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大榆山山主
“刺啦——刺啦——”
席郎指尖跃动着碧波感应着汹涌的暗河气息，穿行在只剩枯枝的茶山之中。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深山之处有一处暴露在地脉之上的水源。
在越来越明显的杂乱气息环绕其身，鸟兽鸣叫愈加嘹亮的此时，他也清楚，那里不只是水源所在，还是他此行的终点所在。
越接近终点，环绕在身上的便不只是气息那么简单了。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双眼在黑夜里闪着凶狠光芒的野兽，眼前所见也不再只是飞鸟，而是吐露着猩红信子的毒蛇。
脚下步子依旧稳当，手上的碧波气息却也蓦然从潺潺溪流，变成了浩瀚大海，翻涌着孕育着滔天风浪。
周边出现越来越多在云黎山里根本见不着的奇怪生物，因他指尖的气息，警惕的在他身边一丈外环伺。
只待他一时不察，气息有了破绽，便会一拥而上将他吞吃入腹。
他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对周边突然出现的生物熟视无睹一般，停在了那在莹白月光下，泛着梦幻幽蓝的湖前。
单膝跪地，指尖触碰水面，霎时！乌云盖月！飞沙走石！
而那方还泛着幽蓝华彩的湖面，也蓦地显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水面降至一半，湖水宛如黑泥浓稠漆黑。
“嗷呜！”
“吼！！！”
凶恶咆哮扑向他的凶兽，还没触碰到他护身的屏障，便被一道横空出现的荆藤猛地拍开！
席郎身后似有眼睛一般，头也不回的垂眼微笑道：“堂堂山主，竟被这小小幻术所蒙骗甘愿蜷缩在这人族地界，真是可叹。”
“你只身来此，难不成只是为了讥讽于我？”
难辨雌雄的浑厚声音响起，席郎伸展开颀长的身子站起身来，转身端详着那七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大榆山山主。
额长鹿角，中性人族面貌，下肢是马蹄。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脯，能看出它的性别。
“七年不见，山主竟定了性别，就是不知这决定是为了哪族的雄性了。”
“与你无关！”
唇部并无动作，一声冷喝却携带浓重的警告压在他身。
“呵呵……”嬉笑一声道：“此事是与我无关，那我们便谈谈与我有关的事吧。”
对方不置可否，席郎便缓步走向她继续：“此处归属云黎山地界，云黎山自古以来便是神族赐予人族的地界，从未有过妖族，更别说云黎山在二十年前，便经由山神赐予我管辖，按妖族规矩，云黎山所属于我这一点，并无可置喙之处吧？”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的默认。
脚步停顿的席郎，面上轻松神情蓦地收敛，一派漠然道：“那么，你大榆山山主不经此地山主允许，闯入他人地界，我是否可以依妖族规矩，认为你是有意挑衅，想要抢占此地？”
对方终于开了口，没有用传音真正的开了口。
“我并无此意。”
这话在他预料之中，有意摆出的冷漠神情消失，并不在意围绕在她身旁足有一支军队之多的兽群，席郎继续迈开脚步靠近她。
“我知晓，若不是赤寒之息席卷了整个寒州，你大榆山也逃不过一劫，你绝不会来到此地，更别说与人族共存了。”
说了个开场，想要再循循善诱得知真相，却不料蓦地听闻一句：“不，圣使误解了，若不是因为对人族改观了，只是因为赤寒之息所迫，我是绝不会愿意来到此处的。”
听闻这个称呼席郎恍惚一瞬，回神就见她在小腹上抚摸的手，有些惊讶的吸了口气。
“你——肚里有了孩子？”
对方没有回答，但大大方方托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的手，就已经回答了他。
“所以，你是因此才无法看出那水源是幻术所化？”
妖族孕育后代，自身修为会急速下降，因为肚里的后代会大肆吸取母亲的妖力。
渴望强大，是妖族本能。
对方点了点头，席郎便明白了一切，没有了追问的心道：“我知晓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却又被叫住：“圣使！”
脚步停顿，扭头，就见那一向冷硬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多谢。”
席郎愣怔一瞬，想起她还没有接任山主前，还未定性总是无忧无虑的模样。
摇了摇头，温声道：“距离此处不远处的有一名叫启枝的灵脉，为了胎儿着想，你可以去那里生活，但有一点你要记住——”
不等她满脸感谢的认真应下，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道：“日后见着几个贪玩闯进去的小孩，勿要受到惊吓，那是我的徒儿。”
“圣使竟也有了徒儿，不过七年而已，世事变迁之快真是难以捉摸。”
“你七年前，不也是一个成了年却还没定性的藤族吗？如今这般变化，竟还觉着我收几个徒儿稀奇了。”
一人一兽相视一笑，能供他们叙旧的不多的交情到此为止，席郎顺着暗河往浮空裂谷行去，兽群开始举族搬迁，往席郎说的方向行去。
把见到旧人跃上脑海的回忆甩开，席郎不多时便到达了浮空裂谷谷底。
此处果不其然有着层层叠叠灯火通明的岗哨，几乎已经越过了两州的边境线伫立在整个犹如平原的谷底。
这架势，哪像是要跟宛水城做什么生意，根本就是打算借此将宛水城吞并！
只是不知道，这举动是罗浮城三方势力商讨出来的结果，还是一派想要壮大自身，偷偷做出的决定。
隐在暗处观察着来往巡逻的列队身上那火红的服饰，联想到此前被他化解的幻术，他心里大概有了个答案。
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并不算坏事，还有转机。
只是，要等他将枯萎的茶山善个后，才能抽开身去罗浮城与他们算账。
从化解幻术，感知到山主气息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茶山为何会变成那样，湖底又为何会留下那一滩黑泥。
他甚至弄明白了，此前半山腰那一处与湖底如出一辙，被他用木板封住的黑泥为何出现的原因。
不全是人为，只能说是一切不利因素凑在了一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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