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绯闻
方月薇在石三儿不理解的眼神中，付了三间店的房租。同样不理解的还有何添华和赵美娟，这年头大家支个摊卖卖东西还得提心吊胆防着有没有人来逮，哪有开店卖的道理。
“万一被抓了咋整？”何添华有些迟疑，挣钱是好事可不能出事啊。
“不会的，现在政策放开了，国家鼓励私人经济，我们过阵子再去申请张营业执照，就是合法持证经营，没人能抓。”方月薇数了数家里的钱，现在进项多，支出也多，现在手里还剩七八百。“开店了规模才能大，这些日子我再定些新菜式。”
前世外公外婆的店还有不少卤菜，烧鹅，都是独家秘方。
其他几人一向听她的，况且这钱也交了，干脆拼一把。
这天太阳没冒头，空气中有些闷热，东风村村民在各自的地里忙着，除草，施肥，何家一群人在砌砖，抹上水泥叠一块砖，就这么一层层垒上去，看着有模有样的。
而方家人在到处打听卖土豆，一气收了三千多斤土豆说是光荣事迹，也是负担，这不能一直堆土里吧，原本说好的石三儿也谈不拢了。
他们在周边村里转悠，本来家家户户都有土豆，一年到头吃得够呛，谁还爱买这个？折腾几天就卖出去几十斤。去城里摆摊也费劲，摆一天就卖出去半口袋，这几千斤得摆到啥时候？
“奶，爸，这也不是个事儿。天天进城守一天就赚那么一两块钱，不值当。”要是换做以前，方家人肯定觉得赚得值，可方月丽毕竟是经历过两辈子的人，怎么会因为这满足，“我想了想，还是得一口气脱手，不然去食品加工厂问问，把这三千多斤卖了。”
“好主意！”方建设难得夸闺女一次，他问了好些地方收不了这么多土豆，估计就食品加工厂吃得下。
去之前，方家人特意又去拜了拜神仙红鱼，看着鱼吐了泡泡才走的。结果这一拜还又灵了，食品加工厂的采购主任看上了他家土豆，说是跟厂里请示一下，应该没多大问题，能同意按照每斤四分钱收了，毕竟方家的土豆看着是顶好的。
等回村之后，方家人就差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不多时整个村子的人知道了，方家种了不到一个月的土豆全卖给食品加工厂，挣了一百多块钱。
“林婆，你们家这运势也太好了，种的又快又好，现在还一口气卖出去了。”
“这钱怕不是飞去你屋头了。”
林秀芝笑得脸上的褶子叠起，右手在空中挥舞，“都是走运了，我们也没想到啊，买了田这么种，挣钱这么快！”
“我看何二肠子都要悔清了。”村里人个个不理解，何家田不种了，还花钱盖新房，那三百块怕不是一年就要花个精光。
方家几人兴高采烈回了家，没多久就听人说何家在村里摆起了全鱼宴，谁都能去吃。
鱼都是在河里捞的，本来也没人爱吃，刚子拿着鱼叉一戳一条，逮了二十来条上岸。一条条大胖鱼在水里养得肥，肉质也嫩，被方月薇做成了全鱼宴。
何家门口支了张木桌，陈婶儿从家里搬了几张长条凳来，往四个方位一放。桌上空荡荡的，还啥都没有，可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听说了来瞧热闹。
赵美娟和方月薇连着几个婶子从陈家婶子厨房端着一个个盆往外走，知青所有些远，方月薇就在邻居家借的灶烧了菜。不多时，桌上就摆满了，盆贴着盆，碗挨着碗。
水煮鱼，清蒸鱼，糖醋鱼，剁椒鱼头，酸菜鱼，红烧鱼，应有尽有，东风村可没见过一桌上能有这么多鱼。
“娟儿，你们咋想着要吃鱼的？鱼一股子腥味，不好吃。”
“可我都闻着香气了，何家做的鱼咋这么香啊？”李大民伸长脖子凑近一嗅，肚子响了一声，听着旁人的哄笑，他赶忙用手捂住肚子。
“月薇做的，这丫头手艺好，一点儿腥味都没有。这阵子大家帮我们盖房子累着了，快来尝尝。”说完，赵美娟递给李大民一双筷子一个瓷碗。
他也不客气，刚在何家砌砖使了不少力，一筷子就伸进水烧鱼的盘里，一条鲤鱼整只躺在里头，上头有大葱丝伴着，夹起白嫩的鱼肉还往盘里的汤料汁里蘸了蘸。
鱼肉鲜嫩，丝毫不见腥气，鱼皮酥软入味，伴着浓郁的酱汁一起唤醒他的味蕾。
“这也太好吃了！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李大民又是一筷子，吃得停不下来。
其他人一瞧，也纷纷动了筷子，何家把家里七八把筷子都来了，还借了陈婶儿的也不够分。最后其他人还回家拿碗筷，一个个跑着去，跑着来，一桌全鱼宴就这么被消灭一空。
一轮吃完还要第二轮，村里人多一人几筷子哪够吃，不少人嚷着要去河里捞鱼了，平日不知道，原来鱼也能做得这么好吃！
陆征和赵师傅开着小卡车送第二批红砖来的时候，正赶上第二轮全鱼宴摆上桌。
“陆师傅，赵师傅，快来快来，尝尝这全鱼宴。”何添华热情招呼两人，自己则去卸砖。
陆征中午就着凉水，吃了两个玉米面馒头，是他妈亲手做的，早晨出门包在布袋子里给了陆征，陆征赶着去干活塞进裤兜就跑了，等忙完准备吃午饭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揣了一上午都给挤瘪了。
他闻着麻辣水煮鱼的气味，咽了咽口水，真香！深邃的眸子朝桌上看了一眼，冲何添华说，“这哪儿行，我们卸完砖就回去了。”
“哎”赵师傅本想尝一尝呢，一听陆征这么说自己倒不好开口了，“也是，我们可不能吃白食。你们吃你们吃。”他说着也咽了咽口水，看这群人吃的是真香。
陆征大步流星往小卡车走，一抬手抱起一摞红砖，肌肉结实，手臂线条分明，哪像是穿着白衬衣在实验室做研究的斯文模样？方月薇远远看着啧啧称奇。
她想起来前世自己家里出事前，刚搞定了毕业论文，她正忙着投简历找工作，家里人让她去锻炼锻炼，也别担心生活，不行就回去帮着开店。她肯定不愿意回家待着，总想自己在外面闯一闯。
一天在公司前台等面试官来的时候，听到前台小妹电脑里放出的视频声音，主持人在介绍当今的数学大佬陆征。她对数学毫无什么研究，从小数学就差，也不认识什么大佬，可能在什么微博新闻上见过这人，也是毫无印象了。可这会儿无聊，她听着主持人的介绍打发时间，还渐渐生出些趣味。
陆征十岁那年，父亲意外去世，母亲辛苦拉扯三个孩子长大却留下一身伤病，家里双胞胎弟弟妹妹年龄又小，严重偏科的他在第一年高考失利后，放弃复读进了一家砖厂工作。
白日在砖厂干体力活，晚上有空在家自己琢磨数学题，后面几年家庭条件好些了，他攒着钱去二手店淘些珍贵的数学书籍，就这样钻研了不少理论成果。等他三十岁证明震惊数学界的定理时，众人才发现这个窝在小乡村的男人是何等的数学天才。
方月薇记得采访他的主持人说了一句话，“如果陆征能早点接触高等数学知识，早点入学，我们国家的数学发展还能再快几十年。”
方月薇看着搬砖的男人结束回忆，端起一个瓷碗往里头夹了几筷子水煮鱼鱼肉和糖醋鱼鱼肉，她刚刚注意到他眼神往这两道菜上看了两眼。
“陆师傅，尝尝鱼肉吧。”方月薇把碗递到他跟前。
陆征刚搬完最后一摞砖，正站直身子拍拍手上的灰，就听到一声脆嫩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是个清秀的年轻姑娘，好像是何叔家的什么亲戚。他也没太在意，人都端着碗送到跟前了，不好拂了面子，只得伸手接过，“谢谢。”
“陆师傅，你搬砖这么辛苦，日头晒又是苦力活，看着你跟我差不多大，身子还吃得消吗？”方月薇瞧着陆征穿着一件白色棉布衫，汗湿了一片黏在身上，头稍微低着，一口一口吃着鱼肉，吃相还挺斯文。
吃着麻辣鱼肉，正享用美味的陆征在心里暗暗称赞眼前的姑娘，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厨艺如此出众，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突然听到人关心自己身体，他顿了一瞬，有些无措，明亮的眸子看她一眼，才缓缓开口，“还行。”
“身体要紧，你多注意着啊。还有我听我叔说，你数学特别好，有没有想过考大学啊，不然你一身本事也太可惜了。”
陆征想了想，自己和方月薇毫无交集，今天是头一回说话，怎么这人仿佛和自己十分熟稔似的，一会儿关心身体，一会儿劝去高考。“先挣钱吧，再说了，我考了一回没考上。”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母亲缠绵病榻，幼弟幼妹也没人照顾，他去上学了家里怎么办？
“那你也不能放弃啊！一直窝在砖厂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或者你换个营生”方月薇极力劝说着陆征，突然听到赵师傅一声唤，
“陆征，回了！”赵师傅搬完砖也吃了一碗鱼肉，香得不行，吃完才招呼陆征回砖厂。
“好嘞。”陆征把鱼肉吃完，拿着碗在旁边的桶里捧水把碗冲洗了，看这姑娘还盯着自己，当下有些赧颜，“谢谢你好意啊，我先回了。这样也挺好的。”
赵美娟拉着何添华说悄悄话，手扯扯他衣裳，眉飞色舞的让他往方月薇那边看，“瞧瞧，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月薇这丫头，一声不吭的跑去找陆师傅搭话。”
何添华一耳朵听着什么身体啊，大学啊，一拍媳妇儿的手，“是！这都关心上了，原来月薇喜欢这样的。陆师傅确实长得俊，就是家里穷了点。”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他脑子里已经在考虑人家里条件了。
“人踏实肯干就行。我瞧着两人是配的，主要是月薇前头遭了方家那么两回埋汰，这下能自个看上男人，已经不容易了。”赵美娟打心眼里欢喜方月薇，总觉着这人和自己投缘，要是能把婚事也解决了，更为她开心。
“陆师傅，要走了哇？”何添华见人走动，迎上去送人，同时手上微动扯了扯赵美娟的衣裳让她跟方月薇聊聊。赵美娟心领神会往前走去，见方月薇还盯着陆征离去的背影不舍得挪眼，脸上堆满了笑，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月薇，你瞧上陆师傅了？”
方月薇没注意赵美娟走近，先被这话给震住了，“婶儿，你说什么呢？”
赵美娟是过来人，知道小姑娘家脸皮薄，害羞，她把人拉着往角落拽，远离了院里的人，压低声音说话，“这儿没其他人，你跟婶儿说实话，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刚刚可瞧见你给他夹上鱼送到手里，还说了半天话呢。”
方月薇刚要开口，她又马上说道，“咱们又不是外人，有啥说啥！看上了的话，我去他们村打听打听，以前听着家里人是挺好的，都是实诚人。不过要结婚的话还是得见见再说”
方月薇听她越扯越远，觉得好笑，“婶儿，你想岔了，我真没这心思，我就是关心国家重要人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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