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晓
“我们现在去哪？”
“华胥，赶时间。”
“啊！忘记告诉你，我把机票撕了……”
“没事，反正也用不到了，今晚就去华胥，开车去。”
“哦……”
程清琪也不想多问了，攒了一肚子的疑问却一个都无法解答，她不禁有些郁闷，可没人能逼迫朝九歌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事到如此程清琪也只能任人摆布了。经历了一番生死威胁，程清琪反而整个人放松下来，又困又累，在车上睡了过去。
程清琪睡了一路，再睁眼时已经是深夜了。
车开到酒店门口，大堂里面放着音乐，水晶吊灯散发的光透过玻璃门投射出来，程清琪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水味。朝九歌开了两间房，抛给程清琪一张房卡，两人坐电梯上了楼。
“今晚好好休息。”朝九歌冲程清琪挥挥手，关上了房门。他进入隔壁的房间，疲惫地仰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发了会呆，又掏出贴身的项链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进浴室冲了个澡。
华历94年5月6号，凌晨1点，是时候了，朝九歌心里默念着时间，出了酒店。
“爸爸，爸爸。”一个小娃娃奶声奶气地叫着，正用小手努力推沉睡的父亲。
“怎么了？”男人朦胧地醒过来，“爸爸很累。”
“妈妈不见了。”
男人一下子清醒了，猛地坐起来。
“困死了，”苏重明边打哈欠边不耐烦地开着车，“大半夜的把人喊起来去执行任务，学府的老头子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什么a级任务，走丢了个人而已，不过仗着对面是将军的身份，才定的a级，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你看那群老头子管不管。我也就算了，闲人一个，但你明天还有演出，这种小活儿用得着交给你做吗，真是大材小用。”
“好啦，不管是将军还是普通人，家人走丢了都是很着急的事，跟任务级别没有关系，能帮就帮一帮。”
“切，我看不见得。”苏重明冷嘲热讽道，“要是放我家，我爸不得高兴死。”
“重明，别闹了。若是一般情况我们确实也帮不了更多，但这件事可能跟‘鬼’有关。”
“屁嘞，什么跟鬼有关，我看那将军心里才有鬼呢。依我看，就是夫妻不和而已，只是那将军不愿承认，这才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老婆被鬼迷心窍。”
“牢骚发完，该开始干正事了。”
“你脾气好，我脾气可不好。”苏重明嘟囔着。
苏重明在将军府前刚停下车，还没来得及进屋跟韩将军打声招呼，就看见路灯下有个瘦长的人影正在靠近。
旁边的男生眯眼笑道：“看来，有人已经替我们把事情解决了。”说罢打电话给正在周围找人的心急如焚的韩将军。
“朝九歌？”苏重明看清来人惊讶道。
只见那人影不是旁人，正是中午还在跟他赛车的朝九歌。朝九歌浑身湿透地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正一步步往将军府的正门走过来，眸子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朝九歌没有理会两人，径直走进将军府。苏重明被朝九歌威压所慑，一时竟闭了嘴没再追问。只见那女人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正平稳地呼吸着，看起来没有大碍。
“夫人受了凉，麻烦您照顾好她。”朝九歌吩咐道。
保姆赶紧接过来，惊慌地点头道：“是，是。”
朝九歌正要关门，一个才到他小腿高度的小孩从门后探出脑袋来，认真地看着朝九歌。
“大哥哥，谢谢你，把我妈妈送回来。”
小男孩并没有对昏迷的妈妈有太大的反应，似乎也不觉得妈妈大晚上离开家很奇怪，让人很难不去想，女人这种异样的状态对于这小孩来说可能是常事，看来苏重明说的“夫妻感情不和”倒像是说中了。
朝九歌一愣，表情柔和了些，但好像又有点苦涩，他蹲下来摸了摸小孩的头，郑重道：“这次可要看好你妈妈，别再把她弄丢了。”
小孩认真点了点头，似乎真的在许下承诺，“大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妈妈的。”
小孩很会察言观色，察觉到朝九歌脸上稍显寂寞的表情，立刻担忧道：“大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你妈妈会担心的。”
朝九歌笑着摇了摇头，“很可惜，我不像你这么幸运，我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啊？那……”小孩立刻慌了，从他的短暂人生经验看来，每个人都是有妈妈的，那没有妈妈怎么办？
显然以他的知识水平还不足以应对“没有妈妈该怎么办”这样的高难度问题，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不出该说什么话才能给大哥哥一点安慰。
最后他只好低头认输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没有妈妈了该怎么办……”
朝九歌笑着看小孩着急的样子，蹲下来拍了拍他的头，“别担心，你看我不照样长大了吗，再说，没有了亲人，还有其他重要的人，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也要好好活下去的呀。”
待安顿好女人，朝九歌才过来跟苏重明二人打招呼，“二位，这么巧。这么晚还在执行任务？”
苏重明道：“是啊，好巧不巧，托你的福，还没开始就能收工了。不过这么晚，你又在干什么？”
“我正在江边谈生意，看到有人跳江，就顺手搭救了一下，没想到是将军府的夫人。”朝九歌自然道。
“这么晚谈生意？”不是苏重明疑心重，实在是朝九歌出现的太过诡异，为何这个点还在外面？有人跳江恰好发现？还是将军府的夫人？没听说朝九歌还跟将军府有联系。
“很重要的客人，陪的晚了些。”朝九歌摊摊手，这他可没撒谎，他确实一天都在陪人，还陪到了深夜，就差□□了。
苏重明虽有疑虑，可又觉得朝九歌没有撒谎的必要，便不好再说些什么，向同伴介绍道：“这位是朝九歌，朝阳集团董事长。”
“久仰大名。”那人谦逊地弯腰，向前伸出手。
朝九歌冷哼一声，还是握了上去，“天命之子，我才是久仰。”
“不敢。”
朝九歌嘴上客气，手上却用了很大力气，可对方面不改色地受了下来。本想变本加厉再讥讽几句，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远处冲了过来，匆匆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便进了屋子。
待确认过妻子情况又安抚了孩子，韩将军又来到院子里，面色惨白，看起来十分憔悴，但仍保持着军人的威严。
他向三人深鞠一躬，“麻烦各位了，韩某感激不尽。”
被称呼为“天命之子”的那位赶紧扶住韩将军的肩，“韩将军，我们二人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您要感谢的是这位。”
“这位是？”韩将军疑惑地看向朝九歌，显然十分面生。
两人果然不认识，那看来真的像朝九歌说的那样，是凑巧了，苏重明心中的最后一点疑虑被打消。
“阁下尊姓大名？韩某他日定登门感谢。”韩将军十分真诚道。
朝九歌本低头不愿打招呼，现在只好上前握手道：“朝九歌，在江边恰好碰见尊夫人，顺手相助，不必多礼。”
韩将军又再三言谢，又说要留几人吃些宵夜，几人都不愿久留，便拒绝了。
待苏重明开车走后，朝九歌叫住韩将军：“韩将军，尊夫人好像并不是失足落水，恐怕是心中积郁成疾所致，还望将军多多关怀。”
军人的习惯让韩将军下意识一凛，心生警惕，可又想到对方是跟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又救了秉心，不由得叹了口气。
多年的斗争经历让自己太过多疑，对谁都不信任，也难怪跟秉心之间嫌隙隔阂越来越深，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忙于工作，疏于家庭，秉心闹点小脾气而已，若没有今日之事，他从没想到事情竟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韩将军叹了口气，“哎，献丑了，还望朝先生不要将家丑泄露出去……”
若是没有这个年轻人的出手相助，恐怕秉心真的要丧命于此了。
长久以来，妻子都是他的心灵寄托，只要有秉心在，他便觉得世上还有单纯美好之人，不论外面多么黑暗险恶，他还有家，还有归所，有值得珍惜和爱护的人，他不敢想象没有妻子存在的世界。
韩将军道：“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的错，以前我觉得工作最重要，但没有了这个家，位子坐的再高，又有什么意义呢。”
朝九歌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韩将军，希望您能重视夫人的病情，莫要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今日之事多谢，韩某也算幡然醒悟了，以后一定改过自新。”韩将军朗声道，“刚刚小儿说很喜欢朝先生，家里少有客人，还请朝先生得空多来走动走动。”
朝九歌：“一定。”
回去的路上，苏重明一拍脑门，“哦，对了，差点忘说。朝九歌说想要一个星光之夜跟你的合影机会。”
“他要跟我合影？我看他好像很讨厌我。”男生奇怪地笑道。
“不是，是他说有个你的迷妹，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楚哥，给个面子呗，谁让我跟人家赛车输了呢。”
楚天泽低低地笑了出来，“竟然还有能降住你的人？倒是挺有意思，就是手劲大了点。”
“朝九歌那小子刚刚欺负你了？这小子奇了怪了，每次提到你都跟吃了火药桶似的。哎，不对啊，他不是没见过你吗，怎么一眼就认出了你？”苏重明这才反应过来。
“谁知道呢，”楚天泽托着腮望着窗外闪烁如长龙的路灯发呆，“这世上有喜欢你的人，就有不喜欢你的人。至于一见如故或者见面成仇，那可能是上辈子未解的恩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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