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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116章


天启城。

        一顶金色的马车在军队的簇拥下缓慢地进入着皇城,这是一支突如其来的军队,城门都统之前并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但他依然带着整个城门兵恭敬地站在两头,恭顺地迎接着这支突如其来的不如百人的军队。

        只因他们手中所执的金色仪仗之上,纹着一只巨大的神鸟大风。

        神鸟大风,曾是一个世家的家徽,直到后来,成为了整个北离的象征。这个世家,姓萧。所以有资格执掌神鸟大风旗的,只有皇室子弟。

        “最近有哪位王爷要来京吗?”城门副都统小声地问道。

        城门都统远远地眺望着,忽然神色一边:“应该不是封地王,那领头的军官,可是大内虎贲上尉黎长青?”

        副都统仔细看了一眼后惊道:“正是!”

        “不可能!”都统摇头道,“前日才接到传令,圣上回京,起码是在七日之后!可是黎长青,可从来不离圣上左右!”

        二人交谈间,那虎贲上尉黎长青已经带着整支小队围拥着那架金顶马车缓缓地进城而来了。城门都统只望了一眼,就没丝毫犹豫,率先跪了下来。

        “恭迎圣上回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溜儿的城门兵皆将手中□□放下,成排跪立,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就算认不得黎长青,也认得那百名虎贲郎。每个兵士的肩前都绣着一只虎首,只有护卫明德帝左右的虎贲郎才能拥有这样的徽记,据说当年明德帝就是靠百名贴身兵士才杀到那大殿之前的,如今那些兵士都已经老了,自己的子孙接过了那些刀剑,成为了明德帝新的随身兵士。明德帝便赐他们虎甲,封虎贲郎,官位等同于游骑将军。

        黎长青顿时立马,目光穿过那些跪拜在地的城门兵士,望着那远处乘马而来之人。

        此人一声金衣蟒袍,说不出的华美金贵,面容精致,虽然看得出是一个男子,却相比平常的女子,更要惊艳几分。只是看上去柔弱瘦削的男子,腰间却挂着一柄巨长无比的刀。北离剑,南诀刀。在北离,用刀的人很少,尤其是这男子腰间所配的这几乎要和十岁左右的幼童等身的长刀。

        这是一个太过于特别的男人,以至于所有人都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有人叫他金衣侯,因为他金衣蟒袍,贵为王侯。

        “兰月侯。”黎长青低声轻道。

        但这才是他的称号。兰生幽谷无人识,天子无声转月盘。兰月侯,明德帝亲赐。也是明德帝如今仅剩的留在天启没有外封的兄弟了,当年的十二王子萧月离。兰月侯的身后,并没有太多的随侍贵族,只有几名贴身的兵士谨慎地跟在一旁。兰月侯在整个天启的人缘都非常好,和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争执,但同时,如果真有人要想当街暗杀兰月侯,那么他手中的长刀,将会成为这个人的噩梦。

        “臣弟恭迎圣上回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兰月侯坐在马上,声音懒洋洋地,似乎并没有半分尊敬。持刀上殿,面圣不拜,北离当朝,只此一人。

        那驾马车徐徐向前,穿过了跪拜的城门兵,黎长青带领着百名虎贲郎紧随其后。

        “辛苦了。”在马车驶过城门的时候,城门都统听到轿子里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急忙准备大呼“谢圣上”的时候,马车已经驶过,来到了兰月侯的面前。

        兰月侯依旧下马不跪,懒洋洋地笑着。天子允你面圣不贵是一回事,你真的不跪又是另外一回事,可是兰月侯偏偏有点恃宠而骄的滋味,所以虽然在天启人缘颇好,但是却被文武大臣们认为性子不够沉稳,难当大用。可就是这个一直被认为难当大用,仅居侯爷之位,未曾封王的兰月侯,在明德帝出使西域的这段时间里,担任监国一职,已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去白王府。”轿子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遵命。”兰月侯调转马头,忽然猛地一甩马鞭,踏街直奔白王府而去,金顶马车紧接其后。这迅雷之势,倒不似是拜访儿子,倒有几分上战场的意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大队就已经赶到了白王府的门口。

        白王府的总管颤颤巍巍地跑出来跪下:“不知圣上突然驾临,还望恕罪!”

        “崇儿呢?”兰月侯策马向前,问道。

        “王爷病了,现在还在房间里休息。”总管战战兢兢地答道。

        兰月侯回头,望着马车。马车内的明德帝沉默了片许后,终于掀开了幕帘,从上面踏了下来。只见明德帝面容刚毅,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眉头微微而皱,举手抬足间均有王者之气,和脂粉味略重的兰月侯截然不同。明德帝一步踏下,众人皆噤口。连一直懒懒地笑着的兰月侯也神色严肃起来了。

        “我去看看崇儿。”明德帝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列队!”黎长青低呼一声,所有虎贲郎均向前跑出,散开,在白王府的门口列成两列。这些虎贲郎便负责守在了白王府的门口,而黎长青和兰月侯则随侍明德帝左右,一同进入了白王府。

        那脸色有些发白的王府总管匆匆忙忙地跟上准备带路。

        兰月侯笑着望向他:“李总管,你怎么身子在发抖啊。”

        李总管擦了一把汗,答道:“圣驾亲临,难免会有些激动。”

        “得了,跟没见过皇帝似的。”兰月侯不屑地摆摆手,“打小我们就认识你,那个时候见我们怎么没那么害怕?”

        “月离。”明德帝低声喊道。

        “行,不打趣你了。”兰月侯耸了耸肩。

        明德帝忽然停下了脚步,那兰月侯也转过了头,随即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见那个眼前蒙着一块白布,一身白衣素袍,不像是贵胄王子,倒像是白衣书生的年轻王爷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白王萧崇,是明德帝的第二个皇子,因为大皇子的早夭而成为实际上最年长的皇子,性格温和,从小天赋异禀且好学,一直深受明德帝的喜爱。直到少年时忽然的一场重病之后,双目失明,一度卧床不振。直到后来某一日,他终于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再度走进了那一片烈日之中。

        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眼前蒙着一块白布,行走于皇宫之中。然而虽然目盲,他却依然胜过绝大多数的皇子,最终也是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

        一袭白衣,处庙堂不染尘埃。

        一布障目,不清眼前人却闻天下事。

        这是明德帝给萧崇的赐词,从那一日起,二皇子萧崇就成为了白王。

        “听说你病了,孤便来看看你。”明德帝轻声道,缓步走向前。

        听到声音的萧崇愣了一下,急忙便要跪拜下去。

        “免了。”明德帝示意站在萧崇身边的侍童玄同将他扶起来。玄同会意,立刻将准备下跪的萧崇扶了起来。

        “崇儿,你染上的是什么病?孤刚回天启,听闻你染上恶疾,所以先来看看你。”明德帝声音平静,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回禀父皇,只是风寒,不过先前严重了些,落下了些病根。现在一直在休养。”萧崇垂头答道,“父皇劳心了。”

        明德帝点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萧崇的肩膀:“崇儿你身子骨不好,也不必勉强自己,再休养一段时间吧。孤这次出访西域,为你带了一件礼物,呈上来。”

        黎长青应声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玉笛,递了过去。明德帝接过玉笛,轻抚笛声,笑道:“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这是当年出使西域的成平君谢牧的洛平笛。孤知道你从小对成平君就很推崇,所以此次出访西域,特地寻来了这支遗失了的笛子。”

        “谢父皇。”萧崇接过玉笛,脸上微微露出了几分喜意。

        “崇儿好好休息吧,孤先回宫了。”明德帝转身便踱步离开了,黎长青紧随其后,只有兰月侯没有立即动身,只是双手拢在袖中,懒洋洋地笑着望向在一片倾洒的阳光中垂身跪拜的萧崇。

        “儿臣恭送父皇。”

        “真是个有趣的皇子啊。”兰月侯抛下了一位暧昧不清的话,缓缓地跟了上去。

        走出白王府后,兰月侯忽然问道:“皇兄,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赤王府。”明德帝缓缓道。

        “好。”兰月侯点头,翻身上马。

        与朝野上下一片美誉不同的是,第二个被封王的赤王萧羽可算得上是劣迹斑斑了。从六岁至十三岁,赶走了不下十个老师,功课学业上从来不下苦功,却在十三岁那年写就了本《百花录》,惊动了整个稷下学宫,众王子纷纷求来一阅。当时负责稷下学宫的老夫子李源堂也为之震惊,从学生手中拿了一本过来一看,却差点气掉了半条老命。

        名为《百花录》,实际上却是点评天启世家女子容貌的一本册子,还给上榜的女子们都题了诗,排了名。其中的诗句大抵是这般的: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老夫子当即拿着册子,脱掉上衣,负上荆棘,一步一跪前往清平殿。跪到清平殿的时候,老夫子身上已经血迹斑斑。这一场负荆请罪,惊得明德帝亲自从大殿中跑出,亲手将其扶起。李源堂虽然算不得朝中重臣,但也算是一代大儒,明德帝知悉事件起因后勃然大怒,将萧羽关了整整九个月的禁闭。但是这李源堂最终还是辞祭酒之职,离稷下学堂而去,一个年轻的书生代替他来做了半年的祭酒。

        九个月后,萧羽出禁闭,第一句就是:“吃酒去。”

        稷下学宫的新祭酒,年轻的书生背着书箱站着他的宫殿门口,笑着望向他。

        “这位小夫子,也要和我讲道理?”萧羽问道。

        “是的。”年轻的书生从书箱里掏出了一柄剑,一剑就把萧羽打倒在了地上,“讲道理!”

        可就是这个不学无术的七王子,却成为了第二个被封王的皇子,名赤王。朝野上下对此仅有一个看法,那就是萧羽的母亲——宣妃。与其他出生名门的妃子不同,宣妃来自江湖,出生低微,明德帝想立其为皇后却始终不得,所以把他对宣妃的愧疚,施还到了萧羽的身上。

        “皇兄你猜,萧羽那小子在干嘛?”兰月侯在马上不紧不慢地行着路,幽幽地问道。

        “不是说也病了么?”马车里的声音平静地答道。

        “皇子中,就他最体弱多病。小时候上学堂生病,现在要上朝堂了,还是生病。”兰月侯勒住了马绳,望着面前的那个牌匾。

        赤王府。

        “走。”明德帝踏出了马车,向着王府内走去。

        兰月侯翻身下马,和黎长青一同跟了上去。

        只见王府门口的总管吓得转身就跑,比起上前就下跪的白王府总管可少了一万分的礼数,那总管边跑边喊着:“王爷,王爷!圣上来了。”

        “拦住他。”明德帝缓缓说道。

        黎长青一步踏出,纵身一跃,已经跨到了那总管的面前,手中长剑一挥,拦在了他的面前:“这么着急就给你家王爷通风报信?面见圣上也不跪,可知是死罪?”

        “小的……小的不敢。”总管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走,去看看羽儿现在在干嘛。”明德帝慢慢地从总管身边走过,直往内庭而去。

        兰月侯惋惜地拍了拍总管的肩膀:“跟了这么个主子,也是难为你了。”

        明德帝走到内庭,只见一声呼啸声传来,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直冲明德帝正面袭来。

        “止。”兰月侯轻喝一声,长刀出鞘,银光一闪,瞬间再度归鞘。

        羽箭被劈成两段,摔落在了地上。

        “不是病了吗?看上去气力还是很足啊。”明德帝抬头,轻斥道。

        内庭中央,是一整排整齐的箭靶,明显一群人正在那比试箭法,但其他人都已经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只有赤王萧羽一人手里拿着弓,望着明德帝一脸尴尬。

        “父……父皇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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