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戾气
第二天, 莫小艾去学校时，工地凶杀案已经发酵成了热话题。
云大以前有过跳楼事件，还有过一次踩踏事件, 这次虽然是发生在工地, 但那是图书馆的工地也算是校内，学校领导十分重视，论坛上根本就没人提, 不是大家不想讨论, 而是一发帖就会被删除，所以大家都跑到了微信和企鹅群里。
莫小艾一打开手机就各种消息。
“听说了吗？周柏猛是拉皮条的，把女生介绍给外边的老板。”
“不会吧，他那么缺钱吗？居然干这种龌龊事？”
“我上的真是重点大学吗？有点怀疑自我。”
“一个坏人而已, 这就怀疑人生了？”
“不只一个坏人，我听说还抓了两个女生啊。”
“周柏猛的几个前女友都被抓了吧, 肯定是她们联合到一块把人给杀了，自作孽不可活。”
“没错, 周柏猛就是活该, 你们不知道他刚入学的时候特别抠搜，后来阔绰起来了，还特别得意洋洋的说过, 有老板带他发财，教他投资，教他炒股。”
“这事我也知道, 我男朋友一直用自己的零花钱炒股，还以为周柏猛真的那么厉害，跟他聊过几句，回来跟我说, 周柏猛就是个花架子，说得特别哄人，其实啥都不懂。”
“肯定是让他那些女朋友去招待老板赚钱吧，我的天哪，我也有点怀疑人生了。我们班里有个一起做了个app，已经上了架，虽然没赚大钱，但生活费没问题，而且这是个长期的投资，以后有了钱再好好宣传一下，十年八年的稳赚，都上大学了，怎么想不出点赚钱的办法，居然用这种方式？”
“你说得轻松，能自己做app的有几个，大把大学毕业干不了本行的。”
“但也不能干这种事啊。”
“你们还不知道吧，江学长也被抓了！”
“什么？哪个江学长？是我想的那个吗？”
“还有几个？学生会那个前途无量的啊！”
“天哪，不会吧，我以为只有女的，怎么还有男的？难不成这周柏猛是双性恋吗？”
各个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说什么的都有。
莫小艾很想跟他们说，根本不是拉皮条，是周柏猛自卑感爆棚，总觉得别人瞧不起他，然后他就开始想办法拿捏别人的把柄，开始利用小雨敲诈勒索，对付男的就让小雨上，他自己对付女的，又解了气，又赚了钱，还白嫖美女。
从某种角度说，这周柏猛挺聪明的，而且胆大又心狠，这份聪明劲要是用到正途上，也能赚到钱，就算赚不到大钱，像孟德轩一样在咖啡店里打工，精心学业，毕业也能有一番作为。
哪想到他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
莫小艾叹口气，在聊天窗口打了一堆字又删除了，真相是什么对这些八卦的人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周柏猛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了。
洪校长知道莫小艾去过警局，还特意把她找去打听消息，莫小艾也没隐瞒，把洪校长听得一愣一愣的。
“居然有这种事？看来学校管理太松懈了！还是封闭管理的好。”
以前学校发了封校通知，大家都会在群里骂，甚至去论坛发帖子，可这次抱怨的是少数。
还有人说：“象牙塔封闭一点也没事，走上社会再上社会这门课嘛。”
“其实我有点怕怕的，就算不封校，我也不想出去住了，要是碰到个渣男，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你这话说的，这次死的是渣男啊！”
莫小艾觉得封校是治标不治本，都大男大女的就算同居也是自己做好了准备，非让人家退房回来住。
就像尹队长说的，什么地方都会有凶杀案，封闭管理，学校里边的这些人就不会发生矛盾了吗？
不过现在这个阶段，封校彻查，也确实是无奈之举了。
洪校长确实吓到了，他一开始以为只是意外，以为周柏猛是去工地上找清净地方晨读的，后来知道是谋杀后也以为是周柏猛得罪了校外的人，或者是工地上的人，才招致杀人之祸，哪想到居然这么复杂。
学校领导班子开了几次会，各种措施接踵而至，莫小艾叹口气，只能搬回宿舍住，程浩有点不舍：“周末让出来吗？应该没问题吧，你这不是因为图书馆成了特殊人士吗？别人不能出来，你请个假应该问题不大。”
莫小艾其实也不想回宿舍，已经过去天了，但大家还在讨论这个事，回了宿舍也不安宁。
田甜已经保释出来，她还在论坛发了澄清帖，说她是无妄之灾，跟周柏猛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莫小艾给尹队长打电话询问，尹队长只说：“除了那张图片，确实查不到别的证据，而且田甜家有人给她请了律师，再说她确实也没做什么，叶雪跟江海洋都是成年人，该有辨别能力，田甜也没说让他们去杀人，是他们自己有了这样的念头，田甜的推波助澜不是很明显。”
莫小艾挂了电话十分无奈。
因为这事闹得挺大，警方还出了个公告，简单说了案情。
于是大家才知道是周柏猛要挟叶雪跟江海洋，两人忍无可忍，叶雪□□，江海洋借机把人杀了，他觉得这样他不会暴露，警察查不到他的动机。
莫小艾回到宿舍，敏敏正在唉声叹气：“怎么会这样呢？江学长怎么这么蠢。”
李丽说：“人家哪里蠢了，那机关你能设计出来？弹出去后一点痕迹都没有，据说警察一开始都没找到线索。”
安然也说：“是啊，他知道叶雪要□□，他就借机去把人杀了，钱都没拿，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凶手是他，叶雪就是替罪羊啊。听说一开始叶雪确实承认了自己是凶手。”
“她确实也是凶手之一啊，话说指使的和行凶的哪个判得更重啊？”敏敏问。
大家又谈论起为法律问题，莫小艾松了口气，她还怕大家围着她问呢，看来已经有人透露了不少消息，群里人也在讨论。
莫小艾看着论坛上田甜的帖子皱眉，跟帖的都在安慰她。
“你也是受害者啊，田甜，加油，你很棒，敢站出来指认凶手很勇敢。”
“是啊，田甜，人又不是你杀的，他们骂你干什么？”
“都是谣言，大家别再骂田甜了，我跟她一个宿舍，她人很好的。”
显然很多警方公告没提的消息是田甜泄露出去的，大家都以为她受了委屈。
莫小艾想了想，给她发了个私信：“还想喝酒吗？”
那边没有回复，但论坛是学校信息技术专业的学生搞出来的，很多有意思的设计，在线的人头像都是亮着的，田甜的头像就是亮着的，显然她在线。
莫小艾又看了看别的帖子，都在说在校谈恋爱的禁忌，她正想退出来，田甜回复了她。
“好啊，这次我请你，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还有偏见。”
莫小艾看着这句话发呆，自己对她有偏见吗？她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巧合吗？
田甜约的地方是校外特别有名的武大郎烧烤，现在刚封校，学校为了让大家适应，晚上在林荫道上允许校外的人来摆摊，有卖学习用品跟生活用品的，最受欢迎的就是小吃。
进来的摊位都要经过学校审查，卫生跟安全肯定没问题，但约在那里还怎么说话。
莫小艾刚想拒绝，想换个安静的地方，田甜已经下了线。
她看着那个变灰的头像，叹了口气，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偏见，连尹队长都察觉到了，只是没办法判刑而已。
莫小艾决定先去武大郎烧烤那儿见田甜，然后再一起找个僻静的地方。
可她到的时候田甜已经点了一堆吃的，正津津有味地吃呢。在她旁边坐着的正是周柏猛的另一个女朋友许聪聪。
莫小艾皱眉，她们两个怎么跑到一块去了？
周围有人认出她，因为图书馆跟运动会，莫小艾在学校还挺出名，很多人认识她。
“小艾，你居然也会来露天烧烤摊。”一个女生跟莫小艾开玩笑。
莫小艾大方地说：“对啊，这家味太正了，减肥都要来两串。”
她看着大家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了田甜的意图，也许田甜就是想让自己跟她在大庭广众下一起吃烧烤，对她还有怀疑的那些人，就会彻底相信她。
毕竟凶杀案是在图书馆工地发生的，之前就有人传说周柏猛的家人想讹莫小艾钱，在大家眼里莫小艾就代表工地一方，能跟田甜坐一块吃烧烤，肯定能证明田甜就是无辜被牵连的。
莫小艾想罢，正想要点烤串回宿舍跟敏敏他们一起吃，田甜已经招呼她了：“小艾，快过来坐吧，已经给你点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爱吃什么了？咱俩又不熟。”莫小艾干脆很不给面子的实话实说了。
虽然不能把田甜怎样，虽然就算两人不睦，也不影响田甜洗白自己，但莫小艾可不想跟她装好闺蜜。
哪想到田甜见招拆招：“你还生我气呢，真跟我没关系啊，警察都把我放了，你还在怀疑我，亏我当时还特别信任你，跑去跟你倾诉。”
旁边人一听是在说案子的事，都来精神了，“怎么回事？田甜，你跟莫小艾倾诉什么了？”
另一个人说：“对啊，田甜，不是说你猜到江学长是凶手，但不敢说嘛？你早就跟莫小艾说过江学长是凶手？”
“没有啦，我就是跟小艾诉过委屈，把她当好朋友，可她怀疑我，现在警察已经查清楚了，我就想请她吃饭，和解一下，你们别多想。”
她这么说话，别人能不多想吗？
甚至有人怀疑是莫小艾举报了田甜，结果警察证明田甜确实是无辜的。
“小艾，人家找你去倾诉，肯定是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能……”
那人一句话没说完，但大家都听出来了，莫小艾眼睛眯了眯：“怎么能什么啊？我跟她不是朋友，甚至不是熟人，凶杀案发生的那天下午，她跑来跟我吃饭，又跑去找我跟我倾诉，你说就是换谁，都会怀疑她吧。我记得心理学上讲，嫌疑犯一是喜欢去犯罪现场留恋，二是喜欢打听案情，她跑到我那里打听案情，不是熟人却跟我倾诉秘密，你们说我能不怀疑她吗？”
大家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田甜却哭了：“没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小艾，我这不是想请你吃饭赔罪吗，你就给我个面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好吗？”
莫小艾本来就对她心存戒备，见她反应这么快，还这么会装委屈，忍不住哼了一声：“不好！我不需要你道歉，也不想跟你走太近。”
说完她转身就走，至于其他人会怎么议论她，有什么关系？真的说不成假的，假的说不成真的。
莫小艾一走，那些人就开始议论起来。
“有钱了不起啊，看她拽的。”
“是啊，要是她家没捐图书馆，哪会出这种事。”
“你们说什么呢？跟人家有什么关系？警察都说了是仇杀。”
“对啊，周柏猛自找的，那就是个绝世大渣男，没有工地，凶手也会找别的机会。”
“不过她对田甜的态度可真差，明明是她冤枉了田甜，为什么还对人家横眉冷对？”
“我看这里边应该有误会吧，田甜，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去跟她倾诉什么了？是她报警把你抓了吗？”
田甜大度地摇头道：“对，都是误会，别提了，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造谣莫小艾，人家可是有律师的，万一把我告了，可怎么办？我本来想请她吃饭，就算和解了，哪想到……唉！”
大家更确定是莫小艾理亏，旁边的许聪聪一串牛肉串半天了也没吃完，只默默听着大家议论。
莫小艾回了宿舍，心情差极了，这田甜简直阴魂不散，能逃脱凶案不赶紧装死，居然还跳到她面前蹦跶。
“不是你约的她吗？”系统突然又冒出来。
莫小艾被他吓了一跳：“你下次出现前，让面板先闪一下行不行？人吓人吓死人啊。”
她说着叹气：“我确实是想跟她聊聊，我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诱导叶雪跟江海洋，反正也抓不到她害人的证据，也许没人的时候她会跟我说实话呢。”
“你也太小看她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成这么大事，还能顺利脱身，你以为她是吃素的吗？你一给她发私信，她肯定就感觉到危险了，先把你叫出去，给大家一个印象，让大家以为你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很讨厌她，但这里边有误会！大家先入为主，那以后你再说她什么，别人就会掂量掂量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会怀疑是不是你对田甜有偏见，污蔑她。”
莫小艾听了系统的分析，又想叹气了：“你分析得没错，应该就是这样，她害怕我说她，就先堵我的路，可许聪聪怎么跟她在一块呢？难不成这里边也有她的事？”
系统还没回答，有人敲门，正是许聪聪，莫小艾打开门看到她，愣住了，“田甜知道你来找我吗？”
许聪聪苦笑：“我跟她不是一伙的。”
莫小艾一听‘一伙’就知道许聪聪也觉得田甜不是好人。
她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跟她关系不错。”
“我有话想跟你说。”许聪聪道。
敏敏已经拉长了耳朵，莫小艾却领着许聪聪去了露天体育场。
“你想跟我说什么？”莫小艾问。
许聪聪语气坚定地说：“不要靠近田甜！不要理会她！就当她是空气吧。”
莫小艾怔住：“为什么？她很可怕吗？”
许聪聪坐在主席台的台阶上：“以前我觉得她真好，特别贴心，可后来我发现她一直在劝我去杀人，她说得很隐蔽，还经常跟我讲小故事，说手刃仇人有多解气。”
莫小艾问：“你知道你们的仇人是一个？”
“一开始不知道，可她给我发过一封校内邮件，说跟我同病相怜。”
“这些事你跟尹队长说了吗？”
“说了啊，我也没想到周柏猛就这么死了，自然什么都说了。”
莫小艾皱眉：“也就是说她不只找了叶雪跟江海洋，还找了你，撒网式出击，没准谁脑子一热就帮她把仇给报了。”
许聪聪苦笑：“没错，现在想想应该就是这样，但我当时不知道啊，还把她当好姐妹，不过后来我觉得她这个人戾气太重了，就没再理她。”
“她就此放过了你？”
许聪聪点头：“这案子公告出来，她才联系我，说终于大仇得报，还说警察已经把那些视频全都销毁，可以安心了，我当时也很开心，没多想。结果她又跟我说最好少说话，低调点。她说话那个语气，就像是在警告我。”
莫小艾听得皱眉，如果田甜对许聪聪像对叶雪那样，只是推波助澜，为什么要在现在找上许聪聪，还警告她少说话？
“她在你面前一定有破绽，你能把你们两个的交往经过跟我复述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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