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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1章期末


2015年12月25日,强烈的药物反应终于过去了,我不再难受,虽然头脑还是不太清醒也疼痛,但每天胡思乱想的状态好多了。

        2015年12月26日,月考成绩出来了,我没去看,但我可以感受到同学们不时望过来的诧异目光,不出所料,这成绩应该不只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

        2016年1月8日下午我请了假,到医院做复诊。

        候诊大厅,有好多人。有些人安安静静地等。有些人会相互交谈一下。

        一个小姐姐讲,她的好朋友去世,她不知道,她直接去叫她,结果发现她死了,她吓傻了,报警的时候好半天都按不出号码来,报地址也报不出来……

        后来她就怕黑、心慌,胆小,一着急,就动不了,所以才来医院看病。医生说她是ptsd,即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对创伤等严重应激因素的一种异常精神反应。

        对面的老奶奶还有她的家属说,老人家身体可好了,70多岁了还啥都能干,不过前一阵摔了一跤,她就想着可别瘫痪啊,结果她就感觉四肢无力,后背疼痛,起不来床了。做了很多检查都没查出啥问题。后来医生让她到心理科看看。心理科医生说她这是焦虑、担心引起的身体反应,给她开了药,她这次是来复诊的。她还是不敢相信她的症状是因为她的紧张、恐惧臆想出来的。

        小姐姐说:“你是不是后背发紧?吃完药好些了?”

        老奶奶说是,小姐姐说,那就是呗,这是典型的心理疾病症状。

        轮到我的号了,我起身去诊室,诊室门开了,前一个患者出来了,是一个小姑娘和她妈妈,小姑娘边走边絮叨个不停,听不清她讲的是什么,总之她很激动。她的妈妈则木着一张脸,小心翼翼陪在一边。

        我走进诊室,心想,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得了心理疾病,有些人比我还重,所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倒霉。所以不要怨,不要怕,勇敢面对自己生病的事,相信自己一定会好。

        我做足了心理建设,向医生点头致意,并坐到医生对面的椅子上。

        医生问了我的情况,有没有感觉好些,药物是否起作用。之后他又给我开了药,还把失眠的药换了相对便宜的阿普唑仑。他说失眠的药不用每天都吃了,只有哪天睡不着,再吃半片就可以了。

        我问医生,为什么我感觉所有道理都想明白了,什么心结都打开了,而病却没有大的起色呢?

        医生说抑郁症是因为想不开引起的,但想开了并不能治病。就像一个人担负重物被压成内伤,这时去掉重物,只是使内伤不再加重,但已造成的伤害却不能因为移走了重物就不药而愈。它需要经过医院的系统治疗,需要恢复的时间。有时急于痊愈的心会让我们久治不愈。

        医生说抑郁症患者总是在讲道理,想通过讲清道理来治病,但这是行不通的。因为抑郁症的症状之一就是脑子里想法不断。所以他建议我最好少思少虑,收敛心神,多做简单的不用动脑的体育锻炼,或者是做一下冥想或练“观呼吸法”,即使念佛号都比我不停地想怎么救自己有用。

        所有心理疾病都源于紧张和恐惧,所以最好的治病方法是放松。

        我问医生,遇到考试心情焦虑怎么办,吃镇定的药也睡不着,第二天却还受药物影响昏昏沉沉的,非常影响考试。

        医生说药物对人的影响因人而异,镇定的药如何吃,何时吃,吃多少,需要你自己去调整和试验,你可以晚上不吃、早晨吃一点儿,也可以完全不吃。

        我忽然想到何田田,问考试焦虑症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治。

        医生说可以。

        晚上我没去学校上自习,第二天一早上学,发现同学们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不是以前的嘲讽和不屑,而是一种怜悯和同情。

        午饭的时候,何田田告诉我,于玲玲老师前几天听到有人说我坏话,昨天我不在的时候,她跟同学们讲了一下我的情况。

        我问:“讲了什么?”

        何田田道:“什么都讲了。”

        我没再多问,而是和何田田讲了考试焦虑可以吃药控制的事,建议她去医院心理科看看。

        午饭过后休息时间,几位女同学联袂而来,向我道了歉。她们说因为不知道我的事,所以误会我了。

        是啊,大家每天在学校忙得连话都不怎么说,如果自己不主动提起,是没有人知道你的事的。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说着没关系。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就坦坦荡荡接受别人的同情和吊唁吧,这样受的关注还少些。

        “我们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伤害,听于老师说,你得了抑郁症?”

        “只是轻度抑郁,就是失眠、头痛。”我轻描淡写,尽量淡化自己的症状。

        “姜绯染,你在周南去世前几天,曾见过她,还阻止了她自杀?”

        “算不上阻止,只是见到了她,和她说了会儿话,算是有了一个告别吧。没想到过了十天她还是走了。”事情过去了两个月,我终于可以提起这件事,不再痛得撕心裂肺。

        同学们又叽叽喳喳说了一些话,最后还是提到了八卦,女同学问:”周南她妈妈为什么……”

        我不想让她说出口,就打断她道:”我最近看心理学的书,有两个精神病性的症状倒是和她妈妈很像――偏执和妄想。”

        唉!不是精神病做不出那些事啊!不过周南妈妈哪儿去了?自周南出事,我就再没看到过她。

        2016年1月18日,期末考试前一夜。

        我没有吃阿普唑仑,23点钟就躺在床上。似睡非睡,感觉过了很久,等我以为天快亮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还没到24点。

        夜,还是夜,透过薄薄的窗纱,看到的还是那轮令人失望的月。唉!又失眠了,真没办法,又要经受精神的炼狱了。一件件不顺心事,又都涌上心头,来折磨我脆弱的心了。平时什么都看得开,为什么此时又看不开了呢?

        就因为今天张妍又故意多看了我一眼吗?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敏感脆弱了?虽然我知道她是在鄙视我,挑战我,刺激我,她眼里的轻蔑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这个意思,期末考试见。而我真就不敢应战了吗?是害怕失败?还是害怕尚未开战就为失败找借口那没出息的样子?羞辱与羞愧的感觉交缠着在我心里打转,让我很难过也很难堪。我初次理解了抑郁症患者常用的一个词――无能狂怒。

        前两次考试,我的成绩下滑得厉害,我都可以找到理由,但这次呢,抑郁和头疼如果一直和我同在,我就要以此为由一退再退吗?我希望自己能考好,起码要进学校前十名,但我能达到吗?我不敢想,也不想在意。我不想给自己增加压力和负担,但张妍的眼神还是刺痛了我。以前的我,她虽嫉妒却也只能仰望,现在却有资格来痛打落水狗了吗?是谁给了她胆量?是我自己的不争气吗?

        不可否认,抑郁症仍折磨着我,我智商变低了,理解力变弱了,记忆力也不好了,这不是错觉,是真的。

        如果我的病永远都好不了,我是否有勇气带病在这人间匍匐前行?是否有勇气面对不屑与嘲笑,是否有勇气面对曾经的飞翔的梦……

        呸呸呸,不要说丧气的话,我的病会好的,未来也会好的,只是我要有耐心,沉得住气,我安慰自己。

        姜绯染,你是最棒的,我为你骄傲。我在心里一遍遍念。

        我要学会夸自己,把各种美好的词汇加给自己,做好的心理暗示,直到让内心的小孩相信,这样它就会重新焕发生机。我坚信只要我一遍一遍说个不停,它那么笨,会信的。

        “秋风落叶乱为堆,扫尽还来千百回。

        一笑罢休闲处坐,任他着地自成灰。”

        南怀瑾说妄念本来是空的,是虚妄的,所以才叫妄念。妄念不必去除,因为就好像秋风落叶一样,扫了一次,又来一次,而且是在秋风里扫,越扫越多,不去扫它。落叶掉下来,自然会变成灰,自然就空掉了。去除妄念那个心,也是妄念。

        我想着全身放松,然后默念网上学来的治失眠的口诀:

        “睡着睡不着无所谓,

        不用去管它,

        就当闭目养神好了。

        想不想,想什么无所谓,

        胡思乱想就胡思乱想,

        不去想具体的事就好。

        什么时候睡,睡得好不好无所谓,

        一宿不睡也死不了人……”

        迷迷糊糊的,我似睡非睡,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会儿。闹表响了,我起床,感觉状态还可以。于是吃了早餐,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我的战场。我突然间信心猛增,我的状态在变好,这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考试考得怎样都不要紧,毕竟这不是决定我前途命运的大考,只要我向好的势头不变,高考时再差也差不到哪里。

        两天考试考完,我还是自我感觉良好,然而1月25日成绩出来,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在学校我没进前10,只排到了12名,全市第45名,成绩659分。

        这不是一个好信号,成绩一般却感觉良好,说明自己对自己的“差”不自知。这是学习状态和成绩整体退步的征兆。

        张妍考了611分,班级第11名,全校131名,离她的志得意满还有些距离的。

        何田田这次考了621分,是她最好的一次成绩,她说她也去看了心理科医生,考试前含服了一点点儿控制焦虑的药,比不吃强些,也没有犯困,她会继续调整用药,直到找到最好的服药时间和药量。

        同学们都在努力学习,进步明显。我成绩却在一路下滑,虽说不算太差,但我是在吃老底,接下来的时间,过去两个月的学习效果会进一步表现出来,可能我的成绩还会下降,不过不要紧,我还没有病到神智尽失的地步,所以我不会再害怕。

        成绩出来后,于老师在班级表扬了我,之后也找了我谈话,鼓励我不要急躁,不要气馁,不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安心把病养好。

        我向老师道谢,最后忍不住问,常欣宇还好吗?

        于老师说还行,具体如何她也不清楚。我惊讶极了。于老师说她看常欣宇一团孩子气,不太懂事,所以就和常锋叔叔商量着锻炼一下他。就编故事说常叔叔□□除恶中得罪了一个很有势力的人,这人声明要报复他全家。只有保证常欣宇安全了,常叔叔才能放手做事,所以家里紧急把他转移到国外。为了他的安全,也避免伤及无辜,于老师让他到了国外不要和家里联系,也不要和朋友、同学联系,直到危险解除。

        我惊讶得嘴都闭不上了,于老师和常叔叔也太狠了,可怜的常欣宇,这是要被打造成“常恨天吗?

        唉,很多家长,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希望他幸福就好,所以是欣宇。长大了,就顾不得他能不能幸福了,只想让他成为人中龙凤,为此无所不用其极。做人啊,不忘初心是很难的。

        不过在常欣宇受害这件事上,我难辞其咎,我就是帮凶和主要推手之一。如果有一天,欣宇知道了这件事,他会原谅我吗?我的心沉了下去,没有底。最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恶声恶气地道:“宁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管他原谅不原谅,我无愧于心就好。”话虽这么说,我还是很心虚,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最好。

        于老师的话让我放下了一件心事,自常欣宇离开,没有给我只言片语,我表面上不在乎,其实心里很受伤的。现在终于知道原因,我的心也好受了些。甚至我为于老师的“一团孩子气”的说法感到好笑,不过,欣宇似乎真的很好骗啊。

        1月31日家长会,何田田的爸爸何佳伟来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他不再是我记忆中风度翩翩的样子。何田田很沮丧,她说:“只有考得稍好些,他才会来参加我的家长会。以前开家长会,不管我妈有没有空儿,他都不肯来,说不想让我给他丢脸。”

        父母对孩子的态度,其实孩子都记在了心里。有些父母就喜欢把子女踩到脚下,随时随地进行打击。何田田的爸爸是这样,周南的妈妈也是这样。

        家长会之后,学校放假了。

        从2月1日至2月14日,共放假两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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