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小时诊断
“瞳孔。”
“双瞳孔散大，对光反射消失。”
护士的话让孙主任抬起头看向心电仪。
“血压。”
“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泵入量持续上调血压，但是仍旧维持在在45—50mmHg／20—26mmHg。”
“急性胸外按压及气管插管，快。”
“是。”
廖清玄开始在洗手台洗手，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红了，他张嘴呼吸，控制住情绪。
待到情绪控制住，廖清玄开始快速洗手，不久来到手术室。
“小廖，你来了？”孙旭主任抬起头。
“孙主任，黄主任。”廖清玄声音低低的。
刘毅洪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情绪低落的搭档，虽然疑惑他的情绪，但依旧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手术室内，个人情绪要遗忘，救人才是第一的。
“局麻已准备好。”麻醉科的杨主任说道。
“黄主任，请吧。”孙旭对着心外科黄主任抬手说道。
“我们需要紧急开胸做心肺治疗，各位，开始吧。”黄主任对着每个人说道。
而检验科里面，曾莹终于在浩瀚如山的论文里面找到了这篇安贞医院的论文。
“小莹，是不是这个？”李琦拿着一个带有笔迹的论文递给曾莹。
“患者常常胸闷呕吐入院，中性粒细胞高于80%，白细胞高于11X109，但是入院后12小时内会爆发急性心肌梗死。好发年龄刚好是20岁-32岁。”曾莹皱着眉读完，快速一敲这个A4打印的论文，“没错，就是这个。”
“快，看看怎么确诊。”李琦催促着。
“年龄31岁上下13岁，呼吸道感染为主，恶心呕吐为第一表现，通常心肌细胞及组织间隙水肿以及细胞坏死！”曾莹瞪大眼睛看向李琦。
“啊，对，完全符合李瑶的入院第一表现，对对，她说感冒了，还呕吐。”李琦频频点头。
“看看确诊，实验室确诊。”李琦点着报告。
“白细胞计数大于11，中性粒细胞计数大于9，百分比大于80%，肌酸激酶（CK）大于98，肌钙蛋白I（TNI）大于15.95……但是……”曾莹看到最后，愣住了，“暂无确切诊断及治疗方案！”
“什么？糟糕！这没有金标准可就是赌了！”李琦瞪大眼睛，“老廖不可能相信你的。”
“这怎么办？这要是真的，就只能跟廖清玄说说了，或者直接跟孙主任说。”李琦咂咂嘴，“这文章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咱至少可以说服廖清玄。”
“嗯，说急性暴发性心肌炎在各年龄段均可发病，但主要患者群为青壮年。他们的表现是呼吸道感染或者胃肠感染，有腹泻、乏力、呕吐等。”曾莹也开始着急了。
“治疗呢？有什么治疗特点吗？”李琦又问道。
“ECMO。”曾莹看向李琦，“这是什么？”
“ECMO！我去！”李琦瞪大眼睛，“床旁体外膜肺氧合。这是治疗成人呼吸衰竭的一种选择，而且是最严重吧心衰的那个选择。”
“啊，是这样。”曾莹现在觉得自己的临床知识果然不牢固，硕士是临床医学这个要求看似苛刻，但有时候确实是必须的。
“你知道ECMO是做什么的？用这个治疗方案的不是百草枯中毒，就是氯漂白剂灼伤，基本上不会轻易使用。”李琦咬着嘴唇，“我去，不会真要做这个吧？”
“真要做什么？”李亚推门而入。
“爸，我们找到了关于急性暴发性心肌炎的论文，上面说要做床旁体外膜肺氧合，也就是ECMO来做急救。但是确诊没说用什么更合适。”李琦叹息一声，“啧，这下老廖那个老顽固肯定不会相信你报告结果的提示了。他要百分之百的证据，猜测的成分越大，他毙掉的可能越大。”
“这种病的原始病因是什么？”李亚看向曾莹。
“病毒侵入，病毒！”曾莹反应过来。
“做PCR扩增来不及了，那就做病毒血清实验，尽可能的找到原始病因，快，用POCT做。”李亚说道。
“好的，李主任。”曾莹接过李亚手里的采血管，紧急前往急诊检验室检测病毒抗体。
李琦看着自己的父亲，“爸，你不会找到关于急性暴发性心肌炎的共识或指南了吧？”
“这么了解我？”李亚笑了起来。
“爸，快给我看看。”李琦伸出手，刚看到标题，便瞪大了眼睛，“爸，你果然是老姜，辣的很啊。”
“没个正形。”李亚白了一眼这个儿子。
李琦快速的跑向曾莹，“小莹，快看，咱们医学最高学会，中华医学会的共识，这可是成人爆发性心肌炎的诊断共识！瞧瞧，我爸是不是很厉害？”
曾莹刚刚把李瑶的血样做上机处理，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中华医学会关于成人爆发性心肌炎的共识，哪一年的？我咋不知道？”
“喏，2017年9月，这个月刚刚发布的，怪不得咱们不知道，快点寻找里面的确诊，快，省得廖清玄怼咱们。”李琦敦促道。
“嗯，得赶紧看看。”曾莹读着这篇由多家医院，多个知名医生汇聚而成的共识。
“上面说爆发性心肌炎是病毒引起的，主要是呼吸道的病毒。”曾莹抬起头看向李琦。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是急诊医生，还有其他的吗？”李琦催促道。
“哦，上面说心肌类项目异常增高，但是如果血小板持续性降低提示骨髓功能抑制，与中性粒细胞减低一样是预后不.良的征象？！”曾莹瞪大眼睛。
“快，血常规检测，可别中性粒细胞降低啊！”李琦当下反应过来。
“对，得快，等我下，我上血球仪检测一下。”曾莹连忙将剩下的血放入血球仪进行检测。
“你看着一段，有明显病毒感染前驱症状尤其是全身乏力、不思饮食继而迅速出现严重的血液动力学障碍、实验室检测显示心肌严重受损、超声心动图可见弥漫性室壁运动减弱时，即可临床诊断暴发性心肌炎！也就是说你检测出来的肌酸激酶（CK），肌钙蛋白I（TNI）还有多次的心肺复苏和CT是联合确诊的关键，有依据了！”
李琦激动的说道。
“我看看，所有疑诊患者均须检测心肌损伤标志物浓度和血常规并动态监测，是评价心脏受损和受损程度及治疗转归的重要标志。”曾莹抬起头，“所以，不贫血的低血压，没有红肿热痛的感染报告就是2017年确定的确诊诊断报告！”
“对，快，通知手术室，现在廖清玄他们在手术室等结果。你只有2小时……现在……”李琦看了一下时钟，“才过去1个小时。”
“半小时……病毒报告应该出结果了，我看下，”曾莹看向POCT仪器，此时检测出来李瑶是EB病毒感染。
“EB病毒感染，看下血常规报告，糟了，中性粒细胞持续下降，快，通知手术室，快！”曾莹跑向电话，拨打内线。
李亚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结果如何？”
曾莹回过头来，“李主任，EB病毒抗体检测阳性，根据最新的专家共识，目前心肌项目异常升高，提示急性暴发性心肌炎！”
“嗯，手术室电话通了没有？”李亚问道。
“手术室电话占线？！”曾莹瞪大眼睛。
“继续打电话，快。”李亚看向自己的儿子，“李琦，你拿着这个共识去一趟手术室，跟他们说采取ECMO支持，抗病毒治疗，速度。”李亚推了一把儿子。
“好的，爸。”李琦转身就朝着手术室跑去。
此时手术室内，黄主任对着身边的孙旭说道：“孙主任，IABP辅助支持不行了，病人多脏其功能衰竭。”
“ECMO支持治疗吧。”廖清玄建议道。
“ECMO？”孙旭主任盯着心电仪，看着血压越来越不稳定，却依旧难以下决定。
“孙主任，检验科电话。”占线的手术室终于拨通，金护士长对着孙主任说道。
“小廖，你去接下电话。”孙主任头也不抬的说道。
“嗯。”
廖清玄接地电话，“手术室，结果如何。”
“检验提示EB病毒感染，心肌检测提示心肌重度损伤，可以考虑是急性暴发性心肌炎。李主任建议ECMO支持治疗，抗病毒治疗。”曾莹快速的说道。
“急性暴发性心肌炎？你有确诊的理论依据吗？生命面前考虑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廖清玄不悦的说道。
“2017年中华医学会写了关于成人急性暴发性心肌炎的专家共识，给出只要CT提示心肌损伤，化验报告提示心肌损伤并伴随对应的病毒感染，可以确诊……”曾莹还没说完。
“你敢百分之百确定是急性暴发性心肌炎吗？如果不是，考虑过后果吗？”廖清玄不悦的打断曾莹。
“廖主任，病人现在中性粒细胞技术下降，提示预后不.良，你再跟我白费口舌，这条只有20岁的生命可能真的就不复存在了！医学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是在急救面前，哪怕之后百分之十的可能，只要有机会都要试一试。”曾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这个顽固的廖清玄。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相信你检验的推论。再说你检验推论是怎样的？报告正确率80%，可这80%是在确诊样本80%正确基础上得来的检测吻合度，如果换算成百分百报告正确，只有64%！你如果用的检测仪器不是精密的大型仪器，而是掌中宝一样的小POCT……”
廖清玄冷哼一声，那咄咄逼人的话语真的要把人气的肺部都要爆炸。
“那就是在64%基础上再来一个80%吻合，相当于51.2%！仅仅是一半一半的正确率豪赌，我凭什么相信你？”廖清玄的话让曾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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