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挂了安澜的电话后，她尝试着给章可晶和她父母打，毫无意外，全都关机。
姚真真把手机调静音，躺倒床上。
……
翌日，她醒来的时候天还微亮，摸来床头的手机一看。
安澜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已经把资料发过来了。
姚真真打开资料浏览了一遍。
这个营销号还真是出了名的搬运工加杠精。毫无廉耻地搬运，蹭热搜抢热评，去年还因为造谣某个明星婚外情吃了一场官司，赔了不少钱，流量也下降了很多。
章可晶生父通过关系找上他们，正好是给瞌睡的人送枕头，一个想通过网络舆论逼迫章可晶认亲，一个想引流，一拍即合。
然后就上演了一出校门口认女戏码。又恰好被施雪这么一转，流量蹭蹭蹭上去了，网暴你没商量。
评论里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姚真真看的时候当他们是放屁，心情也就没那么差了。
她知道，如果事情反转之后，同样也是这群在藏在网络中的暴徒，马上会反转枪头，对肇事者开火。
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姚真真想了想还是接了。
“姚老师，我是章可晶妈妈，”章妈妈平时嗓门一向大，中气十足。这个声音却沙哑，充满了疲惫，“哎！事情闹成这样，真是对不住您了。”
“这没什么，别人存了心思，防也防不住。”姚真真安慰道，“可晶现在怎么样了？”
“回家哭了一场，昨晚我们娘俩聊了半宿，这会儿还没醒，就和您请个假。”
姚真真爽快地答应了。
“行，等她什么时候好了，再去上学。”
姚真真正想问还有没有其他影响，章妈妈主动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起来。
“我们家现在被整的这店都快要开不下去了，今儿一大早就有人堵在店门口，骂我们是人贩子、敲竹杠的，说我们卖的馒头是人血馒头，我也活了四十几年，从来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我们家包子店经营了十几年，除了新年的时候休息半个月以外，几乎全年无休，现在好了，给整的都开不下去了，连一些老顾客都不理解，想想挺心寒的。”章妈妈连叹了两声气。
姚真真默默地听着，最后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报警？”
“报警有啥用，人家又没打你，又没砸店。”一说到这里章妈妈就更来气。虽说短时间内还不用操心生计，但如果一群啥都不懂的二货老在她店门口瞎逼逼，也确实挺糟心的。
姚真真建议：“辱骂、骚扰也可以报警。”
“这我知道，警察来了也是和稀泥，说不定口头上教育一下就完了，哎！真是有苦没地方说。”章妈妈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觉得靠警察还不如靠自己，她就不信了还真能让别人颠倒黑白。
“姚老师，我儿子说可以在网上发什么微博，证明他们在说谎，有用吗？”章妈妈半信半疑地问。
这也正是她准备要和章妈妈商量的，现在说难听点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别人信吗？”章妈妈又犹豫起来，她觉得网络造谣实在太可怕，今天早上让难得早起的儿子帮她上网看看，好家伙，说什么的都有，什么难听说什么，连带把姚老师也骂惨了，气得她血压都飙升了。
“不信也得说。”
其实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报警，起诉这个营销号。但听章妈妈刚才的口气，似乎又不愿意走司法途径。确实，一般老百姓谁愿意去打官司。
“对对对，你说的对，”章妈妈又兴奋起来，“这么多年，我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怎么能随便让别人胡编乱造说瞎话，有好多人能给我作证。”
“不过姚老师，这个应该怎么写，你能不能教教我们，说起来我们一家也就可晶还读了点书，其他人也就和馒头差不多。”
姚真真拧眉想了想，说：“方便的话，你把收养可晶的经过告诉我，详细点，如果有照片等资料也一并发给我。”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这么多年我就没忘记过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时的样子，我当时也没想到会领养……”
章妈妈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会儿她还没开始卖包子，老公还在厂子里上班，她家小子才两岁多，一大早醒来哭着闹着要吃螃蟹，这败家玩意儿，她当时被闹得没办法，咬咬牙骑车去集市上找。
这才刚到集市口，见围着一堆人，她还以为有便宜的菜，赶紧扒开人群。
这一看，哎呦诶，哪里是菜，地上竹篮子里装着一个奶娃娃呢！看着生下来没几天，又红又小，闭着眼睛，看着就不健康。章妈妈一颗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自从当了妈之后，她就见不得这种场面。
她傻傻地问了一嘴：“这谁家娃啊？怎么大冬天的放这儿？”
“谁家的？不要了的呗！”有个老太用手擦了擦冻出来的鼻涕水，然后去翻包孩子的被褥，翻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2006年农历11月7日下午2点生，请好心人收养。
那老太又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嘀咕道：“前天还有张五十块钱放里面呢，哪个缺德的拿走了？”
“前天就在这儿了。”章妈妈倒吸了一口气，那还不得冻死啊。
“对啊，前天扔的，有个女人捡去了，我们还以为拿去养了呢！今天怎么又送回来了。”
旁边一个男的搭腔：“我看八成是得病了治不好，又不要了。”
章妈妈于心不忍，问：“咋不找民警，送去福利院？”
“人家扔在这里，摆明了就想找个好心人捡去，要不然干嘛不直接扔福利院门口。”有人推测。
看热闹他们都会，报警？那不是给自己招麻烦。
这时，孩子像是睡醒了，半睁着眼，张着小嘴“嘤嘤嘤”地小声哭，脸憋的更红了。
章妈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摸了摸胸口。她还有奶水，家里臭小子睡前总要吃上几口才罢休，就一直没给断。
她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弯下腰，轻轻地从篮子里抱出孩子，搂在怀里。
然后腼腆地对着众人说：“我给孩子喂口奶。”
大家也都理解地散去。
她找了个避风的墙角，坐下来，掀起棉袄，把孩子的头慢慢地放进去。冻得冰冷地小嘴，咬住了她的乃头，身体里的热流不断地涌出。
她轻轻拍打着这个苦命地孩子。
她想，先送孩子去诊所看看，等病好了再送去福利院，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后来，诊所说这孩子先天肠胃有毛病，养不好的。然后，她和丈夫一起坐了半天的面包车，送孩子去市里的医院检查，最后查出新生儿胃扭转。
从此以后，喂个奶，都要上半身抬高，右侧卧，还常常吐奶。但孩子也是真乖，只在肚子痛的时候哭一哭，平时都是不吵不闹。
一不小心就养到一岁多了，再送去体检的时候医生都不相信这是原来那个孩子。
从此以后，他们夫妻俩谁也没提送福利院的事情。然后托关系落了户，一转眼就长到这么大了。
要不是闺女的亲生父母忽然出现，章妈妈都快要忘了这是自己捡来的。
自己一口一口喂大的孩子怎么会是别人的。
“姚老师，我想过了，他们如果真有诚意，孩子也愿意认，那我们以后也可以当成亲戚来走动，可哪里有这样逼孩子的？可晶以后还怎么见人，别人得说她多少闲话。”
是啊，真有心想要回孩子，怎么会不考虑孩子的感受。姚真真从昨晚就有疑心，这么把孩子认回去，到底处于何种目的。
“可晶妈妈，你之前认识他们家吗？”
“后来一个街坊有和我说过，也不知道真假，说他们家隔壁镇的，生了三个女儿，可晶是老三，生下来本来就不喜欢，再加上有病，更不想要了，就找了个熟人扔到我们这儿。听说后来做生意赚了点钱，搬市里去了，还生了儿子。”真是老天不长眼，说到这里，章妈妈忽然回过味来。
“不对啊，他们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干嘛现在忽然想着认回去，还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再傻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是良心发现。
大姐诶，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或许你们可以去查查。”她建议。
章妈妈一拍大腿：“别是家里人得了什么白血病。”
电视剧不是白看的。
“哦，对了，我的手机号码暂时不能用了，你如果有什么事情，打现在这个号码。”
章妈妈匆匆挂了电话。
姚真真看了下时间，简单梳洗整理了一下，正准备出门，潘晓语从楼上哒哒哒跑下来。
“怎么样？想好怎么对付这些个王八蛋了没？”一脸摩拳擦掌的兴奋样。
姚真真：“……”
你男票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毫无意外，姚真真到学校之后，迎接她的是校长有请。
虽说他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学校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但没起到正面宣传效果，算是池鱼殃及城门。
江校长思前想后，认为学校的二十年声誉不能丢，挽回形象很重要，不然影响明年的招生计划。
江校长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张严肃的马脸扯出不怎么和蔼的微笑。
“小姚，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姚真真坐姿端正，态度诚恳：“挺好的。”
“嗯。”江校长点点头，也不再拐弯抹角。
“怎么回事？”指指自己的手机。玩微博，他也是与时俱进的。
领导都问了，姚真真自然知无不言，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并保证：“当时目击者不少，而且学校门口也有监控，现在就等章可晶家长那边的消息，到时候统一发布，您放心，过两天就能澄清。”
“好，要注意方式方法，最好把我们学校的优美环境也顺带宣传宣传。”江校长时刻不忘提升三流中学的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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