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双胞胎
莫小艾分析道：“彪悍小霞发现自己在不熟悉的环境里, 她会先套话。我在田家见到的小霞是腼腆小霞，她跟我说她恶作剧是想让爸妈送小凯去上学，然后她诉说小凯在家的遭遇, 姐弟俩个抱头痛哭。在我询问大忠跟她的关系时, 腼腆小霞觉得受到了攻击，变成了彪悍小霞，开始装了，她甚至都没有问我是谁, 因为她以前一定遇到过这种情况，突然发现自己在某个环境里面对着陌生人, 她会保护性的先掩饰自己。”
辛队长说：“也对, 如果她们总是丢失记忆, 然后跟父母说断片了, 没准父母也会觉得她有毛病, 可能会觉得她靠不住, 会像对待小凯一样对待小霞, 所以如果真是两个人格的话, 她们会为了自保，不提自己总断片的事，甚至互相掩饰。”
“没错，就是这样，彪悍小霞发现我要去看她父母, 担心他们吸毒的事败露，于是抄近道跑去报信，在现场她还努力维护父母，甚至在父母被抓后跑回家把自己的不满跟害怕情绪发泄到小凯身上，打完人放完火, 她的情绪得已纾解，跑出房间变成了腼腆小霞。腼腆小霞看到起火想到自己害死了大忠，跑到墓地跟大忠倾诉，她越说越害怕，开始逃避。”
莫小艾说着说着觉得有哪里不对，辛队长却说：“我听明白了，腼腆小霞害怕的时候会变成彪悍小霞，彪悍小霞发泄完了就变回腼腆小霞。”
“嗯，这只是我的推测，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辛队长皱眉：“我就说嘛，还是得专业的来。”
莫小艾翻着他写的笔录，字迹有些潦草，但记录得很全，翻到最后一页，她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腼腆小霞说她对着大忠的墓地诉说爸妈被抓！可跑去给田家夫妇通风报信的是彪悍小霞啊，彪悍小霞跑去报信，看着爸妈被抓，然后跑回家打伤小凯，放了火，跑出屋之后又变成腼腆小霞，也就是说腼腆小霞应该不知道自己父母已经被抓了。”
辛队长翻翻笔录，点头道：“没错，看来这丫头就是在撒谎啊，她根本不是双重人格，她在装！”
莫小艾却说：“也不一定是装，也许腼腆小霞才是主人格！主人格有时候会知道次人格经历过什么。我一开始以为小霞无奈跟爸妈妥协了，但心里又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这才延伸出一个正义但又胆小，只知道逃避的腼腆小霞。但如果是反过来呢？腼腆小霞只会逃避，她想勇敢一点，于是延伸出了彪悍小霞。腼腆小霞跟大忠做朋友，彪悍小霞会打大忠。”
辛队长摆摆手：“越说越乱了，什么腼腆小霞做朋友，彪悍小霞打人，不是腼腆小霞承认她打了大忠吗？我看啊根本就是一个人，你没见过这种人吗？在学校一个样儿，回家一个样，大人都有这样的，在单位跟绵羊一样，回家了对着家里人吆五喝六！”
莫小艾皱眉，“眼神骗不了人啊，那分明是两个人的眼神。”
辛队长也不跟她争辩，又打电话去催专家了。
莫小艾干脆去看小凯，小凯的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身体里没有毒品残留，但医生明确表示他免疫力低下，确实很像毒娃。
医生说：“因为吸毒妈妈生下的孩子是被动吸毒，没有心理上的依赖，只要不再给孩子接触这东西，再加上用药治疗，肯定能摆脱毒瘾，但对身体免疫系统造成的伤害永远不能消除。孩子太可怜了。”
莫小艾问：“能不能查一下他的眼睛还有没有复明的希望？”
“视神经受损，希望不大。”
“那能不能看出他的眼睛是因为什么失明的，意外被玻璃扎到和故意用玻璃扎，力度和角度应该有所不同吧。”
医生一听这话，郑重起来：“怎么，你怀疑他的眼睛是被人故意划伤的？”
“我只是猜测。”莫小艾赶忙说。
医生无奈地摇头：“这都好几年了，什么角度力度，早没法查了，你要觉得有问题，还是报警让警察查查谁跟孩子父母有仇。”
莫小艾叹口气，她猜测就是丧心病狂的田家夫妇把田小凯的眼睛弄瞎，借他敛财，一个盲童肯定比装成瘸子的乞丐更容易让人同情，他们利用别人的爱心能赚到更多钱。
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就算那对夫妻做了，他们会承认吗？
莫小艾没跟医生解释，只说要跟小凯单独聊聊，医生知道她跟辛队长是一起的，自然不会拦着。
小凯已经睡了一觉，还有个女警察喂他吃了碗炸酱面，还有人给他买了冰棍吃，床头柜上放着香蕉跟苹果，他都能闻到香甜的味道。
在医院他第一次舒舒服服地躺着，什么都不用干，不用小心翼翼，还有比家里饭香一百倍的饭吃，所有人对他说话都很温柔，生怕吓到他，此时他面色柔和，不再惧怕不再惶恐。
莫小艾看着他，甚至不想再用这些糟心事来打扰他了，可案子没查完，她总得问清楚。
“小凯，小霞找到了。”
莫小艾发现自己一开口，小凯就像是吓到了，腿往被子里缩了缩。
“怎么了？你不希望我们找到她吗？”她问。
小凯犹豫片刻，才说：“她想走啊，你们为什么不让她走？她觉得我爸妈是累赘，觉得我也是累赘，她攒了钱，早就想走了。”
莫小艾说：“可她不想一个人走，她想把你一起带走，不想让你再受父母折磨。”
小凯咬着唇：“她真这么说了？那她为什么要打晕我，还要放火想烧死我？”
莫小艾叹口气：“她说是你害了父母，她想发泄自己的怨气，打完你，她就去找大忠了，她还给大忠写过道歉信，她甚至还说跟大忠是朋友，大忠不是总欺负你吗？小霞怎么会跟他做朋友？小凯，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小凯沉默片刻说：“姐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姐姐有时候很厉害有时候又很软弱，总是哭。大忠就以为我有两个姐姐。”
莫小艾愣住：“什么意思？大忠以为小霞是双胞胎？你怎么不早说呢？”
小凯委屈地道：“你也没问我啊，其实我一直以为大忠是个傻子。”
“小霞说那天大忠要打你，她才打了大忠，所以你撒谎了，你知道小霞在家也知道大忠去了你家，甚至知道大忠被打晕了，是不是他被打晕后，你才推车去垃圾场，以制造不在场证据？”
小凯哭了起来，“姐姐，我也不想的，是小霞教我的。”
莫小艾还真没怀疑过小凯说谎，甚至因为他的眼睛，因为他是冤主，因为他太惨了，她觉得这孩子就算说谎，也是因为他看不见，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说谎，哪想到小凯是有意识地在说谎。
“到底怎么回事？小凯，你别急，跟我从头说好吗？”
“大忠说小霞是双胞胎，还说另一个打过他，他要找她算账。我说不是双胞胎，他不信就跑来我家说要找另一个，正好小霞逃课在家呢，他就以为找到了另一个，就问小霞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她打的他的，小霞说他发神经，就她一个。大忠就说那一定是我给小霞告他的状，小霞才去打他，他就要打我，小霞就打了他。”
小凯擦了把眼泪：“我当时以为他被打死了，都吓哭了，小霞也哭，过了一会儿小霞又跟我说，就说大忠是从窗户上摔下来不小心踩翻了炉子，砸到了头。她先教了我两遍，然后她又说，不行，我是瞎子，说的太详细没人信，就叫我推着车出去假装去卖破烂，到时候有人问我，就让我说不知道大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莫小艾皱眉，看来一直哭的肯定是腼腆小霞，腼腆小霞打晕了大忠，变成彪悍小霞，彪悍小霞看了看当时的情景，马上决定放火毁尸灭迹，甚至还跟田家夫妇对好了口供，田家夫妇怕别人发现他们吸毒，于是给钱了事。
“那之后呢？小霞还有没有跟你说起这件事？”
小凯吸了吸鼻子，“说起过，她夸我撒谎时不眨眼，说反正我也不上学，别人怎么说我也没关系。”
莫小艾对这个彪悍小霞真是服气了，这心机哪儿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小凯，你知道为什么大忠觉得小霞是双胞胎吗？”
“知道，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她有时候很厉害，有时候又只知道哭，可她就是一个人啊，不是双胞胎。”
“我知道小霞就是一个人，但她有的时候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小凯，你能区分开吗？”莫小艾问。
小凯点点头：“能，小霞总是哭的时候对我好，想带我离开那个家，她变得很厉害的时候就会说我是累赘，还说爸妈也是累赘，生在这个家里算她倒霉。”
莫小艾叹口气，从小霞的角度，她这么说也没有错，人不能选择父母，她要是换个家庭换个环境，一定不会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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