼,外衣都没穿,只穿着内里的衬衣,雪白的胡子,气的翘起来。要不是老人家脖子上架着一把刀,陆蘅估计老大夫早就嚷嚷出声。

        顾九拎着老大夫,推到床边,才解开蒙眼的绸带,拿开脖子上的刀,抱着倚靠在床柱上:“老大夫,容请您给看一下吧。看完保证原路送你回去。”

        陆蘅一脸泪水,看到胡子雪白的大夫,她立马就认出来,这是沈家药房的五大坐堂大夫之一,据说医术很高明。

        她白日在沈家医馆,见过这位医师。

        不过,此时陆蘅身穿女装,素白裙子如茉莉花瓣,层层叠叠,眼圈通红,脸上泪痕还未擦干,可怜见的。

        老医师见多识广,只匆匆瞟了陆蘅一眼,见她是名柔弱女子,就移开目光,然后锁定了床上躺着的陆澍。

        “大夫,他刚醒就吐血了,一直昏迷不醒。”陆蘅轻声介绍,“请您救救他吧。”

        “哎”老大夫摇摇头。虽然对睡梦中被人抓来很不满,可医者仁心。

        他快速走到床边,把脉,观色,再查看病人的情况,老人家舒了口气。

        摸了摸雪白的胡须,宽慰陆蘅:“姑娘不必担心,只是急火攻心,一时闭过气去了。不过他受伤严重,还需好好调理,切莫在着急上火。按时吃药换药即可。”

        说完老头看了顾九一眼,“你们的规矩,我懂,今夜之事,定不会再有他人知晓。”

        说完他拿起绸带蒙上眼,胡子一翘,“快送我回去吧。”

        夜深人静,院中的虫儿,都安静了,似乎已深深睡去。

        陆蘅守着床边,见哥哥苍白的脸上出现血色,呼吸逐渐平稳,担忧之色逐渐消散。听到院中声响,她小跑出门,正好见到顾九跳下墙头,向房间走去。

        “九爷”,陆蘅出言叫住他。

        顾九伸手制止,“停!站那别动,有话快说。”说完抬起下巴,伸了个懒腰:“大夫都说没事了,忙了一天,你不累我可累了。”

        “九爷,不是哥哥的事。”陆蘅小心翼翼,“明日上堂,我不知道怎么办?”

        刚顾九不在,陆蘅就想到了这件事。哥哥状态虚弱,明日能否清醒,还未可知。

        上堂判案,哥肯定是不能去了,她必须顶上。

        然正如哥哥所说,她只是一介女子,从小长在闺阁之中,怎会知道如何当一个县令?不会武功,不懂医术,只知下厨绣花,即便是识文断字,能作诗写文,可官场之中,她能为哥哥做的,太少了。

        “原来是这?”

        顾九一下子语气轻松,小徒弟还算理智,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

        “你想知道?”暗夜中,眼中精光闪过。

        陆蘅点点头:“望九爷教导。”

        “哼”

        顾九双臂交于胸前,抬头看向空中皎月,“刚才似乎有人吼我?”

        陆蘅赶紧弯腰行礼:“九爷,刚才是我一时情急,鲁莽了,我错了。九爷你大人大量,武功盖世,胸襟开阔,就原谅我一回吧。”

        “哼。”

        顾九依然不领情,表情稍霁。

        陆蘅眼中一亮,脸上漾起笑容:“九爷,您肯定累了吧。小厨房中,我已经给您烧好了洗澡水,用炭火温着呢。我还带了京中熏氤堂的精油,洒上一点,神清气爽,疲惫尽消。”

        顾九此人,对于他人的夸赞,总是会给些耐心。他看起来不靠谱,说话做事不按常规出牌。可早在他出手救哥哥时,陆蘅就知道,顾九是个好人。即便他自己说是哥哥的死对头,却未曾真的见死不救。

        见顾九没反对,陆蘅就知道,他答应了。她好像找到和顾九相处的方式了。

        “九爷,我这就将水送您房间里去。”

        陆蘅边说边向小厨房走去,只听顾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有些饿了,你先端些夜宵,到你哥房间来。”

        就说顾九是个好人嘛,有他这句话,陆蘅对明日之事信心满满。

        热乎乎的梗米粥,搭配一盘玛瑙肉片,一碟清炒时蔬,还有一笼香菇肉包,荤素搭配,色泽诱人。

        顾九食指大动,随意坐在陆澍房间的木桌旁,小腿翘起,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动作虽略失文雅,却潇洒自得,整个人全然没有刚才持刀胁迫的匪气,乍一看仿若温文尔雅的书生。

        只是,一开口,属于顾九的狂妄,暴露无遗。

        “黎川嘛,最不需要的就是县令。在机构设置上,县令之下,有县丞、主簿、巡检,主簿主内,巡检主外,而黎川县的县丞,那可不是个一般人物。当了二十年的县丞,能力、声望样样不缺。”

        听他这样说,陆蘅心下了然,可有一点不太明白:“县丞干了二十年了?不是三年、五年有考核,若他很有能力,怎么不见升迁呢?”

        顾九抬眼,那双丹凤眼彷寒星,冷哼一声,拿起一只小巧玲珑的香菇肉包扔到嘴里,“你懂什么,黎川这种好地方,天高皇帝远,当个土皇帝,岂不美哉。”

        哥哥总说食不言,顾九却没这方面估计。

        陆蘅不太明白,“可县丞之上,还有县令啊?”

        “所以我才说,在黎川,最不需要的就是县令。凡黎川的县令,三年期满,定会升入州郡为官,从无例外。你哥这样的,就是在床上躺三年,也会升官。”

        顾九现似笑非笑,看着陆蘅,只是眼神中,似乎还有未说明的意味。仿佛在暗示陆蘅,快问,快问。

        “还有这种好事?”

        陆蘅一脸不相信。

        她哥哥每日辛苦,早出晚归,甚至常常见不到人,就一件差事办砸了,就被排挤,发配到黎川当县令。

        顾九坐在藤椅上,身体向后一靠,“官场诡谲,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只需要知道,黎川不需要县令。明日你也不必多言,只需要多听,让他们一切照旧。”

        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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