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难以下咽的真相
周六的大课间不用做操，若菲正趴在课桌上看着老师要求全篇背诵的英语课文，听见了刘莎莎的声音，“若菲给，说好给你的东西。”
她抬头看见了刘莎莎手里的黑袋子，立刻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
刘莎莎走后，若菲看了看桌洞的大小，又把它放在了靠墙的桌腿边。
“那里面是什么？”
听见岑岩峰的发问，若菲没有看他，“没什么。”
“我又不要你的，告诉我一下吧。”
若菲低头看了看黑袋子，又想了想回道，“不行，是秘密。”
“这么小气干什么？给我看看。”
“不给。”
“我就看看，真不要你的。”说着岑岩峰就离开凳子蹲了下来，伸出手准备去够那个袋子。
若菲见状也立刻蹲了下来伸手拦，她离得近，右手先摸到了黑色袋子，然后就看见有只手覆上了她的手背，便立刻扭过头朝手的主人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一刻，若菲的心开始狂跳，就像小时候她每次和蔡爷爷家的大狼狗正面交锋之前那样地跳，就像那次她为了躲避那只追在她身后的大狼狗拼命地跑着的时候那样地跳，甚至比那时候跳得还厉害。
现在的若菲可以听见心脏狂跳的声音，她被这声音吓到了，忘记了抽出手。
岑岩峰也没有拿开那只手，二人就这么一边保持着沉默一边看着对方。
“岩峰，今天下午你干嘛呢？”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两人同时抬起了头，“咚”“咚”两声过后，若菲想用右手摸摸撞到桌沿的后脑勺，却发觉她手背上的那只手的力度变得更大了，她根本就抽不出来，于是她赶忙把左手伸到了脑后使劲儿地揉着那个发疼的脑袋。
岑岩峰松开手从桌下钻了出来，摸了摸后脑勺看着老郑问道：“找我干嘛？”
老郑看了看蹲着的若菲，又看了看岑岩峰，小声地问道：“你俩在桌子底下干嘛呢？”
岑岩峰也小声地回道，“东西掉了，捡东西呢。”
“什么东西？”
岑岩峰看着老郑没有回答。
“不会是你的节操掉了吧？”
岑岩峰看了看周围发现前后两排都没有人，“说正事，找我干嘛？”
“大庭广众注意点影响啊，你也不想她再被人议论了吧。”
“我知道。找我干嘛？有事就说事。”
“我想问问你，下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网吧。”
“未成年不能进网吧的，你忘了啊？”
“我知道一个地儿不管，给钱就能进。”
“不去不去。”说着岑岩峰就转过了身，当他发现若菲还蹲在原地，立刻又拉住了老郑，“下午来我家打游戏机吧。”
“网吧可比游戏机好玩多了。”
“来吧，我有事跟你说。”
老郑看了看蹲着的若菲，“明白了，下午去你家找你。”
当若菲从座位下面钻出来的时候，岑岩峰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她也坐回到了座位上，看看表还有一刻钟才上课，便又面朝墙趴在了左胳膊上，闭上了眼睛。
“刚才他为什么要抓我的手呢？”
……
“肯定又是像上次一样，那天我的话都白说了，以后一定要找机会跟他说清楚。”
见若菲趴在了桌子上，岑岩峰也面朝她的方向趴了下去，正盯着她的背影出神，耳边传来了老郑的声音，“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掉出来了。走，陪我透透气。”
老郑说的透透气其实就是去卫生间抽烟的意思，岑岩峰并不抽，每次都是看着他抽。
岑岩峰起身陪着老郑走了出去，到了卫生间门前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走，陪我进去啊。”
“你去吧，我在旁边的窗户前面等你。”说着他就要就朝左边走去。
老郑赶忙拉住了他，“什么意思啊你？这么突然。”
“进去有烟味，她闻见会打喷嚏的。”
“谁闻见打喷嚏？”看着岑岩峰真挚的表情老郑立刻反应了过来，“老子真服了你了，不抽就不抽。”
他拉着岑岩峰走到了窗户边，看了看四周小声地说道：“这还没什么呢，你小子就这么重色轻友了啊？要是你俩真有什么了，她不让你再见我，你是不是就真的打算一辈子不见我了啊？”
“你真的觉得我和她以后会有什么吗？”
“你大爷，我问你话呢，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我了啊？”
“我不知道。”
“哇，哇，哇，原来被人背叛是这种感觉啊，老子下午不去你家了。”
“干嘛啊，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老子现在不想去了行不行？”
放学后，老郑还是走到了岑岩峰的桌边，他拍了拍岑岩峰的肩膀说道：“岩峰，下午我去你家打游戏，记得给我开门。”
“好。”
老郑又看了看若菲，“若菲女侠，唉……”
“嗯？什么事？”
“唉，算了，没什么，若菲女侠拜拜。”说着老郑就转过了身朝着后门走了过去。
“哦，拜拜。”若菲边收拾着东西边问岑岩峰：“老郑怎么了？为什么叹气啊？”
岑岩峰看着若菲笑了笑，“不知道，可能抽风了吧。”
下午岑岩峰正在卧室的床上打着游戏听见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果然是老郑，见他手里还掂着几瓶罐装啤酒忙问道：“你拿它干什么？”
“不是给你拿的，老子准备自己喝的，行不行？”
“行，那你喝完记得把罐子拿走，要不然我妈看见了以为是我喝的，那我麻烦可就大了。”
老郑边换鞋边说道：“你麻烦的确要大了，不过可不是因为我。”
“什么意思？”
“等会儿再说。”
二人走进了岑岩峰的卧室，老郑看见了他暂停的游戏画面，“先打两盘吧。”
半个小时后，老郑先按了暂停，“休息会儿吧。”
“嗯。”
老郑扔掉了已经变空的罐子，又拿了一罐新的，喝了好几口以后看着岑岩峰说道：“好了，老子做好当你知心大哥哥的准备了，你说吧。”
“你今天怎么了？老子老子说个不停。”
“老子愿意你别管，你要是不愿意听我就走了。”说着就要起身，岑岩峰赶忙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老郑则顺势搂住了他，“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岑岩峰立刻推开了他，“滚蛋，你怎么又变这样了？还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了？不行的话你就回家去吧。”
“我没事，你说吧。”
岑岩峰挠了挠头看着老郑说道：“我我想跟若菲表白。”
老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真的假的？”
“真的。你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确定喜欢的是现在的若菲吗？”
“你现在能确定了？”
“我确定我喜欢的一直就是若菲，她一直都没变，所以我喜欢的当然也就是现在眼睛看见的她了啊。”
“怎么可能会有人一直没变。”
“跟你说也说不明白，你就直接告诉我，现在我去跟她表白是行还是不行？”
“你表白之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你表白之后无非就两种可能吧，先说失败，表白失败你打算怎么办？”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为什么要先说失败的情况啊？”
“行，你想先说哪个都行，反正不是成功就是失败，你先说你觉得可能性大的吧。”
“如果表白失败”岑岩峰两手抱住了头，“啊我也不知道。”
“看吧，连你自己都知道很大可能是表白失败的，她不可能答应你的。”
岑岩峰又抬起了头，“可是我感觉她不像军训的时候那么讨厌我了。”
“不讨厌也不代表喜欢啊，对不对？你看啊岩峰，咱们班除了你以外，哦，还要除掉那俩说若菲坏话的，剩下的大部分的同学若菲都不讨厌吧？全校若菲不讨厌的人就更多了，你能说若菲喜欢他们所有人吗？那如果他们像你一样去跟她表白，人若菲就非得接受啊。”
“我跟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不是知道吗？我我从小时候就喜欢她。”
“小时候毛都没长齐，你那是喜欢她啊？行，退一步说，可以算是喜欢，但那应该是对一个玩得来的朋友的喜欢，是不分男女的喜欢。而且那都是你单相思，若菲又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对她来说你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等我捋一下啊。”老郑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确定你对若菲的喜欢是男生女生之间的那种喜欢吗？”
“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是对现在的她的喜欢而不是幼儿园好朋友的喜欢？”
岑岩峰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确定。”
“那若菲对你呢？你俩做同桌也有半个月了吧，感情交流的怎么样了？”
岑岩峰叹了口气，“每天课间就那点时间，而且她老是趴着休息，能交流出什么来啊？”
这时老郑想到了上午发生的事，“对了，你俩今天在桌子下面干嘛呢？”
岑岩峰沉默不语。
“你俩真在做节操掉一地的事情呢？”
岑岩峰依旧不回答，拿起他的冰红茶饮料猛喝了几口，又看向了老郑。
“不对啊，要是真做了的话，你现在也不用问我了啊？你俩当时到底在干嘛呢？”
“”
见岑岩峰还是保持沉默，老郑站了起来，“你把我叫来说要问我意见，结果现在你又不说话，那我可走了啊，真走了啊。”说着就要往前迈步。
岑岩峰伸手拉着他坐了下来，“先别走。我我当时想亲她来着，你一叫我就打断了。”
“我靠，岑岩峰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啊，这种事情不能硬来的，会被抓起来的你知不知道？”
“什么被抓起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没硬来啊，而且我是想亲她，想，知道了吗？又没真亲。”
“我觉得你还是先慢慢跟她交流下感情再说吧，别这么着急，先忍忍吧，就像今天一样，脑子里想想就行了，别真去做了啊。”
“啊”岑岩峰又抱住了头，“我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
“岩峰，那我这样跟你说吧，假如啊，假如老天真的可怜你，你跟若菲表白，她答应了”
岑岩峰立刻抬起头打断了老郑的话，“你真的觉得老天会让若菲答应吗？”
老郑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听我说完，假如她答应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在一起谈恋爱啊。”
“好，那你俩真在一起谈恋爱了，接着做情侣该做的事情，然后呢？”
“然后就一辈子在一起啊。”
“你啊，情商都补给智商了，你知不知道你俩还在念高中啊？就算你侬我侬3年，那毕业以后怎么办？你拿什么养活人家？”
“我”岑岩峰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老郑接着说道：“而且一中抓谈恋爱抓得很严的，听说以前有谈恋爱的被老师抓到，不光叫家长，还全校通报批评。还有那些个偷偷谈恋爱的，学习成绩都下降得很厉害。
今年高考咱们市的理科状元又是人家二中的，学校肯定会更使劲儿地抓成绩的，你觉得老师能让你俩尖子班学生谈恋爱吗？
就算你俩真的偷偷谈上了，你觉得被发现以后，学校是处分你的可能性大还是处分她的可能性大？
看学习成绩你比她高很多，看家庭条件你爸妈都是医生，到时候倒霉的肯定是她。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别轻易改变人家的人生。
她一个女孩从那么不容易的环境考进一中来，不应该因为你管不住你自己就背上处分吧。
说得再严重点，万一她被退学了，你让她怎么办啊？
等你能为你自己和她负责的时候或者上了大学没人管的时候再说吧。”
见岑岩峰迟迟不说话，老郑留下了一罐啤酒放在了岑岩峰的书桌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收拾好空罐子起身回家了。
岑岩峰知道老郑说得对，每一句都对，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他能做的只有陪在她的身边，或者说是让她陪在他的身边。
他拿起了眼前的罐子，拉开拉环后喝了一口，又立刻吐了出来。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老郑还喝了这么多。”
盯着罐子看了一会儿，他又喝了一口，不出意外又吐了出来。
第三次他直接一口吞了下去，然后把剩下的全部都冲进了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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