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归元丹与清尘子
陈枫的话，让傀明心里一惊，后退了两步，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哼~虽然不比从前，但是这种事情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小年轻，你是想要献祭自己，激活小丫头的血脉之力，对吧？”
陈枫戏谑地看着傀明，挥手放出羽毛再次封锁住了山洞洞口，没有给傀明再接近小丫头的机会。
刚刚在山洞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傀明身上运转着秘法的气息了，不然也不会将两人都带到外面出来。
“亲王大人，傀明烂命一条，能够为鬼族血脉奉献一点力量，也算得上是值得了，还请亲王大人不要阻止我。”
傀明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突破陈枫设下的屏障，只能恳求陈枫。
陈枫看着傀明，脸上带着笑意，嘲讽的笑意——他并不讨厌忠诚，但是他讨厌愚忠，所以他怎么都无法对这个傀明有好感。
“小子，你不是想要摧毁离归家族吗？现在只死了一个老头，你就已经满足了？还是说，其实是个懦夫，一死了之，把剩下的事情都推给小丫头去做？哈哈哈！说得那么好听，也不过如此嘛。”
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属实激怒了傀明，他看着陈枫，额上的犄角开始闪烁着红光，这是鬼族发怒的征兆。
他此生，逃避过一次，那次，他的族人全部死在离归家族的手里，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说都是为了那次逃避而赎罪，现在的他，丝毫不会畏惧死亡，然而，却害怕被人叫做懦夫！
“亲王大人！请你收回你的话！”
傀明眼中附上了一些血红，他的气息又紊乱了。
陈枫看在眼里，脸上的戏谑和嘲讽之意更甚。
“对我发怒，你的族人们就能够得到解脱吗？把事情推给一个小丫头，自己还能沉浸在奉献带来的喜悦之中，你可真是善于逃避呀，懦夫。”
一字一顿，字字诛心，陈枫非但没有收回，反而变本加厉。
傀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举起化作利爪的手，朝着陈枫袭去。
陈枫也没有躲开，直接伸手挡住了这一击，风压让他的头发高高扬起，但也只到如此了。
他甚至不需要使用羽翼的力量，就能够让傀明无功而返。
“……亲王大人有如此实力，摧毁离归家族只是举手之劳，待我激发王女血脉之力，离归家族的覆灭只消片刻，如此不好么？”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有力量就要帮你么？那天下不平事何其多？我都要一一回应么？你莫不是以为我这力量是天生就有的？”
说完，陈枫轻轻一推，傀明倒飞而出，重重地陷入山体内。
“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自己去做，十年也好，百年也好，千年也罢，祈求别人是最为懦弱的方法，自己的仇恨自己去了断，不要推到小丫头一个人身上，小鬼。”
觉得傀明有些无趣了，陈枫站起身，不再理会他，带着裘行朝着山洞里面走去。
“……我已经，没有十年可以等了……”
身后，傀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从烟尘中传出。
他无力，是因为陈枫说的话他没有办法去反驳。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覆灭离归家族，他也没有底气确信王女的血脉觉醒了之后，王女就能够完成他的夙愿。
一切都是借口，他还是在逃避，就像以前一样。
陈枫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懦夫，一死百了，以此来逃离自责的漩涡，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世。
陈枫停下了脚步，看着像一摊烂泥般躺在山体里的傀明，想要谩骂，却有些无力。
迟疑了许久，他还是决定给傀明最后一次机会。
“这是归元丹，会清除你身上秘法所带来的弊端，当然，有代价，它会清除掉你身上所有的修为，一切归零，从头开始，你自己做决定。”
将一个小药瓶扔过去，陈枫头也不回，径直带着裘行走进了山洞里。
“你们鬼族现在也不是什么好归宿，像你这样的蠢货多来几个就麻烦了，所以小丫头我就带走了，真的遇上用尽全力也没有办法的事情再来天门涧找我，兴许我会帮你的。”
良久，傀明终于站起身，吐出一口瘀血，握着手中那瓶归元丹，缓缓地走进山洞里。
山洞里没人，陈枫已经带着王女和裘行离开了，只是在火堆旁，留下了一些食物。
都是些小零嘴，那三个人中，也就只有王女会喜好这些东西了，这些就是她留下的。
傀明看着这些小零嘴，苦笑一声，盘腿坐在火堆旁，紧紧握着手中的小药瓶。
陶瓷碎裂的声音和血液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和火焰燃烧的声音夹杂着。
被握碎了的小药瓶里，是一颗朴实无华的丹药，普通到让傀明怀疑它是否像陈枫所说的那样神奇。
良久，混杂着鲜血，傀明将丹药送入口中。
一声惨叫在山洞里回响，许久才平息下来……
……
而此时，陈枫则是靠在高处的栏杆上，嘴中叼着一根芒草，看着在下面大眼瞪小眼的傀堇和裘行两人。
阁楼很大，他所在的这个亭台也不小，即使中间有茶桌案牍书架屏风，也没有显得狭隘。
茶桌旁，一白衣男子正兀自品着香茗，没有理会陈枫。
这里是登仙台，登仙登仙，能够住在这里的也就只有被世人敬仰的半仙清尘子了。
“师兄，五百多年了，好多人不在了，好多事情我都不认识了。”
吐掉芒草，陈枫折下一根羽毛，在太阳底下观看着，羽毛的颜色不断转变着，时明时暗，一如陈枫的心境。
“封印解除不是几十年了么？这些时日还不够师弟认识尘世吗？”
清尘子放下茶杯，对面的茶已经凉了，是倒给陈枫的，他没喝。
“和以前不一样，不太想看，又怕看到和以前一样的，不敢多看，索性就躲在天门涧里了，偶尔帮人送一下东西，顺便透透气。”
玩弄着羽毛，陈枫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看起来心不在焉。
只是羽毛愈加杂乱，陈枫的脸也愈加阴沉，天色也愈加暗淡。
“既然是透气，偶尔顺路过来师兄这边叙旧亦可。”
清尘子微微侧脸，躲过一根微不可察的羽针。
与此同时，陈枫也伸出手指弹开了一抹无形的剑气，回过头笑嘻嘻地看着清尘子，说道：“五百年！你还真是出得了手呀，所以呢？这五百年你又做出了什么成就？就这样纵容尘世作恶作乱？”
“尘世自有尘世准则，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一举一动都会带来无法预测的后果，这是师父的——”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起师父。”
“……那便不说了，封印你五百年是师父所留遗言，我只是奉师命而行。”
“那杀了师父这件事也是奉师命而行吗？”
两人交谈间，剑气和妖气不断地缠击着，暗流早已涌动，天色也如黑夜般深沉，不时有雷光闪烁。
每一次闪烁，都将清尘子的脸照耀，也将陈枫的脸附上了一层阴影。
良久，陈枫突然态度大转，笑嘻嘻地看着清尘子，说道：
“死娘娘腔。”
“陈枫！！”
清尘子以气化剑，一剑刺出，然而陈枫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兄~打雷咯！尘世你不管我就帮你管，下次再给你介绍一下我老婆。”
说完，陈枫捂住小丫头的耳朵，羽翼一振，不再停留，遁向远方。
登仙台，久违的异象，尘世之人均以为清尘子已经登仙了。
而陈枫，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心里却有些不好受。
发泄是发泄了，不过有些无理取闹，当年的事，错在自己，不关清尘子的事，都推到他身上，属实是自己落了下乘了。
清尘子此时显得有些狼狈，走出亭子外，挥手清开了亭子的废墟，看着已经远去的陈枫的方向，眼神复杂。
“裘行，你可知罪？”
“请师父责罚！”
“……离归家族的事情，我知晓了，另行商议，至于今日之事，不可与外人说道，陈枫……按辈分，你要叫他一声师叔，日后见到不要失了礼节。”
“是，师父！”
裘行看着明显有些不悦的清尘子，有些惊讶，但是最令她震惊的，还是陈枫的身份。
他竟然……是自己的师叔？也就是说，他和师父是同门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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