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能吗？
答案是不能。
但禾瑭鬼使神差将门把一松，脚往左挪一步，人就这么堂而皇之进来了。
“我家几个月没住人了，脏得厉害，睡一晚你家沙发，行吧？”
禾瑭已然忘记她是怎么让他进门的，无奈将门阖上，没好气地答：“我说不行，你还能出去？”
“那当然不行，我累死了，急需补充能量。”
禾瑭一惊，去瞥墙上的挂钟，快两点半了，“这个点我是不会进厨房的，你饿了自己折腾。”
林淮初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打量她，“谁说只有食物才能补充能量？”
补充能量的，除了食物还有什么？能量饮料？睡觉？
禾瑭垂眸去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像有磁力一般，感觉有股力量在拉扯，她往脚上使了几分力，脚底紧紧贴住地面。
他也不移开目光，就这样噙着淡笑，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禾瑭自知在这方面比不得一个专业演员，随即侧眸，不自然地说：“我给你倒杯水吧。”
脚步匆匆进了厨房，倒了杯温水出来，旧拖鞋踩在地上有些打滑，她放慢步子，却被卷起一角的地毯绊倒，人往前倾，杯中的水聚成一条弧线，全数洒在林淮初身上。
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面露惊色，接住砸向他的杯子，和扑过来的她。
林淮初一手捏住杯沿，一手握住她的腰，下巴微低，枕在她肩膀上，侧一下脑袋，唇对着她耳后根，低声开口：“这样的补给方式，其实也不错。”
热气洒在她耳后，带着男人身上的味道，耳朵即刻变红。禾瑭双手抵在他胸前，使劲推开他，怕被他看见，不敢伸手去捂耳朵，于是毫无力度地威胁：“你老实点，我去睡了。”
“喂，我衣服湿了，总得给一件我换吧？”
“你不是拉着行李箱过来的？”
林淮初恍若初醒：“对哦，行，你睡吧，我自己处理。”
“浴室的柜子里有干净的洗漱用品，自己拿。”
话音落下，跟着关门声。
禾瑭倚在门后，没听到外面的声响了，才举起手去捂耳朵，又热又麻，她用力捏一把，感觉更重了，不敢再碰，她连忙上|床，勾过被子蒙住全身。
似乎回到乌崇镇林淮初帮她擦脚那晚，熟悉的躁动情绪又开始翻涌，她翻身压住被子，来回滚了好几圈，那股子莫名的情绪才下去。
困意不知不觉袭来，外头偶尔响起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在耳边响响停停，竟意外好听。
不知过了多久，一室安静，只余两道浅浅的呼吸。
第二天醒来，客厅没有林淮初的影子，沙发套平整得不像有人睡过。茶几上的杯子底端压着张字条：
我去工作了，帮你买了早餐，在厨房，记得热过后再吃。
抵昨晚的寄宿费。
禾瑭捏着字条，无声地笑，这人，还真是什么都可以拿来抵。
林淮初一早便去了嘉合，洽谈合约一事。他回来这一年就没太平过，丑闻一桩接一桩，更甚是把三年前的旧事也牵扯出来，嘉合的高层对他的处境心知肚明，也清楚这一系列事绝非偶然。
林淮初进演艺圈九年，九年间，参演的影视剧口碑普遍很高，圈内同他合作过的人大部分对他赞赏有加，本身的实力和多年积攒的人脉在那，他潜在的商业价值很大。但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哪怕时间还长，也会有爆炸的一天。
因此，嘉合对他不续约的决定，喜忧参半。
林淮初离开嘉合后，周奕也跟着辞职，他跟在林淮初身边多年，势必会与他同进退。
两人一同走出嘉合，盛夏的阳光铺满了泊油路，车辆与人群络绎不绝，喧嚣声不停。
灼热的阳光刺在身上，又烫又疼，林淮初似没感受到，直挺挺地站着，周奕也跟着站在他身侧。
他想起九年前被苏栗带到这里的情形，也是和现在一般，烈日当头，那时生活的重担压弯了他的背脊，二十岁的他，有着与年纪不符的狼狈。
他带着希望，踏进嘉合的大门，然后就是浮浮沉沉的九年，如今，他依旧带着希望离开。以后他还有好多个九年，或许在这个圈子，或许离开，他坚信，无论在哪，他都能活出自己的辉煌。
汽车涌出的热气一波一波地袭来，他终于感觉到热，侧头望一眼周奕，笑开，说：“跟着淮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周奕也笑：“那待会能先去一趟feeling吗，有点饿。”
林淮初斜他一眼：“你干脆去那上班得了。”
“行啊，工资开得比你高，我不介意。”
“给你脸了是吧？”
周奕放声笑出来，凑近去搂他的肩膀，林淮初没推开，任由他带着往停车场走。
“对了，栗姐什么时候来？”
“她手上还有艺人，得等交接完。”
“那是不是得请人看个良辰吉日了？”
“等你想到，黄花菜都凉了，早看好了。”
“我之前不是忙着网上那些破事。”
“就你最忙。”
两人拌着嘴离开，不遮掩，也不避着狗仔。
-
林淮初最近被盯得紧，早上刚从嘉合离开，下午和周奕在嘉合门前站立的照片就被爆出，称他疑似被嘉合解约。
周奕看了几篇用标题搏眼球的文章，不屑地嗤笑，嘟囔着说什么被解约，明明是我们家淮哥看不上嘉合。看到最后差点忍不住摸上键盘，打算杠回去，想起林淮初的嘱咐，生生忍住。
但他依旧不服气：“淮哥，这两天有人故意带节奏，事情发酵得厉害，你不准备反击吗？”
林淮初正拿着ipad安排一些事，听到他的抱怨，举杯抿了口咖啡才回：“照片是真的，离开嘉合也是真的，怎么反击？”
“那篇帖子呢？”
他放下杯子，面色微凝：“删了多少？”
“原帖是已经联系屏蔽掉了，高热度的转载也控制住了，全部的话，是没办法的。”
“阮祺那边呢？”
“candy把家里网断了，但是时间一久，阮祺也会怀疑的。”
林淮初说：“能瞒一会是一会吧，禾瑭说得没错，最近这些表面上是冲着我来的，实际不是。”
“你是说陈却…”
“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没办法在我这里得到阮祺的消息，就用这种方法逼她出来。”
周奕气急败坏：“他是不是丧心病狂，当年那些事，给阮祺带来的伤害，还不够吗？”
林淮初：“他也捏住了我的三寸，想为阮祺讨公道，势必要把三年前的事重新拿出来，二次伤害，她承受不了。”
“那淮哥，你准备怎么办？”
“你以为我成立工作室是干嘛？既然事情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讲，背地里，我也要为她讨一个公道。”
几天后，苏栗特地看的黄道吉日，林淮初发出声明称和嘉合的合约已经到期，不继续签约，并且宣布成立个人工作室，成功签约苏忑人以及三个刚出道的新人。另外就此前的照片事件作出澄清，但决口不提和阮祺相关的事。
发完声明他便不再关注网络上的评论，专心忙起工作室的事情来。
他不看，周奕却时不时帮他留意。原先定的工作室开张日期就是最近，但出了点插曲，周奕有问过林淮初，要不要延迟一点，毕竟这个节骨眼，多少会影响到，不止工作室，也会给连新签的人带来一定的负面效果。
林淮初也有这个顾虑，但他并不觉得在曝光两张照片，又找人把阮祺的事拉回大众视野后，陈却没有后续动作。他不想受制于他，也不想因为某些子虚乌有的事停滞自己的脚步。
声明发出后不久，苏忑上门来见新老板。
自录制完《男人本色》，苏忑私下没再见过林淮初，偶尔会互发一下信息，但次数不多。再次联系，是苏栗代他来同他洽谈签约的事。
早在当初录制节目时，林淮初了解到苏忑虽然签约盛行，但公司给的资源不多。早前刚出道，热度还不错的时候，公司着力捧过，后来公司打算顺着潮流组一个男团，苏忑虽然唱跳能力一般，但胜在长相清秀，阳光开朗，外形上确实适合男团。
但被苏忑拒绝了，他学表演出身，入圈也是冲着演戏去的，自然不想在男团上消耗自己。
还没出头的新人很难有话语权，他态度坚定地拒绝后，公司也不会上赶着求，毕竟，愿意走这条路的人不在少数。理所当然的，他被公司半雪藏了，资源没有给他，偌大的盛行，他犹如一株可拾可掷的草芥。
《男人本色》是被挑剩下的，经纪人拿给他时，他没有犹豫就接了，如今想来是庆幸，借由它认识了林淮初。
林淮初在办公室等他，见人来了，也没去迎，只吩咐人泡两杯红茶，他喜欢喝。
“淮哥。”苏忑有些激动，虽然半年未见，但他没有半点生疏，林淮初不是个让人容易生疏的人。
林淮初放下ipad，朝他点一下头：“坐。”
苏忑坐到他对面。
林淮初问他：“参观过了吗，对新环境还满意吗？”
他在陵江市黄金三段的其中一段买下了几层写字楼，后期装修全都交给苏栗和周奕，苏栗的审美他是放心的，每次进她办公室，都会莫名觉得舒畅。
苏忑：“还没来得及逛，待会再去看看。”
“嗯，待会叫你助理带你去。”
“助理？”
林淮初瞅他：“不要啊？”
苏忑受宠若惊：“不是，我平时也没什么事，用不着助理吧？”
“拍戏的时候还是要有个助理，方便许多。”林淮初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回去看下这个剧本，下周试镜，去试试，还不错的，导演也不错。”
苏忑受宠若惊：“淮哥，我这就可以工作了？”
“不愿意？闲了那么多年也够了吧，工作室我付出很大心血的，还指望你们早点替我回本。”
苏忑攥住剧本，激动得手微颤，“淮哥，我会努力让工作室回本的，不，是一定让工作室大赚。”
林淮初低声笑：“嗯。”
聊完正事，苏忑便和他谈起一些琐事，谈及部队时，苏忑说当时同宿舍的几个人休假，专程来市里找他叙旧，还问起了林淮初，原本也想找他，但他那时在拍戏，不在陵江。
林淮初应：“那下次约。”
聊到一半，周奕捧着个ipad进来，朝林淮初使了个眼色，他会意，让人先带苏忑去逛工作室。
门阖上，周奕把ipad放在桌上。
屏幕上一张泛黄的照片，灼痛了林淮初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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